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是维拉干的，而她的目的也确实是巴泽尔。”胡安娜一边说，一边陷入回忆。

她是很不想和维拉碰面的，但肯特说对方给了很有诚意的礼物，说尽管巴泽尔出了意外，该道歉还是得道歉，姿态也放得很低。胡安娜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但还是去了。

反正她随身带了不知多少“好”东西，量她一个维拉也做不了什么。

结果，维拉开口就扔了个炸弹：“阁下，巴泽尔的事是我弄的，很抱歉借用了您的名头。我愿将我目前在塞农的个人财产拿出八成给您赔罪。”

胡安娜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无声尖叫：她承认了？她居然承认了？！这是什么神奇发展，那些吟游诗人的故事都没这个离谱！

见胡安娜没有反应，维拉想了想，又追加了筹码：“真的抱歉，但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后续摩尔斯家族的产业也会每年分出一成利润给您，在我活着的时候一直有效，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歉意。”

“哦？如果你的理由有趣的话。”胡安娜顺水推舟，毕竟这女人确实大方，是个豁得出去的。

“不知道您是否了解，我们家我这一代巴泽尔的资质最好，我其次，其他人不值一提。本来我父亲是很看重我的，但是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巴泽尔，我的资源就明显减少，不过我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来了塞农。实际上我对巴泽尔没有太多感情，我们年龄差得挺多。他小时候最开始是有点可爱的，不过很快就变得让人厌憎起来，他母亲也是，母子俩都是不可一世的嘴脸。”

见胡安娜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维拉松了口气继续：“来了塞农以后，我知道他早晚也会来，我得做点什么。我碰到了乔伊斯，顺利和他结婚。那之前我听说过你们的事情，说真的我很佩服你，也有点羡慕，但是我知道我不行。”

“婚后我不仅是维拉·摩尔斯，也是克兰家族的一份子了，我想我不会再回兰德，我也不指望摩尔斯家族还能给我什么支持。但我没想到的是，巴泽尔来了之后，带来我父亲的消息，反反复复说了半天，中心思想就是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要让他有半点闪失。”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话了。”

胡安娜似乎看到维拉眼角有点泪光，但又疑心只是错觉，因为这个女人，她用那样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一切。

“我知道，那个家以后属于巴泽尔，无论我还是我那两个没用的哥哥妹妹都分不到半点，但是，凭什么？巴泽尔来了没几年，已经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每一次，每一次，我要么得亲自出面，要么得暗地里解决。”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是无数次。我一开始还说过他，不过自然是白费力气。这种麻烦，乔伊斯自然是懒得帮手，夏佐大人后来也委婉提过，希望巴泽尔能安分一点。”

“好在他虽然自以为是，倒还有那么点脑子，不敢惹什么真正厉害的人物。即便这样，我也累了。而且，他实在是一点眼色没有，任何东西只要看上了，从来都是开口就要。不知道他母亲怎么教他的，也不知道我父亲是不是确实老了，也蠢了。”

“然后我就在想，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消失？该怎么样才能让那张私底下总是颐指气使的面孔，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

胡安娜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维拉捕捉到了，她小弧度地笑了下，接着往下说。

“但是我出手并不方便，我也没有合适的理由私下把他带到哪去。怎样能不惊动别人，同时又不用我多做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

“正好那天听到您的消息，我忽然觉得这是个机会，我得抓住。于是我故意引导巴泽尔听到我的抱怨，以他的性子，当然忍不了我那些话。后来我又让西奥多隐在暗处假装和人闲聊，说起您之前出过实验意外，会定期发作，而那几天正是您精神力最虚弱的时候。”

“等会，所以西奥多又是什么意思？”胡安娜不爽了。

“不不不，西奥多和我目的差不多，他是为了解决他侄子伦恩。也是他设计伦恩和巴泽尔认识的，伦恩您大概也听说过，实在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西奥多也不是不想给您道歉，主要他现在不在乌堡，前几天就出去了，说要找些好东西回来给您赔罪。”

好吧，虽然还是略不爽，不过想起西奥多那倒霉侄子，胡安娜委实有点同情这不喜欢惹麻烦的小老头，但她也清楚，这个死老头果然还是那么狡猾，他的情况和维拉可不完全一样，还非要借她的手，呸！

“然后事情很顺利，巴泽尔在学院混成那个鬼样，从别处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后来他又问我要好点的法器，说是防身，虽然已经给过不少，但我大概知道他这回的目的，问都没问痛快给了。”

“那两个家伙死掉之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巴泽尔，告诉他他的朋友伦恩死了，但是让他不要伤心，伦恩居然敢埋伏您，您杀死他是正常的。”

“巴泽尔果然一听就慌了，嚷嚷要我救他，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这才把事情告诉我。我就责怪了他几句，说不知道您会不会查到什么，以防万一让他千万别回学院，先躲一阵，我会把生活必需品送过去。”

“这时候他倒是听话得很，让去哪就去哪。我就指导他去了盖斯森林靠近沼泽的那一带，那里是加斯顿鸟的栖息地，很适合他。”

“你又没有去，怎么保证他一定会死？万一他去了觉得不太对劲，没在那待呢？”

“我给他法器的时候连袋子一起，袋子上的串珠是赤耳牛的骨头做的，新鲜骨头。”

胡安娜不知说什么好，在加斯顿鸟的地盘有赤耳牛骨的气味······还是不要往下想了。

“所以，您觉得如何？够有趣吗？”维拉转过脸来，等着胡安娜的回答。

“可以。我想，和你为敌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胡安娜抽了抽嘴角，答道。

维拉顿时微笑起来，她像是整个人都轻松了，对胡安娜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我必须要承认，他的颐指气使里，确实有我有意纵容的一部分。但是，您知道的，像我这样走到如今，是多么不容易。而我还想继续走下去，不要成为谁的垫脚石，或养料。”说完这几句，维拉正好走出门，她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没有回头。

胡安娜确实理解，但她也感到一种难言的疲惫。

但她和莱昂及埃莉诺说起的时候，还是尽量还原了维拉那天说的话。莱昂听听就算，她主要希望埃莉诺能够了解这件事的全貌。

埃莉诺听完心情也很复杂。

虽然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是这并没有让她多高兴。维拉似乎有错，但似乎也有很多不得已。

不过，无论如何，最好不要与维拉有仇。

她记得，书上对加斯顿鸟的介绍是这样的：加斯顿鸟，一种鸟类凶兽，群居生活，体型颇大，行动敏捷，具有强有力的鸟喙，可以撕肉敲骨，喜食新鲜食物。

何等凶残！

虽然加斯顿鸟的等级不算高，但它们是群居啊群居，而且那个凶残劲让人很有压力，所以一般学院都是建议及时远离，不要试图攻击。

还好这个维拉对胡安娜还是挺坦诚的，可能是真的有点佩服她？又或是摆出这个姿态打感情牌，怕胡安娜以后追究？

算了，不想了，反正胡安娜心里有数。

今天的埃莉诺，也算是体会了巫师世界可怕的一面，感觉比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忍不住又想，如果自己是维拉，会怎么做？

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都是不同的，也许，只有合不合适，愿不愿意，没有什么最好的答案。

至于胡安娜的态度，看起来应该是对收获比较满意，同时也有点感慨。

不过，胡安娜毕竟在这个世界长大，又是一名有实力的巫师，类似的事她可能看过不少了吧？对她来说，这样的争斗可能是很正常的，就连莱昂也只是惊叹维拉的心计和对加斯顿鸟的妙用（喂，呆子，这么说好吗），并未觉得事情本身有什么奇怪。

看来她也该努力适应这些，还好她本来就不喜张扬，又比较擅长学习，在学院和人相处应该问题不大。

她也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能及时发现问题，前世她就是靠这点，成功躲过几次陷害。

胡安娜仍然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说起来，决定好了什么时候去学院吗？莱昂给你准备了什么？本来这事没出结果之前，多少有点不放心，现在好了，你随时可以去了。”

“对对，我让她新学了那个法术，还有法器是······卡里克也说给她做······”现在是属于莱昂的演说时间，埃莉诺绝不会跟他抢。

作者有话要说：下半部分来了，希望大家喜欢～

加斯顿鸟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史前动物，距今5600万-4100万年，身高两米多，而且确实凶残，鸟喙能够敲碎骨头。

对了，今天看到一个帖子说小仙女这个称呼现在有褒义也有贬义，以后我还是用小天使来称呼你们吧。

祝大家有愉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