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林气的快吐血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刘建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直接就说让他休息一下。

“不就是为了不让我和赵奕起冲突吗？”

“还休息？”

“而且，我能和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

贺书林郁闷的撇了撇嘴，他嘴上是这么念叨的，实际上，心里却是‘不敢起冲突’，他话里话外的很强硬，但对方可是赵奕赵院士。

虽然在航空集团内部，他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但放眼到国内外，他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

赵奕是国际公认的顶级数学家、物理学家，在国内科研领域有巨大贡献。

他和赵奕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是，不管怎么说，刘建昆也应该‘安慰’下，话语稍稍柔和一些也行，毕竟他才是‘自家人’，是真正靠技术、工作成果、贡献提升上来的。

赵奕根本就不是航空集团的人。

另外，就算是依照事实来说，赵奕过来直接做指挥也不对，最少也要先和他沟通一下，前面的工作，可都是他监督、指挥完成的。

赵院士，就了不起？

好吧。

很了不起。

在眼前的这件事上，贺书林认为自己就是不服。

“算了！”

“不和他一般见识，反正我的工作也没有办法了，就什么也不管，我倒是要看看，在你的‘胡乱的指挥’下，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

贺书林干脆什么也不管了，属于他的工作都交给了其他人，他每天就在基地里闲逛，连操作间都去的少了，真就成为闲人一个。

当然，他还是关注战鹰组工作的。

战鹰飞机的组装、调试工作，就和他‘预料’的一样，单单是零配件的改动再运送，就耽误了很多时间。

等所有部件返厂改动再运过来，都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组装工作比计划晚了五个星期以上。

这时候，组装工作也才刚刚开始，赵奕全程跟着工作，还现场去指挥每一个部件的安装。

贺书林远远看着，只是嘴角挂着嘲讽，他认为赵奕是做理论、设计的，理论设计和组装工作，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领域。

设计师，可不一定能当工程师。

“还不懂装懂的做指挥？做设计的指挥一堆工程师？”

“真好笑！”

贺书林看着都直摇头。

只有贺书林比较清闲了，其他人都忙做了一团，战鹰团队的其他人，都非常更有干劲的投入到工作中，他们也知道进度被耽误了，但决定工作的是顶层，他们只是普通工作者，并不需要考虑的太多。

赵奕的指挥也是一方面，他直接就把工作交代出去，而不是碰到问题就召集人，共同商讨怎么去解决。

之前贺书林做指挥的时候，每当碰到问题就共同商讨，好处是让其他人有参与感，也能直接为项目出谋划策，但坏处就是决策很困难，每当遇到一个问题，就拖延很长时间。

好多技术人员都要投入到‘该怎么解决’问题的困扰中。

现在赵奕成为团队指挥，就根本不会有类似的困扰，每当碰到问题的时候，他直接就给出了解决方案，其他人只要照着做就可以了。

这样大大降低了工作难度，只不过好像过于一言堂了。

但是……

“那可是赵院士！”

“不相信谁，还不相信赵院士吗？如果是贺书林自己拿出方案，我第一个站出来质疑。”

“赵院士？你来质疑一下？”

没人质疑。

所有人都听着赵奕的指挥做工作，组装工作看似速度很快，每个部件都是一步步、非常仔细的装上去，但因为没有碰到需要讨论的问题，也没有出现装上还要拆下来重新装的情况，整体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仅仅用了五天时间，战鹰飞机就已经组装好，包括机身框架、包括内部电子设备以及各个部件，都已经全部安装好，就只剩下最核心的部分，wz-a1发动机没有装上。

发动机是在设备调试成功后，才会安装上去让飞机启动的。

所以下一步工作就是调试设备。

……

“虽然组装的速度很快，但调试还是比计划晚了三个星期。”

“按照计划来说，现在都已经装上发动机，并准备启动运行了……”

贺书林想着，“零部件返厂再运回，就用了一个月，组装速度这么快，肯定有一大堆问题，调试估计要很久，也许飞机要拆个七、八次，才能成功。”

“这就要不短的时间了。”

贺书林不止是自己这么想，他还和其他人以旁观者的语气说起，大体就是卖一下惨，顺带谈起战鹰飞机准备调试，并说明自己的判断，“肯定一大堆问题，看着吧！”

好几个航空集团的领导、军方代表等，听到贺书林的抱怨都来了兴趣。

战鹰飞机要调试了？

赵院士亲自在做指挥？

其中最重要的是这两个消息，有和贺书林比较亲近的，也有点相信他的判断，但不管调试是否成功，是否会出现很多问题，都值得关注一下。

等战鹰飞机进行第一次调试的时候，就有一波人过来了。

这波人以刘建昆为首，还包括集团公司其他几个领导、军方的代表。

一群人聚集。

这是一次没有组织的‘视察’，多数人都是以‘视察’的名义来的，他们聚集在了装配中心二楼，观看起战鹰飞机的调试工作。

贺书林也在二楼，他是迎着刘建昆过去的，后来就干脆和航空集团一行人在一起。

他跟在刘建昆的身后，和旁边熟悉的人‘小声’说着，声音恰好能被前后听到，“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我工作了这么久，前前后后忙了一年啊！快到了组装、调试的时候……来了。”

贺书林没有说起赵奕的名字，但语气中的不满溢于言表，“来了就来了，当然欢迎啊，总设计师啊，来看看工作很正常。我最开始是觉得，肯定有很大帮助，毕竟在理论、设计、技术上，没人能比的上。”

“但是，没想到，就直接指挥上来，而且不是一般的指挥，都没有问过我，也没有问别人，就让一大堆的部件返厂，还把组装好的机身拆了。”

“当时啊……”

贺书林抱怨着直摇头，“后来我是想明白了，也不管了，结果比计划晚了一个月。”

“今天是第一次调试，反正我是不看好的，估计问题一大堆……”

“巴拉巴拉~~”

贺书林‘小声’继续说着。

四周围的人都偶尔扫过来一眼，具体心里怎么想就看不出来了，但是没人直接进行反驳，毕竟是对情况不了解，而且按照贺书林的说法，赵奕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下方。

战鹰组技术人员检查了整个飞机后，就开始进行设备调试工作，调试的重点是电子设备，其他还包括挂弹仓、起落架以及可动的机翼、上进气口、尾翼等等。

现场也会模拟空中飞行的风力，来检验自动控制系统，看看自动控制的部件情况。

很快。

调试工作开始了。

最开始检验的是电子设备，结果不出意外的一切正常，因为在组装之前，就已经试过很多次，就好像是一台正常运转的计算机，换个地方放置出问题的概率也不大，就算出问题也就是线路连接故障。

然后就是挂弹、起落架等部件，也都是运转正常。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自动控制系统，自动控制系统的调试，包含了各部门可控部件运转情况，也会模拟空中的风力情况，来查看设备运转情况。

这部分的调试会发出很大的噪音，站在二楼都要用力捂住耳朵，大风扇吹的到处都是响声，风力也让现场变得有些乱，但调试工作是正常进行的。

二楼的人也只能看到，飞机的各个部件运行了一遍，看起来似乎是很顺畅，没有出现中途停止的情况。

半个多小时的运行后，大风扇才被关闭掉，自动控制系统的调试工作也结束了。

这时候，就能听到报告的声音，“尾翼运转正常！”

“可变机翼运转正常！”

“上进气口正常打开、关闭……”

“……”

连续一大堆的‘正常报告’后，赵奕继续关注着其他数据。

二楼。

刘建昆一行人也拿到了调试报告，好几个人凑过去仔细的看。

贺书林也是其中之一。

看着连续几页的‘运转正常’，贺书林感到非常的惊讶，一时间都忘记了礼貌，直接拿过了报告连续翻看，一页页的快速翻到最后的，顿时忍不住惊讶道，“全部正常？”

“不可能！”

“第一次调试怎么可能全部正常？这个结果都可以上机了。”他指的是‘安装发动机’。

“肯定是假的，肯定是！”

“不可能的！”他说着还看向其他人，“你们说，什么战斗机才能第一次调试，就全部正常？”

“j-10、j-20的调试，我可是都参与过，都超过了一个月。”

“战鹰有可变翼、上进气口，有自动控制，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按理来说，别说是一个月了，三个月都不可能！”

贺书林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战鹰-1的机身、外形以及电子系统设计比其他战斗机复杂太多，正常来讲，越是复杂的构造，就越是容易出问题。

现在第一次调试，就全部运转正常？

有些人还真跟着怀疑起来。

刘建昆则是苦笑着，拍了拍贺书林的肩膀，仿佛是表达理解的意思，随后道，“书林啊，消消气，先别这么大火气。”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次，wz-1型发动机调试，真应该让你一起去看看，现在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怎么？”贺书林很是不解。

刘建昆还没有解释，旁边就有个军方代表说道，“那次我去了，一次就成功了啊，你想想，昆仑发动机调试了多少年？wz-1型发动机是最高级的，就调试一次，直接成功，后来就直接上机试飞，明白吗？”

“要我说，这就是赵院士的水平，比比发动机，飞机算什么？”

这句话说的是有道理的。

战鹰-1设计确实很复杂，但抛开发动机不谈，就只是一大堆的部件组合在一起，加上一个控制系统而已，其复杂性要体现在真正飞起来以后，而不是设备的调试。

好几个去过wz-1型发动机调试的人，都跟着点点头，“确实啊，发动机调试一次成功，才真是了不起。”

“现在就是小打小闹！”

“有什么大不了？贺经理，你质疑个什么？赵院士还会作假吗？当着我们这么多人，作假？你用脑子想想，可能吗？”

贺书林顿时不说话了。

这么多人都一致认定了结果，他仔细想想也排除了‘作假’的可能，因为作假完全没有好处。

赵奕不止是战鹰飞机的设计人，还是世界最顶级的科学家，他做出过很多最顶级的成果，战鹰飞机的设计也只是其中之一。

战鹰组的‘组装、调试指挥工作’，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很普通的工作’，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也不影响他作为战鹰飞机设计者的荣誉。

所以，为什么作假呢？

这种调试想作假也很困难，尤其他自己每天都盯着工作，调试过程中，可以看到各部件，确实是正常在运转，而不是其他方式操控的。

“难道是我错了？赵奕之前直接指挥，真是因为发现了问题？”

“他是怎么发现的？”

“才刚来，就知道哪里有问题？看看部件，就知道需要改动？”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贺书林带着惊讶和羞愧想着。

其他人倒是淡然的多。

那些参与过wz-1型发动机调试工作的人，都已经度过了惊讶阶段，他们之前就惊讶过，现在看到类似的场景，也就没什么惊讶的了。

之前惊讶过以后，他们也仔细琢磨过，认为赵奕肯定是提前找到了问题，具体怎么找的也不知道，但也许就是因为，赵奕就是设计者，他对于发动机非常的了解，从理论设计到实际装配，哪里出现一点点问题，就能直接一眼看出来。

这就是天才啊！

“天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吗？别说是赵奕这种级别的天才了，普通的天才也理解了解！”

“比如，有人数学、物理能考满分！？”

“有人，十四岁就上水木？”

“有人，年纪轻轻就精通好几门语言？”

“还有很多，往远处想，好多年前，怎么会有人研究出了，到现在，普通人都看不明白的《相对论》？”

“这不是开玩笑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