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厌睁开眼时一片茫然,眼前的房间十分陌生,她从未来过这里,完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脑海里零零散散地闪过一些画面,一时间她有些恍惚,对之前的事情似乎有些断片。
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床边的地毯上放着一双印有可爱图案的拖鞋,她穿好拖鞋揉了揉太阳穴,向房间外走去。
外面的装修十分豪华,像是世外桃源的空中宫殿。
桥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哪里。
是礼谁的家,真正意义上的家。
她并没有亲自来过,只在礼谁的手机相册中见过。
走廊的外面是一片鸟语花香,花园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喷泉雕塑,偶尔会有一些衣饰统一的仆人路过,她们见到桥厌都会微微鞠躬。
桥厌对她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些人得到回应后没有逗留,快步离开。
宛如置身于庞大的迷宫,桥厌顺着没有尽头的走廊一直往下走,忘记走了多远,才在不远处的房间里看到礼谁。
礼谁身姿挺拔地坐在一个金色沙发里看书,窗外的阳光倾泻在他身上,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桥厌正迟疑要不要过去,礼谁却已经抬头向她看来。
“醒了?”
桥厌扶着门框,眼神复杂地点点头。
礼谁合上手中的书籍,朝她招招手,“过来。”
桥厌犹豫片刻,才不情不愿地缓缓走过去。
“一会儿我吩咐人带你去洗漱,想吃什么?你睡了很久,应该已经饿坏了。”
礼谁的笑容十分刺眼,桥厌总感觉礼谁跟之前有些不同,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礼谁本是不爱笑的,他在之前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从头到尾散发的立场都是拒人之千里外,出生就在顶峰的他不屑于透露任何情绪,世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连跟桥厌在一起后礼谁都没有如此爱笑过,可从那天见到他后,桥厌注意到礼谁真的无时无刻挂着一张笑脸。
现在的笑容又跟之前有所不同。
之前的笑容全部是伪装,现在的礼谁才是真正的开心。
有一种机关算尽,终得其物的欣慰感。
“怎么不说话?想吃什么?嗯?”
桥厌微微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能来到这个地方,一定是礼谁对自己动了手脚,也就是绑架。
可为什么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询问自己想吃什么?那她这个被绑架的人该怎么回答?真的回答自己想吃什么吗?
见桥厌垂着头没有回应,礼谁也不强求,他起身摸了摸桥厌的头,转身对不远处的仆人打了个响指,立马上来两个人围在桥厌身旁,催促她跟着她们去洗漱。
“我……我不想吃饭,也不想洗漱。”
桥厌从两人的包围中抬起头,礼谁嗯一声,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回家。”
桥厌的眼神十分坚定,尽管她已经害怕地捏住衣角。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忽然礼谁勾起唇笑了笑,缓缓坐到桥厌身旁,将颤抖的女人拥入怀中。
他摸了摸她光洁白嫩的耳垂,低语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姲姲。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从此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我会养你,一辈子养着你,你只用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桥厌没想到跟礼谁提分手的代价居然是自己失去自由。
她猛地推开身旁人,眼泪夺眶而出。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更不想你养我!”
“我已经不爱你了礼谁!我不爱你了!我不想要你了!听得懂吗?我不爱你!我压根不喜欢你!”
“我要跟你分开!我要离开这里!”
桥厌不顾形象地哭闹起来,两边试图搀扶她的仆人都被她挡了回去。
“别碰我!都别碰我!”
礼谁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前的闹剧,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桥厌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这么能哭,比决提的大坝水还多。
消失许久的[观测者]忽然出现,在桥厌的心中问道:“你真不喜欢[主]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桥厌一怔,愣神期间不受控制地打出一个奶嗝。
她赶忙尴尬地掩面,在心里反问道:“你怎么突然出来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几天演戏演得太过投入了。”
“我从来都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好吧?……所以任务结束没,我真的好折磨,这个贪欲到底有没有唤醒啊?”
“目前还没有……但是应该也快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桥厌还想再问点什么,[观测者]却甩下一句“不打扰你演戏了。”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过神的桥厌透过指缝看向礼谁,礼谁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来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并没有惹怒礼谁。
可现在她也闹不动了,索性直接坐在地上跟礼谁大眼瞪小眼。
最终礼谁妥协道:“你要是乖乖吃饭不惹我生气,我会考虑送你回去的。”
桥厌哑着嗓子问道:“真的吗?”
“真的。”
礼谁将桥厌从地上公主抱起,耐心地哄道:“我只是很久没见到你,太想你了,可以在这里陪我一段时间吗?”
桥厌怯生生地抹掉眼泪,犹豫道:“可……可以吧?”
虽然桥厌是不确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礼谁还是满意地笑了笑。
“那我带你去洗漱,想吃什么?”
“想吃……面……还有肉……”
桥厌确实有点饿了,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但至少应该有一天没有进食了,加上刚刚的哭闹,这会儿躺在礼谁的怀里甚至有点头晕。
帮桥厌洗漱的人变成由礼谁亲自动手,他抱着桥厌来到一个暗色系的房间里,中间的水池已经蓄满热水,礼谁将桥厌放在水池旁,准备帮她脱衣服。
桥厌条件反射地捂住衣领口,结巴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礼谁嗯一声,站在旁边等她下水。
脱完衣服后桥厌快速地跳入水池中,不知是水温过热还是别的什么,桥厌只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吓人。
礼谁席地坐在桥厌身后,将她乌黑的秀发用热水打湿,拿起地上的洗发水开始帮她洗头。
男人的手法很温柔,桥厌泡在水里忍不住舒服地哼唧起来。
背后的男人轻笑一声,“舒服吗?”
桥厌立马没入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咕噜地吐出水泡没有作答。
礼谁也没再说话,整个房间只有桥厌玩水的声音。
好一会儿,礼谁才打破寂静,开口道:“你说你不爱我了,是真的吗?”
桥厌下意识地想回答,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下去。
她其实并不喜欢林准,确切来说是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
虽然她在这个世界中只是[唤醒者],但自身的感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爱礼谁,是愿意为礼谁付出一切的爱。
隐藏起来的爱意起初只是一棵小小的树苗,现如今却已在她心中生长为一棵苍天大树。
无法回应的消息,无法开口的表示,无法靠近的爱人……
每做一件背道而驰的事情都让桥厌倍感痛苦,明明最爱的人也深爱着自己,她却无法告诉他真相。
“我爱你啊礼谁,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我现在只是在骗你,你不要相信我说的那些话好不好?对不起礼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是桥厌无数次想告诉礼谁的话。
别无选择的桥厌只能加快事情的进度,住院期间她真的好想见礼谁,每个睡不着的夜晚,她躺在床上回想起跟礼谁相处的时光,才会觉得身上的疼痛有所减少。
因为跟礼谁一起生活真的非常美好。
和林准在一起后,她计划好了所有事情,一边希望能尽快完成任务,一边却又不想让礼谁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
毕竟就算是为了做任务,她也确确实实的背叛了礼谁。
事到如今,桥厌只希望能尽快唤醒[主]沉睡的贪欲,好让她能在离开前多陪陪这个世界的[主]。
“是真的。”
桥厌收回思绪,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一点也不爱你。”
礼谁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桥厌的回答而停顿,他依然温柔地帮桥厌清洗着。
本以为礼谁会继续跟自己探讨这个问题,可谁想他话锋一转,问道:“姲姲,我跟你在一起后是不是对你很好?从来没有跟你生气过,也没有亏待过你?”
这点倒是确实,礼谁无疑是优秀男友的典范。
桥厌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是的,你很好。”
“所以我们之间,做错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对吗?”
“是……”桥厌垂下眼眸,“你很好,不好的人是我。”
礼谁摸了摸桥厌的头,柔声道:“不会的,我的姲姲也很好,只是有件东西我还没教会你而已。”
桥厌一怔,转头看向礼谁,“什么东西?”
“忠诚。”
礼谁脸上的笑意正浓,他从水池中盛满一瓢水,缓缓浇在桥厌的颈肩。
欣赏着女人光洁的后背,礼谁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
这最后的一瓢水将彻底洗去桥厌所有的污垢。
他扶住桥厌的肩膀,开口轻轻道:“你收拾一下,等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