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素文见无人搭理她，又自顾自说了好些会儿，就离开了。

“小瓷…”青玄的话落在嘴边，欲言又止。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开始。

事已至此，下了旨意的婚事，是怎么也不可能更改的。不过沈瓷还有机会，那就是嫁入皇宫之中，当最下阶的侍妾，同那些环肥燕瘦争抢一人。

在那封闭的皇宫之中，没有地位手段，是会被吃掉的。

沈瓷从床上下了来，已经换了身清爽的干净衣服，她将腰间的系带慢条斯理地系好，望向青玄，“没事。你再睡会儿。”

“我出去一趟。”

沈瓷算了下时间，这么一大早，冥澈就迫不及待，想来苏愠向她提亲，估摸着也在今日。

冥澈这是想要靠这个气她的那些话呢。

啧，也不知道最后最气的人会是谁。

沈瓷唇边抿了邪邪的一笑，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系统577：主人，你打算怎么破局？】

【沈瓷：不破。就这样即可。】

【系统577表示不理解。】

沈瓷推开门的时候，微微昂首望向那清蓝色的天际。盛在气头上的话也是话，人么，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举止全然买单的，这是代价。

-

寺庙之地，烛火燃尽，裴尚珏早早就醒了。

这里条件简陋，不如客栈的硬床，更不如皇宫。裴尚珏却更喜欢这里，因为足够清净避世。

裴尚珏下意识地手指覆在脸颊旁，竟有些傻笑。

他原先从未能理解那些情爱之事，直到碰到她，如同神明降临的她，那一刻，他才开始相信。

情窦初开之时，原来会让人掉进蜂蜜罐一般，甜到齁都不觉得过分。

他的身侧放置着一张完成完美的皇宫布局图，简单的描述就将众多的建筑道路描绘的清晰。

他熬了一整夜，就睡了片刻。

黎明初到之时，他就已经开始期待，她的到来。

“这么早醒了？”

沈瓷还去京城市集买了些热腾的包子和一些粥食，拎在手上的袋子还冒着热气。

听见声，裴尚珏抬眼望去，正门亮光之处站着他念着的女子。

“沈姑娘。”裴尚珏眼睛亮了亮。

“喏，包子，吃吧？”沈瓷将手中装包子的袋子扔到了裴尚珏的手里，裴尚珏反应迅速地接住。

粥食被她轻放在了一边，扔过去会洒掉。

裴尚珏微冷的手中余着包子的热温，“吃，不挑。”他不挑食。

自从他这双眼睛能重见光明之后，裴尚珏就发现，沈瓷很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

裴尚珏不明白，他的眼睛除去颜色之外，也无其他特殊魅力。

难不成沈姑娘喜欢湛青色？

沈瓷凝了裴尚珏那双眸一会儿，透过那双眸，沈瓷就会想到他恢复记忆后的样子。现在的裴尚珏明显已经对她动了凡心，若是恢复记忆之后，沈瓷忽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有点儿意思。

“嗯哼，吃吧。吃完跟你说件事。”沈瓷想了想，待苏愠上门提亲，冥澈想要气她，估计这几日就会举行婚事。

想着，沈瓷想借此刺激刺激裴尚珏。

裴尚珏点点头，挑了块包子塞在了他的嘴巴里，入口漫香四溢，是鲜肉馅的，油汁多。

吃着，裴尚珏将画好的皇宫布局图递给了沈瓷，“对了，图画好了。”

沈瓷接过图纸，他画的很清晰，重点的地方都标注了起来。

这图纸很有用，正好等嫁人那日进宫，百青玉髓势在必得。得到的那时，便是历劫结束的时候。

包子的香味在两人之间绽开，仿佛有了市井小民的烟火气息。他们仿佛只是在寺庙里生活的普通人一般，这也是裴尚珏所向往的，只是最好还有一隅住处。

沈瓷卷起画纸，怀揣起来。“好，我知道了。”

裴尚珏许是饿了，吃的很快，“你要跟我说什么？”他问。

沈瓷对望着这双湛青色的眼眸，澄澈的可以见底，他没什么别的心思。

不像天界的尚珏仙君，虽然同是湛青色的眼眸，也同样清澈，但尚珏仙君的眼眸神情总是叫人看不真切。

“也许……我要嫁人了。”沈瓷呼了口气，应道。

裴尚珏刚拿另一包子的手僵在那，眼神瞬间呆滞。

“你…说…说什么？”裴尚珏的声音吞吐，像是难以置信。

握在手中的包子，也因手的无力，顺着袋子的弧度，纷落至地。

沈瓷没先应，微提裙边，俯身替他将那掉落的包子拾了起来，放在了一边。

拾起最后一个时，裴尚珏的大手瞬间圈住她。

沈瓷掀眼瞧去，他睁大的瞳眸中有着不解困惑，还掺杂着一丝怒气般。

裴尚珏的反应明显听清了她的话，“谁？”他的声都携了微微的颤音。

裴尚珏从未想过，情窦初开之时，也是他情爱的葬送之时。

沈瓷低眸依旧执意拾起了包子，放在了旁边。

“你认识的人。”她故意不说其名。

裴尚珏眉间倏地紧蹙，“冥…澈…？”

“不行。”

裴尚珏下意识脱口而出。

“嗯？”沈瓷诧了一下。

裴尚珏意识到自己的逾矩了，微微垂了头，“我的意思是…他人不好。”

“你所了解的他，不过只是片面的。沈姑娘，婚姻不是儿戏……”裴尚珏说道。

忽地沈瓷一声低笑，打断了裴尚珏的话

裴尚珏愣在那。

“不是他。”沈瓷莞笑，“他是三殿下，我的身份也不相符。”

“是他身边的那位，苏大将军。”

“三殿下亲口下的旨意。”

沈瓷着重了是冥澈的意思。

苏大将军……

裴尚珏瞳孔一缩，是那天追杀他们的那位苏愠。也是沈瓷放走的那位。

一时间，杀意瞬间升腾了他的全身，“早知道就该杀了他。”裴尚珏自喃喃，声音很低。

不过沈瓷听见了，只是装作没听见。

“你说什么？”沈瓷轻声问了问。

裴尚珏回了神，意识到说了什么荒唐话，“我，没，没说什么。”

裴尚珏握住她手的那只手，不愿放开。

沈瓷想要抽离都得使劲。

“裴公子？”沈瓷不解地看向裴尚珏。

裴尚珏似乎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抬眼对上沈瓷的双目，坚定道，“昨日，你亲了我。”

沈瓷愣，没想到裴尚珏会提及这个。

“你当对我负责。”

说着，裴尚珏不自禁地双手重新握住她的纤细胳膊，“你说过，让我以身相许。”

“沈瓷，我当真了。”

“你不准食言，不准…嫁给别人。”

裴尚珏的声微微颤着，听起来有些可怜。

沈瓷低眼未及时应答。

只是她用力挣脱他双手的时候，就代表了她的态度。

裴尚珏只听沈瓷道。

“我不过一介婢女，哪怕我不愿，也无能为力。”

……

-

临近傍晚，全京城沸腾。

没人能想到，三殿下和苏大将军同一天在顺清王府提亲。

苏愠备着厚礼，完全不像开玩笑似的。以如此重礼娶一个举目无亲的王府婢女，从此都能看出苏大将军对那女子的重视宠爱程度，羡煞众人。

沈瓷收到消息后，也没见着苏愠的人。

反而先见到了三殿下冥澈。

他悄无声息踏入时，第一句抬声，声极为冷，携着重重的恨怨。

“见到本殿，不知道行礼吗？”

沈瓷正抿胭脂，看向来人，依旧未行礼。

她道，“不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快恢复记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