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来救我的吗？”

她的嗓子咿呀地说完整话，依旧格外刺耳朵，喑哑难听。

冥渊尘是清楚沈瓷被仙界抓紧天牢拷打的事，过了那么久没有声息，冥渊尘自然不会觉得沈瓷会泄露魔界秘密。

可当他轮回回来时，从上官楠裳口中得知，沈瓷被裴尚珏带去了玉灵阙，说是打算招了。那一时起，冥渊尘就起了杀心。

沈瓷虽未冥渊尘亲自挑选的夫人，但时间这么就过去了，冥渊尘也没觉得沈瓷会活着。更何况一介女流，也不值得冥渊尘为了她，大闹天界损伤魔将。

只要她守口如瓶，安分守己，活着死着都无所谓。但若是……

可真到他亲手解决她的时候，冥渊尘望着这双媚骨天成的美眸，世上再无第二双。想起昔日光景时，冷血无情的心竟变得有些迟疑。

“殿下。”沈瓷再起声，沙哑嘶喑。她缓缓松开，抬起手，覆上冥渊尘冰冷的坚硬的手套上，眸中含泪。

被触摸上的柔软，冥渊尘不着力气滑她的手，停顿了下来。

紧贴着的肌肤，却是两颗相互远离的心。

冥渊尘蹙着眉头，“沈瓷。”他的声携了难以压制的怒意。

沈瓷自然是听出来的。

他只是因为她的反常和旧忆而犹豫，不出意外等下他就会把她杀了。

日后最多再悼念一会儿。

沈瓷并没有打算利用他的感情，让自己活下去。这样的办法太蠢。

“看来，殿下不是来救我的。”沈瓷沙哑的声萦绕在冥渊尘的耳畔。

随着声落，冥渊尘瞳孔微缩，望着沈瓷原本携泪的美眸，瞬间眼尾上扬，掺杂明媚的笑意，就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月黑风高，满幕星辰，洒下的光辉映落晦暗大地。

凉气逼人的冷风拂过。

沈瓷披落的乌黑秀发凌乱飘零，美色无边的脸蛋上，隐约间被凌乱的发掩去了神色。

一时间，冥渊尘竟看不懂眼前之人。

冥渊尘发觉了不妙，准备运气的魔力，不知为何全身经脉紊乱，竟难以驾驭体内魔力。冥渊尘定睛凝着他压着的女子，诧然。

这是中毒之症。

沈瓷微垂着脸，素白纤细的食指冒了血珠，红裙衬的她愈发白皙妖艳，未着红妆的脸蛋，仅凭着那万千风韵的神态，鬼斧神工般的五官，就已可以艳绝天下。

沈瓷没有血色的唇边弯了泓淡笑，“殿下，我不想死。”

“只好委屈你了。”

她说的缓慢，冥渊尘却听得不敢大意。

体内之毒蔓延，冥渊尘才察觉到后脖颈处的凉感和血腥味。

是刚才她故意抱着他，趁机下了毒。

冥渊尘自从认识沈瓷后，刻在他骨子里的，他始终知道沈瓷不会伤他。因为沈瓷爱他如痴，哪怕他让她去赴死，沈瓷也会丝毫不犹豫。不知发生了什么，历劫几世回来，冥渊尘好不容易寻到了许多关于百青玉髓的线索，却被沈瓷摆了一道。

遭此一劫。

冥渊尘从来不知道沈瓷竟然还会用毒，这毒……竟能神不知鬼不觉。无论是魔界还是仙界，冥渊尘也没听说过，轻轻一触碰，便可以封印内力。

“沈瓷！”冥渊尘愤懑喊了一声，强行运气，却导致身虚体弱。

一口鲜血吐在玉灵阙正殿大门之前。

现在的冥渊尘，沈瓷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她灵活地躲开了。

可不能让他的血脏了她的新衣服。

“放心，殿下。趁现在您还有力气逃离这里。”沈瓷微眯眸，“若是再迟上……”

沈瓷故意没讲话说完整，眼前的冥渊尘就迫切难耐了。

“沈瓷，这次让你钻了空，下一次，我一定杀了你。”冥渊尘咬牙切齿道。

沈瓷倚靠在打开的房门边，身若无骨，红裙飘飘，美眸漾情。听了冥渊尘的话后，沈瓷反而莞笑，任凭嘴角上扬。

“是、吗？”沈瓷笑道。

若不是冥渊尘不能死，早就死千百回了。

想杀她？

必不可能。

沈瓷望着冥渊尘带着愤恨的表情，含恨狼狈逃离时，上扬的嘴角难以压抑得住。

【系统577：主人这样不会容易被发现吗？】

耳边传来系统577的提醒声。

沈瓷心里自然有数。

【沈瓷：我本就是魔女，下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他又没死。】

系统577的确没有检测到时空局发现的痕迹。

【系统577：那冥渊尘的悔恨值怎么办？】

沈瓷自然想到了这一层，下毒的那一刻起，沈瓷就没打算选择冥渊尘。

任选其一就行。

她也懒得委屈自身，就为了一个前来杀她的魔尊，博取他的爱？

可笑也荒唐。

沈瓷不光想要杀了冥渊尘。魔界尊主之位，她也觊觎很久了。

做万人不在乎的妖女，倒不如做魔界万人之尊的位置。

只是现在冥渊尘还不能死，惊动时空局，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瓷半眯美眸，似想了什么开心事，眉眼弯弯，轻轻舔了舔那食指处的血珠。血腥的味道，对于魔界妖女来说，就如甜水的存在。

只是这吐了一地的鲜血，她该如何和裴尚珏解释呢。

冥渊尘，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唉——”沈瓷轻叹一口气，得劳烦她打扫一下了。

沈瓷定睛望着这一滩血迹，真该死啊。

……

-

仙界药园。

裴尚珏难得有闲心到洛璃这儿来，洛璃接见的时候，都大吃一惊。

不过洛璃也料到了他来这的目的。

洛璃给那魔界妖女诊疗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寻常。

清新的木桌上，放置了两杯洛璃亲自调制的清茶。这样的清茶只有洛璃的药园有，重金难换一碗。可见洛璃对裴尚珏的重视程度。

“仙君，可是为了那妖女的事？”

两人之间也不必拐弯抹角，洛璃了明直说道。

裴尚珏面色淡然，踱步撩开裤摆，盘腿坐在桌旁，他望向洛璃年轻稚嫩的脸庞，微低眸，“是。”

“你可是也发现什么了？”裴尚珏道。

洛璃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未等洛璃说些什么，玉灵阙的仙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仙侍是裴尚珏特意叮嘱的，只要有一丝异样，就立马来报。

仙侍气喘吁吁地行礼后。

裴尚珏拧眉，“何事，如此慌张？”

仙侍望望洛璃，再看向裴尚珏，声音急湍，“禀仙君——”

“沈姑娘，沈姑娘，正在房门边，处理不知何来的一滩血。”

“送去的饭菜，也掉落一地……”

仙侍话没说完，裴尚珏的脸瞬间冷沉了下来。

洛璃颔首，“怪异蹊跷。”

“仙君先去罢，明日再谈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