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绕过百姓,径直驶入皇宫。
早有人快马加鞭将命令送至宫内。
各宫的宫人都被锁在自己的宫殿中,不得擅动,并有专人把守。
往日里总是忙碌纷繁的宫巷,如今空荡而幽狭,罕无人迹。
马车行驶过的时候,马蹄声踩在地面,拖出阵阵回声,让这宫道,更显悠长。
在兰溪的指挥下,各宫的掌宫太监和嬷嬷,皆被压到金銮殿外等候。 🅼.𝙑𝕆𝓓𝓣𝙒.🅻𝘼
锦衣卫奉命,提着刀将各宫搜查了个底朝天。
最后,带着太医院的帐薄,以及在乾清宫搜到的两箱毒虫,来到众人面前。
御前侍卫首领薛乾,单膝跪地,向兰溪及诸位大臣汇报。
“禀告皇后娘娘,宫中三百六十一处殿所,皆搜查完毕,只在冷宫一处废弃宫殿里搜到一瓮蛇虫,其余这些毒物,皆是从陛下的乾清宫搜到的。”
“这是乾清宫的掌宫太监顾公公,乾清宫里的任何物件,皆经过他之手,娘娘可以召他询问。”
薛乾提着那顾公公的衣领,将他提至兰溪面前。
抓着顾公公的下巴,正要逼他抬头直视兰溪时,却见顾公公的脖子,竟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弯曲下来……
兰溪眼底一颤,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急忙上前查看,谁知刚碰到顾公公的手,他的腕处便突射出一只飞箭。
那箭矢极小,只有巴掌那么长,但箭尖却是菱形的倒勾,若刺入人体,不剜肉削骨绝取不出来。
箭矢速度极快,兰溪避之不及,忽然一道惊呼声从身后传来——
“皇后娘娘小心!”
自小习武的慕容川冶飞身而来,一把揽住兰溪的腰,带她横飞而起,翻了几个转身才落地,眸中难掩关心。
“没事吧?”
他声音略紧。
兰溪愣了一瞬。
他的眼神,某一瞬间,特别像未清醒的萧长卿。
“谢……”
谢字还未说完,萧长卿的声音已在身后乍响。
兰溪闻言,心头微恼。
这萧长卿清醒之后,怎么一日比一日毒舌且聒噪?
松开慕容川冶的桎梏,兰溪凤眸冷淡地瞥向萧长卿,“郡王爷有这个功夫管本宫,倒不如看看那顾公公是否已咽了气!”
萧长卿长眉微皱。
心底浮起的那丝隐晦的关心,被他强压下,他不再看兰溪,而是将眼神落在慕容川冶身上,透着危险之色。
“国公爷身手如此矫健,想必英雄救美过许多次了,不知府中侍妾几何?娇妻几位?”
同为男人,慕容川冶岂会不知道萧烨的心思。
他下巴微扬,鼻孔对人,一派倨傲之色。
“郡王爷放心,我救人确实不少,但在我心中,能称为美色的,便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至于府中的妻妾……不好意思,至今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前些日子还听说,郡王爷爱上了一位南疆女子?扬言正妻之位非他莫属?如今您在这里拷问我……又是以什么身份呢?”
二人对视,皆看出彼此眼底的冷意和警告之色,但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
兰溪这边,则扶起了那顾公公的下巴。
他双目失晴,面色灰败,唇边渗血,呼吸全无。
掰开嘴巴,里面是咬碎的毒丸。
竟含毒自杀了!
薛乾愧疚道“刚刚将其绑来金銮殿时,顾公公还和微臣言谈交流,没想到,竟然……是属下失职,没察觉到顾公公口中含有毒药!还请娘娘责罚!”
兰溪盯着顾公公那垂死的面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忽然
,灵光一闪。
“萧烨呢?!”
薛乾下意识地回复,“拘禁在寝宫中。”
“快去找!” 𝕄.𝓥𝙊𝘿𝕋🆆.𝓛𝘼
兰溪脸色巨变,率先冲出金銮殿。
到萧烨的寝宫时,寝宫外仍是重兵把守,上百名金甲卫来回巡逻,保证连一只苍蝇蚊子都飞不出去。
殿内,则门窗紧闭,无任何可逃之处。
但兰溪心头的那抹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她猛地冲向殿内,推开那扇堵死的木门。
薛乾的声音在她身后追逐着。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微臣对自己的布置有信心,绝不会有任何错漏。”
“陛下如今肯定在——”
吱呀。
门被推开。
殿内空无一人。
薛乾自信的表情僵在脸上。
兰溪则快步冲到松木茶桌前,摸了摸那汝窑绘彩的茶碗。
入手冰凉,茶温散尽。
人已离开多时。
跟着兰溪的萧长卿,慕容川冶,诸位老臣,也纷纷赶至殿中。
看着空空如也的寝宫,脸色比墨还黑。
萧烨,跑了。
兰溪手掌重重地砸在桌面上,那茶碗陡然碎裂,将她的手背割伤,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眸底,遍是痛悔。
她太大意了!
明知道萧烨手中有一批私养的暗卫,为什么不在太庙时就速战速决将他一刀毙命?还非要求全求美的拖到皇宫之中,再名正言顺地将他灭掉?
若不是看到那顾公公含毒自尽的样子,她也想不起来萧烨手中的这支暗卫!
这样都能被他给跑了!
往后麻烦事儿还多着呢!
本以为胜券在握,如今,却骑虎难下……
兰溪渗
司空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兰溪身后响起。
“你们这是……把陛下逼跑了?”
兰溪猛地转身,眼底闪过狠色。
再不犹豫,果决道“什么叫本宫逼走陛下?明明是窃国者萧烨弑君之事暴露后,畏罪潜逃!”
“按照先皇意愿,诸位推举萧长卿为摄政王,统领朝政,待将罪民萧烨伏诛后,他日再行册封,登基为帝!”
司空印不可置信地指着兰溪。
他想过她胆子大,却没想到胆子敢这么大!皇位更迭之事,岂是她一个妇人之辈开口闭口两句便能确定的?
“此事需要百官共同商议!兰溪你莫要再猖狂!”
“拿下!”兰溪冰冷的开口,命令道。
薛乾早已得了萧长卿的吩咐,今日全程听兰皇后的,因此,兰溪话音刚落,他已攥住了司空印的脖子。
血红的淤痕,从脖上,瞬间涨到脸上。
司空印正要破口大骂,兰溪头都不回,面无表情道。
“再敢说一个不字,直接掐死了事,夺了他身上的虎符,本宫不信皇城将军成百上千,再出不了一个司空氏!”
她从那架上取出笔墨,半盏茶水泼开,娴熟地磨墨抬笔,在那蜀锦做的谕旨上挥毫——
“正隆帝暴虐无德,噬亲杀父上位,以蛊毒之祸,害先帝明德帝身死惊亡,永不得宁日。故百官行督察职责,引咎弹劾其人,夺其皇位,诛其身魂,天下通缉。
郡王萧长卿为明德帝嫡长子,温和恭良,礼贤下士,百官选举其为摄政王,统领国事,以治天下。“
字迹龙飞凤舞,大气端正。
兰溪吹干那诏书上的墨汁,来到司空印面前。
问他。
“司空将军,这百官的血书,第一滴血,您想用您手指上的血,还是脖子上的血?”
她眸里,杀气澎湃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