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林从羽才发现,原来是手机上来了一条新消息。他暗暗松了口气,随手点开了消息。
信息是原晓蔻发过来的。
林从羽有些意外。他努力地睁着眼睛,分辨了好半天,才终于勉强认出了屏幕上的那一行黑色的小字:
>大羽,新年快乐呀!你是不是还在跟同学们玩游戏呢?
<新年好呀大美女!玩游戏多没劲儿啊,我在看电影呢!
林从羽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出几句完整的话来,点下了发送键。他可不想让原晓蔻知道自己已经从游戏中败下阵来了。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很快就回复了过来。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会给你添麻烦
>但是我也是
>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现在只有你能帮到我
对话框里一下子“噔噔”地跳出来好几条消息,仿佛打字根本不需要过程似的,让林从羽有些应接不暇。
他慢了半拍的盯着那些不安分的黑色小方块,看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原晓蔻有求与他,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非他不行啊!
林从羽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原晓蔻居然会遇到连魏图南都无能为力的事情。他顿时清醒了过来,刚刚上头的微醉的酒意一下子就消散了。他兀自“嘿嘿”地笑了几声,一拍胸脯,就给原晓蔻回复了一句:
<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小爷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这句话发送出去之后,林从羽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爽,这可比打赢十场游戏都更令他振奋。
>那太好了
>大羽,真是太谢谢你了
>就知道找你肯定靠谱
对方回复地特别快,还没有说明要干什么事情,就已经发来了由衷的感谢。
林从羽如在云上,飘飘然地问原晓蔻到底是什么事情。
对话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林从羽等了好半天,对方才终于发过来一大段文字。
>大羽,是这样的,南哥本来说好了晚上要跟我打视频拜年的,但是我一直等到现在了,他发消息也不回,电话也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这样让人找不到过,我们都很担心他,所以……能麻烦你过去他家里看看吗?他家离你们住的那个地方也不太远,我把具体地址发给你。
林从羽看了半天,才凝会到这一大段话里的意思,刚才还有些得意的林从羽瞬间整个人不好了。
什么非他不行?啊呸!没想到,自己就是一个妥妥的大冤种。大家都在开开心心过大年,他被人强行喂狗粮就算了,还要在大半夜替情敌跑腿,还有比他更冤的吗?
林从羽恶狠狠地按着手机屏幕,“吧嗒吧嗒”地往对话框里敲字:
<不至于吧,说不定他就是喝了点儿酒醉了吧,所以关机睡觉了!
>他不会的!他不可能喝醉酒!
>他家那条巷子本来留下的居民就少,最近附近的几家邻居老人都随子女过年去了
>只有他一个人,守着一座空落落的老院子
>我真的再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联系到他了
>大羽,拜托了!
林从羽一句一句地品读着来自原晓蔻的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晓蔻对魏图南了解的真的太多了。她不仅对魏图南没有喝醉酒这件事情笃定无疑,而且对他目前的处境也一清二楚。
她似乎觉得光是文字还不够表达她的虔诚和认真,又在后面跟了一长串双手合十的表情。
原晓蔻就是凡尔赛本赛吧?这是在向他炫耀她跟魏图南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亲密无间吗?林从羽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大脑有一瞬的宕机。
可大话已经放了,海口已经夸了,他堂堂七尺男子汉,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怎么能转头就反悔?他看着原晓蔻发过来的魏图南家详细地址,心中五味杂陈。
会不会……魏图南他真的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林从羽倏地头皮一紧,一个猛子从沙发上翻了起来。
“我靠!木人习你犯什么神经病呢?疼死我了。”
曾八/九靠坐的地方,正好是林从羽膝盖的位置。这家伙突然起身放下长腿,差点儿一个横扫将他扫到茶几底下去。他气哼哼地摸着半边脑瓜子,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林从羽的肚子上。
林从羽也来不及安抚曾八/九了,匆匆地套上拖鞋就往外奔。
“大羽你干什么去啊?”
“有个急事儿,去趟老街。”
“大半夜的你去那儿干嘛?你刚不是喝酒了吗?哎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事儿这么急啊哥?”
林笑笑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突发情景,话才问出口,可林从羽已经打开门跑出去了。她又喊了一声“八/九哥”,但是曾八/九正在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哪里顾得上听林笑笑问东问西,况且他根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笑笑,你自己看吧,我跟大羽出去一趟。”
“你……我……”
林笑笑话还没说完,曾八/九已经穿好了鞋子套好了棉衣,拉链都没来得及拉起来,一把抓起钥就跟着奔出去了。
“曾八/九你脑子有坑吧?你们都跑了你让我一个人看恐怖片,是想吓死我吗?啊——”
林笑笑一个人站在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客厅里,从衣服里掏出遥控器开始跳脚。
这时,门突然又开了。
林笑笑欣喜地朝门口跑过去,只见曾八/九只探进来了个上半身,抓起鞋柜上的手套就又关门消失了。
“哼!不带我去就算了!谁稀罕呢!”
电影的画面和声音都还在继续着,屋子里尽管开了大灯,可一下子只剩下林笑笑一个人,便显得尤其冷清空旷。她一下子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连忙关了电视,逃也似的奔下楼回自己家了。
“你别骑电动车了,我带着你过去。”
楼下,曾八/九不由分说地夺下林从羽手上的钥匙,跨上自家的电动车,一个漂亮的调头就停在了林从羽跟前。
“走,上车!”
空荡无人的街道上,电动车风驰电掣,曾八/九简直把电动车骑出了赛车的感觉。
明明已经过了立春的节气,但气温似乎还没有跟上节奏。呼啸的寒风仿佛挥舞着无数个洗锅用的钢丝球,无情地刮擦着曾八/九迎着风的脸,有些冷,还有点儿疼。曾八/九扯着嗓子问:
“大羽,咱要去老街区的什么地方啊?你不会是放了个烟花,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落在老街广场了吧?我收拾炮筒子的时候可仔细了,也没瞧见有什么别的东西掉地上啊,难道是个很小的东西?”
林从羽没有回答,曾八/九便自顾自地继续絮叨着。
“哎哟,要是真掉了什么,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啥呀,还不如等着天亮了,咱们早早过来找。大年初一大家肯定都要先拜年,谁会闲的没事早早地到广场上瞎晃悠啊……”
风把曾八/九的声音吹得有些飘渺,林从羽回想着原晓蔻发来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在意曾八/九都说了些什么。
大过年的,魏图南为什么会一个人守在老院子里?那不是他奶奶家吗?那他奶奶呢?也去其他子女那里过年了吗?为什么原晓蔻会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同学一年半,魏图南从来都没跟他提起过关于他家里的情况,林从羽也只是从胡彻和原晓蔻他们偶尔提及的话题中,才捕捉到了一丁点儿零碎的信息。
老街区这里是魏图南奶奶家的房子,因为这里距离一中比较近,为了上学方便,所以魏图南就住在奶奶家里。然而升入高二之后,魏图南却住校了。
那时候,林从羽还觉得挺奇怪的,问了魏图南,可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住校更方便省时一些。当时他只觉得魏图南说得挺有道理,便丝毫都没有多想。
可这会儿,他的心里却莫名地难过起来。原来他跟魏图南之间的距离,远不只是隔了一个原晓蔻,甚至连胡彻都比他更加了解魏图南的家境与过往。
而他却徒有魏图南同桌的虚名,除了平常能比其他同学更多地与他接触之外,似乎与那些普通关系的同学并没有什么区别。
林从羽越想越不甘心,明明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才是最能靠得住的那一个,凭什么魏图南能跟原晓蔻胡彻他们掏心掏肺,却对自己层层设防,什么都不告诉他?
并没有多远的路途就在林从羽的胡思乱想和曾八/九的喋喋不休中走完了。林从羽数着巷子,指挥着曾八/九拐进了逼仄而寂静的巷道。
森冷幽深的巷子仿佛一个黑洞,将巷子口的路灯散发出来的昏黄的灯光,全都吸了进去。林从羽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刚才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某些情节来。
两人缓缓地在巷子里前进,除了第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亮着一盏长明灯,接着路过的好几户人家,还真是没看到有一家亮灯的。
或许是留了一盏室内的小夜灯吧!还是说……这几户人家今夜真的没有人住着?林从羽想到原晓蔻告诉他的那些情况,不禁觉得脊背一阵阵地发凉。
他借着电动车灯的光亮一个一个数着街门,终于看到了一座高大气派的雕花街门,一如原晓蔻所描述
“就是这里了,停车!”
曾八/九至今不知道林从羽大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是所谓何事,但他还是乖乖地停下了车,借着车灯的光四下里看了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地压着嗓子叫了起来:
“哇——这几个街门楼子可真气派哎,怪不得这一片要被保护起来啊!大羽,你大半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啊?”
林从羽跳下电动车,没理会曾八/九,径直走到门前,抓住门板上黄锃锃的门环就“咣咣”地扣了起来。
“大羽,这谁家呀?”
曾八/九将电动车挪到路边上停好,看傻逼似的看着林从羽,觉得这人真是有毛病,哪里有三更半夜跑来骚扰别人的?况且这还是大年夜。
林从羽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曾八/九的问话,仍然自顾自地扣着门环。
金属门环的一下一下地扣击着夜的寂静,显得犹为响亮而突兀。然而,林从羽扣了半天门,也听不见除了扣门声之外的声音。
他有些着急起来,亮开嗓子就一迭声地喊出了魏图南的名字。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睡着了,也早该被吵醒了吧!可为什么没有一点儿回应呢?
就在林从羽开始心慌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响起了“吱嘎”的声音,仿佛恐怖片里因为年久失修而摇摇欲坠的木门,在一股来路不明的阴风之下轰然洞开,震落一地残破而腐朽的木头碎屑。
他头皮发麻,机械地将脖颈扭向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忙……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