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珏站在那，距离她不过三尺距离，瞥着她边应声，边悄悄将那百青玉髓收入囊中。

她莞尔浅笑，将身子挡住身后，想要掩盖百青玉髓已被她拿走的事实。

裴尚珏尽收眼底，可他却眼睁睁望着她拿走，也没有挪动步调，使用过一丝法力，去阻拦杀害她。

裴尚珏望着她这张熟悉的小脸，轻声应了声“嗯。”

她成婚前几日，裴尚珏便一点一点恢复了记忆，只是他一时难以接受，堂堂的天界仙君，却因下凡历劫，爱上了魔界妖女，体内还残留属于她的力量。

裴尚珏想过动手杀了她，可他不忍。他的心处真真切切地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从不会动凡心，关心情爱的尚珏仙君，头一次破了例。

沈瓷将百青玉髓收取进袖，“何时恢复的记忆？”她问。

裴尚珏对上她的视线，薄唇微启，应得淡淡。“重要吗。”

仿佛他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回应着无关紧要的问题。

沈瓷一直都知道天界的尚珏仙君，向来冷情冷性，从不会对任何一女子动情。

但从他纵容眼看着她将百青玉髓藏起来时，裴尚珏就已经承认他对她的感觉了。

沈瓷唇角微弯，“尚珏仙君觉得不重要，那便不重要罢。”

“百青玉髓取到了，历劫也结束了。”

本来沈瓷打算看一出抢婚大戏呢，看来恢复了记忆，也看不成了。

不过几时，冥渊尘和上官楠裳也会一同恢复记忆。

也结束了……

裴尚珏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心口处不明地一刺。

“沈瓷，你明明知道它不属于你。”裴尚珏又重复了那一声，却没有想要攻击她的动作。

裴尚珏轻叹了声，像是无奈，“你……若…迷途知返，我可以保你。”

“等回了天界，我就……”

我就以我的名义，赐你身份，让你在我的宫殿里长长久久地待着。

裴尚珏想说的话未说出口。

“够了。”沈瓷的声响亮，直戳他的心坎。

沈瓷轻笑，“尚珏仙君。”

“我是魔界妖女，从来就不是什么正派。”

“与魔谈论这些——岂不可笑？”

她染了红胭脂的唇，饱满水润，声温吞带讽。

那双漂亮不可芳华的眉眼，灵动妖冶，倾城艳绝，这是属于魔的妖媚，也只是她。

裴尚珏也是第一次同一个女子，说出如此令他都觉得冠冕堂皇的话。

裴尚珏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若是眼睁睁看着她带走百青玉髓，有损他的身份。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包庇过任何一个，尤其是魔。

“我……”裴尚珏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她眸中倒映着对他的嘲讽，那一刻，他心里的滋味十分的不好受。

“尚珏仙君，别挡我路。”

沈瓷的声再落，如一把利刃，悬挂在他的心上，无时无刻都可以要他的命。

趁裴尚珏不注意时，沈瓷大手一挥。

余下的迷药散漫在裴尚珏的身前，药劲很强，哪怕是天界仙君，也抵抗不住。

裴尚珏双手摊开地倏地倒下，湛青色的眸中渐渐迷离阖上。短短的凡间历劫景象，似走马观花般在他眼前播放，一帧一帧，却难以忘却。

“沈姑娘……”

他最后以凡间裴尚珏的身份唤了她一声，便彻底昏了过去。

沈瓷慢步走了过去，两指落在裴尚珏的眉正中。

“你该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了。”

凡间历劫结束，沈瓷小施魔力，将裴尚珏送回了那天云台之上。

随后，沈瓷便离开了这座皇宫。

百青玉髓的力量一点一点融入她的体内。

【系统577：这是属于上古战神的灵力，只要吸收完毕，多加修炼，说不定都能成为三界第一。】

【系统577：时空局屏蔽信号正常，只是在主人吸收力量的时候，稍有波动。】

【系统577：叮，裴尚珏好感度升至70，冥渊尘悔恨值升至75。】

冥渊尘的悔恨值升上来的那一刻，沈瓷就知道他们的记忆都恢复了。

想到这，沈瓷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苏愠。

他是唯一的变数，也是沈瓷没有料到过的人。

说起来，沈瓷还真有些对不起他，这场婚宴，注定是一场独角戏。

……

-

冥渊尘望着镜中，正衣冠的自己。

脑海中涌入不断的记忆。

此时上官楠裳已经恢复记忆，想到凡间发生的这些事，她心里倏地一堵，想也没想自个儿掀了盖头，就跑来找冥渊尘。

上官楠裳难以接受，凡间的冥渊尘，会爱上沈瓷。

吱呀，房门被推开。

冥渊尘望向来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你来了。”冥渊尘的声很清很冷。

他血色的眸中有了属于魔的冷戾和无情嗜血。

上官楠裳望向冥渊尘，一时有些看不清他，“渊尘……”本想说凡间事，话到嘴边又不敢再说了。

“百青玉髓可能已经在她的手里了。”

冥渊尘也不愿再提凡间的这些事，只是心脏深处止不住的疼痛。

“我得先回魔界。”

上官楠裳能想到的事，冥渊尘不会猜不到。

沈瓷大概现在也是去魔界的路上。

凡间历劫，结束了。

“你在天界救了我，你的父亲少不了灾祸。你也先回天界看看吧。”冥渊尘看向上官楠裳的目光有些闪躲。

不知为何，两人之间，因这次的历劫，莫名仿佛中间多了道鸿沟，渐显疏离。

提到上官皓羽，上官楠裳的心就悬了起来。

不过好在凡间一年，天界一天。

这还没过多久。

“可我回天界……”上官楠裳心中有自己的顾虑。

若是放走冥渊尘的事已经败露，就算回天界也没什么用。

甚至还会丢了她自己的命。

冥渊尘自然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冥渊尘垂了垂脸，从怀中取了一枚灵丹，走上前，掰开她的小手，将灵丹放在她的手掌心。

“这枚灵丹，是上古宝物，可以保你不死。”

听到冥渊尘的话，上官楠裳心中担忧才放心了下来。

还好，这次历劫并未改变什么。

上官楠裳一时庆幸。

上官楠裳舒心地笑了一下，趁机抱住了冥渊尘，两人皆是成亲的红衣，看上去倒真像一对成亲的伴侣。

“嗯。我们还是我们。”上官楠裳道了一声。

这一抱，冥渊尘微愣。

这一身红衣，似乎又让他想起了魔界时，他挑选沈瓷为魔尊夫人之时。

冥渊尘并未环住眼前人。

他伸出的大手掌心中，扣着一块竹节玉佩。

这次历劫之后，或许，他，错了。

冥渊尘的思绪飘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