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了一踏进那后楼梯时,又掀起一轮鸡飞狗跳。
“逃命啊……”“快跑啊……”“魂飞魄散啦……”
所有阴魂、地缚灵、过路的游魂,甚至老鼠蟑螂蜘蛛苍蝇,全都四散逃命。
宝珠无奈蹙额皱眉。
“它们吵着你了?”陈了一问。
还没等宝珠回答,他便运劲,从胸腔发出一声野兽的低吼。
鸣响在整个楼道里产生共振,声波过处,就连墙壁都“嗡嗡”作响!
响声过后,楼道里彻底安静了,就像万兽之王出巡,宵小全都躲藏起来不敢作乱。
然后,陈了一稳稳妥妥的抱着宝珠上楼。
他抱得很稳。
随着他一步一步上楼梯,那一起一伏的节奏,让宝珠感觉飘飘然的。
不知不觉间,她又摸上陈了一胸口,还情不自禁摩梭了几下,大脑思绪又开始放飞:这身板这胸肌,果然是行走的荷尔蒙,人形的黄体酮,少女补血养阴,熟女壮腰健肾……
再想到那咕噜咕噜的撸猫声,宝珠不禁低头抿嘴哼哼轻笑。
看她这副样子,陈了一便知道她跟他一样,也在想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想什么?”陈了一故意问。
宝珠收敛了笑,回他,“在想些成年人做的事情。”
“说来听听。”
“什么时候接活开工。”
陈了一顿时白眼翻上了天,“扫兴,一点都不浪漫。”
“跟一个欠债的说什么浪漫呢。”宝珠说。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宝珠家门口了。
宝珠体力也恢复了一点,自己下了地,郑重的向陈了一说道,“昨晚,谢谢你救我。”
“谢我,就光说吗?”陈了一慢慢靠过来,把宝珠整个人逼到墙前。
宝珠整个人显得很窘迫,“你,别这样。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关系。”
男人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宝珠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还欠着你一大笔钱,我不想被别人觉得,我,”她又深呼吸一口,“我不想被认为,我用身体来还债。我会去接活干,尽快攒钱……”
“闭嘴!”陈了一低声喝止。
宝珠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愠怒,不敢说话。
陈了一很不高兴,眉宇间泛起一丝狠厉,薄唇紧抿,整张脸异常凛冽冷峻,跟刚才那奶狗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这是什么表情管理?宝珠很诧异,小奶狗和修罗神居然能在这张脸上毫无违和地无缝切换!
“给你钱,不是要你回报我什么。”陈了一大手抚上宝珠脸,“而是,我不想再看到,你那一见到钱就两眼放光的花痴模样。”
说的是那回在夜店包间,宝珠看着秦时墨那一叠钱时那副饥渴样子,想到这个陈了一就怒得要发飙!
他凑到宝珠耳朵旁边,暗哑着声音说,“你要犯花痴,只能在看我的时候犯。”
宝珠本来身体就软软的,此时更被陈了一的声音弄得酥酥的,身体像没骨头似的被他抱在怀里。
“懂吗?”陈了一盯着宝珠微张的嘴唇看,“再不回答,我要亲下来咯。”
宝珠无奈低头,叹气,“嗯,懂了。”
回答了他也会亲下来。
他双手捧着她脸,噙着她嘴唇难舍难离的撕磨了好一会。
咔嚓——
门不合时宜的开了,宝健准备上班出门去。
此情此景,宝珠和宝健双方都吓一跳,陈了一却不慌不忙用拇指擦着宝珠嘴旁的水印子。
“对不起我开错门了。”
说罢,宝健赶紧关上门,但没多久他又开门出来。
“你们,要不到里面来吧?等下隔壁小孩要上学呢。”
宝珠赶紧拉上陈了一手进了屋。
屋里。
一杯暖暖的姜茶递到宝珠手中后,陈了一便坐下盯着宝珠喝下去。
宝珠不经意的别过头看了眼阳台,呃……老爸晾衣服不注意,把一堆泛黄的内衣裤对着大厅这边挂着。
辣眼睛啊……
她突然就有点后悔把陈了一拉进屋里了。
一扭头,她看见抱着个暖水壶的宝健,像是刷存在感一般在看着他们俩,样子认真而傻憨。
“爸,你不是要上班嘛?”宝珠看到父亲的囧样,有点嫌弃。
“上班哪有我女儿重要。让我多看一会儿。”
“伯父,”
“诶。”宝健秒回。
“这几天让她多晒太阳,熬点大补的汤,姜、人参什么的。”陈了一说。
“哟,年轻人懂得真多。”宝健推了推眼镜,套近乎似的问,“容老夫咨询一句,公子您做盛行啊?”
陈了一想了想,“没工作。”
“好!职业自由,无拘无束,浪漫。平时有什么爱好?”
“打架。”
“太好了。运动量大,身体素质肯定杠杠滴。所谓不打不知身体好,不吃不知三脂高!”宝健眉飞色舞的说,“那,有什么擅长的技能啊?”
“捉鬼。”
宝健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除魔卫道,果然栋梁之材,而且这冷门行业竞争少,发展潜力大。最后一条问题,也是最重要一点,你,和我家珠儿……”
“伯父您不用问了,”陈了一淡定的说,“我就是想上您女儿。”
“坦率,真诚!是条汉子!”
宝珠终于忍不住骂道,“你们俩要脸不?爸,你这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为老不尊吗?”
“爸要脸啊。”宝健摘下眼镜,正色看陈了一道,“所以我不同意你跟我女儿一起。”
陈了一立刻打了个愣,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宝健:“你没听错,我不同意你跟珠儿谈恋爱。”
这下连宝珠都愣了,她傻了眼看向陈了一,陈了一也在看她,两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宝健的话。
宝健坐下来,舒了口气说,“陈公子,我有看新闻,我知道你是谁。实不相瞒,我主要是嫌你太有钱了。”
陈了一也坐下来,看着宝健,“我听不懂。”
“这么说吧,我希望珠儿的爱情能纯粹一点,是出于她自己内心的选择,而不是为了还你钱,而跟你在一起。”
“我不差那点钱,不还也行。”陈了一说。
宝健笑了笑,“但你心里的优越感就会一直都在咯。即使你是真心爱她,但她不清了这笔债,在你面前她就永远是个欠债的。”
陈了一看着宝珠,想解释什么。
“你知道吗,其实婚姻是个很反人性的东西。”宝健说,“人性源自兽性,兽性是什么,非洲草原上一头公狮子有很多母狮子,原始兽性就是一夫多妻。”
听了这话,陈了一心里像被狠狠砸了一下似的,他不自然的擦了擦鼻子。
宝珠注意到他这细节,这是心虚的表现。
“但人的婚姻不一样,婚姻是神圣的。”宝健继续说,“婚姻要求人用理性管束自己的兽性,永远忠于一个爱人。而人能做到对爱情忠贞,很大程度上取决双方的对等。”
“肤浅一点理解,就是家世的对等,财力物力个人素质的对等。当然,我并不觉得这些能成为爱情的障碍。”宝健垂眸,伸手捏着桌上的茶杯把玩着。
“真正能左右两人感情的,是两人内心优越感的平衡。”宝健看了看宝珠,“我敢说,你很难再找到像珠儿这种,家里穷得叮当响,内心却如此强大的女子。”
陈了一回想起来,确实如此,初见她那回,她居然不怕他,还从他手上把盒子抢回去,还扇了他一耳光。
宝健:“她从小就很聪明,也知道读书改变命运。这些年,她因为学习好而得到了很多东西,她内心逐渐强大,面对你时才做到不卑不亢,并没觉得你比她更高贵。”
“所以你们之间,内心对对方的优越感是平衡的。即使你们以后在一起了,她也不需要依靠你,能有能随时离开你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