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在月柔身后化作容貌昳丽的少年,看着她焦急寻找自己的背影,很想就这样过去,让她知道自己并非需要她保护的孩童,他可以反过来保护他。
然而他身上灵力不稳,很快就被迫化作了小孩模样,在念力地拉扯下,摇摇晃晃地朝月柔走去。
月柔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正好看到他沮丧的脸庞,眼睛蓦然亮了起来,“小宝!”
她快步走上前,迫不及待地将他抱起来,看着他完好无事的模样,急得都要哭了,“你去哪里了?都快把我吓死了!”
她难得露出生气的表情,鼓着腮帮子控诉地盯着怀中的小孩,觉得他太过分了。
小孩眨了眨眼睛,抬手保住她的脖颈,乖乖开口:“找,找你。”
他口齿不利落地解释着,眼眸深处带着隐隐愧色,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着急,早知如此,他一定会先回到他身边。
“以后不要这样了,”月柔孩子气地说道,“你这样小,要是被坏蛋抓走了,我可怎么办呀?”
虽然和小孩小孩的时间不长,但月柔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不想和他分开。
小孩眼睫轻颤,看着她认真又可爱的脸庞,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这就是被在乎的感受吗?
“不好,”他动了动嘴巴,失落地低着脑袋小声说道:“我,不好。”
“小宝没有不好,”月柔赶紧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力作温柔地安慰他:“就是等你长大了,才可以离开姐姐身边呢。”
“唔。”小孩将脸埋进她颈窝,嘴里嘀咕道:“不不,不离开。”
月柔抱紧他,“那小宝以后去哪里都要跟姐姐说,不然姐姐会着急的。”
“嗯。”小孩靠在她怀里,嗅到她好闻的气息,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爱极了她对自己的紧张。
“回家吧,”没听见刘氏和其他四个帮手的呼喊声,月柔也就没再管他们,“姐姐给你煮好吃的。”
两人踩着落日余晖不紧不慢地往山下走,山林略过一阵温柔的夏风,让人不自觉温柔下来。
天空中成群的鸟儿归巢,叫不出的名字的小虫在草叶间唱着欢快的歌声,一盏盏明亮且微弱的小灯笼从溪边亮起,成群结队围绕着盛开的夜来香,编织出独属于人间的星河。
“是萤火虫!”月柔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光芒,“它们可真漂亮!”
她牵着小孩走过去,高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的笑容极为愉快,“这还是我第二次见到萤火虫呢。”
当年她还是一条银鲤时,见过一次萤火虫,它们从湖边的草根处飞出来,萦绕着水面,仿佛不知疲倦般整夜跳舞,第二天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月柔想跳起来和它们玩,它们也不理,她鼓着眼睛在水里看了它们许久。
小孩见她盯着萤火虫不放,心知她十分喜欢,抬手就要用灵力捕捉几只过来,谁知月柔却说道:“从前我不知道萤火虫为何总是在夏夜出现,后来才知道,它们是来找伴侣的,生下孩子就死掉了。”
小孩眼眸一动,看着她稍显稚嫩的侧脸,嘴巴张了张,以为她是在为萤火虫伤心,然而她下一句话却让他睁大了眼睛,“感觉它们好忙,好辛苦呀,我以后投胎了绝不要要做萤火虫。”
小孩:“……”真是想多了。
月柔站在原地看了片刻萤火虫,就和小孩一起回了荷塘的屋子。
她给小孩煮了肉丝面条,两人吃过饭后,就坐在小院里赏月,明明屋子接近荷塘,按理说会有很多蚊虫才对,屋里却干干净净,就连只蚂蚁都没爬进来。
月柔看着皎洁的月亮,也不知道刘氏究竟有没有回村里,但愿她以后别再来找她了,否则她还会诅咒她,让她倒霉的,哼。
殊不知刘氏被小孩打晕后,整个人淹在淤泥中,等被丈夫刘老头找到时,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拼命从陷阱里爬出来后,她惊恐地抓住刘老头的衣袖,眼中充满了后怕,嘴里喃喃道:“有山神,真的有山神!”
刘老头嫌恶地看着她满脸脏污的模样,觉得她被吓傻了,“胡说什么?刘哥儿还在屋里等着你喂奶,还不赶紧回去!”
刘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想到少年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瑟缩着身体不敢开口了。
心中却在暗暗发誓,以后就算是给她一百两银子她也不会来山上了,她还想看着刘哥儿长大。
那个方家大小姐根本就没安好心,定然是知道山上有古怪才会让她以身试险,真是用心恶毒。
刘氏暗自握紧拳头,以后别再让让她见到人,否则非要撕烂她的脸不可!
身后传来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层层树影笼罩在山路上,刘氏又怕有冷,后背很快出了一层冷汗,她已经顾不得月柔了,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
是夜,方可妍看着无功而返的四个下人,气得丢掉手中的茶杯,起身厉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何事。
其中一个捂住被野兽咬伤的手臂,战战兢兢地说出了白天的事。
“那山里有古怪,我等一旦想抓就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麻烦,小姐,那小丫头不是普通人。”
方可妍闻言,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那人脸上,“五大三粗的几个人,两个小姑娘都抓不住,废物!”
那人被打地偏过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他不明白方可妍为何要跟一个孤女过不去,她身份如此高贵,有什么仇怨非得让人生不如死。
“明天早上再去找!”方可妍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人,眼中浮现出决然的冷光,“不抓住她你们就不必回来了。”
因为螃蟹大仙,她已经生了心魔,她必须要得到他的帮助,否则她重来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至于刘氏,”方可妍想到那贪婪刻毒的女人,嘴角划过一丝嘲弄,“再给她加钱,让她必须把人弄回去。”
四人喏喏低头不敢言,心中却生出了怯意,照昨天的状况,他们是不可能抓住月柔的,很可能还会因为纠缠不休而丧命。
那座山实在是太古怪了。
仿佛如活着一般,无论他们做什么,都逃不脱山神的眼睛。
山神——
镇上曾经有过不少关于山神的传闻,从前他们并未当一回事,这次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招惹了山神究竟是什么后果。
若不是腿脚利落,恐怕要交代在山里。
方家这份工是做不成了。
四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方可妍趾高气扬的脸,心中都有了其他打算。
方可妍挥手让他们离开后,等门关上后,脸色瞬间就变得狰狞起来。
她没想到螃蟹大仙在虚弱时刻也要把月柔保护在羽翼下,单凭凡人的手段根本就抓不住月柔。
方可妍想到那神祇般高贵清冷的少年,难以想象被他放在心尖上会得到多少好处。
为什么不是她,而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这如何能让她甘心?
方可妍看着窗外的黑鉞鉞的树影,心中如坠了一块巨石。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样才能得到螃蟹大仙的青睐?
正在这时,丫鬟萍儿敲响了屋门,说母亲方氏想见她。
方可妍收拾好所有情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去了方氏屋里,温婉貌美的妇人一见到她,便笑着拉她坐到身边,先是询问了她在药铺的事,随后提起了县太爷家的少爷周冲,言语中都是对她亲事的担忧。
方可妍眼底划过一丝厌色,这辈子她就算是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再同周冲在一起。
那样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她才不会重蹈覆辙。
见她兴致不高,方氏以为她是害羞,不断说起周冲的好处,让他们找时间见一面。
“娘,”方可妍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我同周公子绝无可能。”
方氏睁大眼睛,看着直言厉色的女儿,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抗拒,“妍儿,周公子家室样貌都配得上你,你……”
“我不同意。”方可妍嘴角带着一丝冷意,看着方氏眼中的惊愕,心道,正是因为上辈子她给自己找了这门亲事,自己才会过得那样痛苦。
“那周冲为人虚伪,不是良人。”她毫不犹豫地抖出周冲的缺点,“我不可能同他有任何结果。”
说完她径直站起身,不顾方氏脸色多难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方氏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隐隐觉得女儿哪里变了,从前她绝不会如此顶撞自己,最近如同吃了爆竹般,总是无缘无故发脾气,就连下人对她都颇有微词。
方氏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心道,她若不喜欢那县太爷的儿子,那再相看相看其他男子,总能碰到她喜欢的。
——
搬进新屋的第二天,月柔睡到大天亮才起床,嗅到从窗外传来的荷香,她心情极好。
伸了个懒腰之后,就去隔壁屋子看小孩,却发现小孩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眼睑带着淡淡的阴影,一看夜里就没有睡好。
月柔把他从被窝里扒起来,看着他难掩憔悴的模样,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姐姐不陪着你,就不好好睡觉了吗?”
谁知下一刻小孩就捏住了她的指尖,略带委屈地望着她,奶声奶气地说道:“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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