白锦锦被合欢聒噪的声音吵得没了睡意,听到凌乱慌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起身拉开院子门,将慌不择路的女孩儿一把拉进门来。
镇上喝酒听姑娘唱曲儿的那些混子,喝得多了打起架来便忘了打架的理由,但打完之后,怕是仍会来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烦。
“小女子江秋霜,多谢夫人搭救。”小姑娘眼圈都红了,哆嗦着嘴说着感激的话。小姑娘吓破胆儿了!
白锦锦给她一条热毛巾擦脸,又给她拿了一些小点心,让她压压惊。
江秋霜家里就她和老爹两口人,平时跟着爹在街上唱曲儿,这些天她爹病得越来越重,家里也没几个银子看大夫了,她壮着胆子出来唱曲儿挣银子,不成想还没开唱,就遇到两拨恶霸。
金素馨多看了她两眼,与记忆中的一个人重合起来。如果没记错,她应该是日后徐三娘最得力的助手,站在徐三娘身后的最忠实的人。
记得仿佛是江秋霜卖身葬父,徐三娘帮了她,让她免入奴籍,还教了她许多本领,所以江秋霜后来即使有本事自立门户了,依然选择待在徐三娘身边。
同为苦难出身还能保持本心的人,金素馨很难不对她有好感,特别是看到她无依无靠的样子,金素馨不免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白锦锦拿了五两银子给江秋霜,江秋霜一脸感激,坚持说是借,以后一定会还,白锦锦赞她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不过不用急。
金素馨向白锦锦道:“我陪她回一趟,免得让人欺负了去。她身上带着钱,我担心她碰上宵小之辈。”说着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力气大,最近还练武,厉害!
难得她主动,且如今她可出息了,一般人打不过她!白锦锦不用担心她的安危,自然不会拘着她:“保护好自己和秋霜妹子。”
镇上就这么大,桃李兄弟两拨人打完架后没有第二波,金素馨护着江秋霜,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歹人。
为让她心神安定下来,金素馨一路尬吹,挑一些笼统的说了,比如自己练武之后能一挑二,比如自家哥哥教她念书,她也能看图和字去认识草药之类的,比如她娘带着她们兄妹俩如何发家致富。
听得江秋霜满眼都是崇拜,说起来她比金素馨还要大个两三岁,跟着她爹唱曲儿的时候也见过一些不平事。听完金素馨和家人【逆袭】之路,不免心潮澎湃,但一想到自己爹还病得躺在床上,仿佛大限将至的样子,眼里的神采便暗淡下来。
金素馨说护送,便是真的护送到家,她过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护着江秋霜的人身和银子安全,二是看看江爹的情况。以她上一世的医学成就,可以看出江爹确实没有几天好活了,即使勉强续命,也撑不过一月。
江爹有点回光返照的兆头,原本只能躺着的也能勉强起身了,见着金素馨护着江秋霜回来,还让江秋霜给她拿果子吃。
金素馨于心不忍,给了江秋霜几粒药丸,悄声道:“南镇东街徐家成衣铺子旁边有个吴家医馆,里面的吴大夫曾经是很厉害的太医,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我哥溺水就是他救的,我哥痴傻如今康复,他也有功劳,真的很是厉害。”
到底还是没把苏寒枝的底细透露出来。
这等难得的消息无异于及时雨,江秋霜自是非常感激,她是个谨慎的性子,也不会到处乱与别人说道,不会打扰在隐居的吴大夫。
江秋霜家住镇子东南边缘,屋子有些破败了,家里也没有值钱的玩意。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江秋霜如今手里有了白锦锦赞助的五两银子,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爹治病,让爹多活一些时日。
金素馨离开江家时特意绕道去了白金村,在金家附近绕了绕,听说桃李两兄弟瘸着腿躺着床上动弹不得,颇有些遗憾。
她还想让这两兄弟长长记性的!
但又听说黄添福带着他们俩惹上的南镇虎哥是个小霸王,纨绔子弟相争,虎哥胜。双方伤势自行负责,但是黄添福这一方要给虎哥赔上一百两银子。黄添福家里赔了八十两,桃李两兄弟分得二十两。
黄老爷见儿子不学好,受了伤还要赔钱,心中窝火,又舍不得真揍儿子,便给儿子关了几天禁闭。顺便还将火气撒给桃李两兄弟,若不是这两个为虎作伥,不懂得收敛,儿子也不至于越发行事嚣张!
等到白央央哭哭啼啼来找金铃儿,想要金铃儿给一些银子消灾,却没想到金铃儿也是一脸苦笑,旁边跟着的婆子声音冷硬:“老爷说了,旁的地方花银子可以,给铃娘两位兄长可不成。”
最终白央央只得了二两银子,对那二十两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其实金铃儿自从进了黄家,多多少少也给金家捎去不少银子,只是她这边扒拉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两位哥哥的消耗速度。
娘只会哭哭啼啼说两个哥哥被人打得有多惨,如何受苦了,却丝毫不关心她在黄家过的什么日子。她那两个好兄长,放着好好的书不念,去听什么小曲儿,那不是讨打么?金铃儿听着娘反复的诉苦,心却慢慢麻木了,不再像以前那么难受,只觉得疲惫与厌烦。就连本打算与母亲说一说身上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些事,也没有了兴致。娘或许根本就不想听这些吧,听了也只会让她忍着吧。
母亲满心只有两个儿子,可那两又是不争气的棒槌,金铃儿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送走母亲,金铃儿又得回去伺候金老太爷了。她在心中暗暗叹气,紧跟着她的婆子像是看犯人一样在她旁边。
她想看看空中悠然的云、想看看院子外自由的风,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好在这些天,金老太爷折腾她的时间少了许多,约摸是真年纪大了,金老太爷猛嗑药也雄不起来,折腾了她几日又想起其他妾室的好,便又开始随机翻牌子。
金铃儿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每每靠近总会有生理性的恶心。不是妊娠反应,她肯定自己没有怀孕,黄老爷可不想自己真的多出个兄弟来,惹人看笑话,一碗又一碗的避子汤从来就没断过。金铃儿是单纯地恶心那个老男人。
当然,黄老太爷不那么折腾还有个原因是宝贝孙子被揍了,儿子心中烦得很,他玩乐的心思便收了收,匀出大半的精神去看孙子。
然后不多久,黄家便出了个大事。
黄添福爬到了金铃儿的床上,这是黄家内部知道事儿。
黄老太爷死了。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大事儿。
据说是黄老太爷纵欲过度,身体本就亏空了,冲喜之后好了一些,可他还不知道收敛,因此精元损耗更快,到底不是年轻人,他身体承受不住,便没了。
而黄添福则是因为被他爹关禁闭久了,好不容易被允许在自家院子里走一走,晚上便喝了点小酒,见着同样面带忧郁的漂亮女孩儿在看月亮,月光下她一身素白,看上去脆弱惹人怜,就像被关在宅子里的他一般不快乐。黄添福脑子一抽,就上去和人家小姑娘聊天儿去了,聊人生聊理想,话语投机真是相见恨晚,完全没想到她是亲爷爷的小妾。聊着聊着,小姑娘一个趔趄往他怀里一栽——触手香嫩软滑,着实勾人。
黄添福心里一荡漾,就送小姑娘回屋了,然后就留了一宿。
黄老爷都气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