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羽在一众贺卡中挑挑捡捡，每一张都觉得好看得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却又总让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可到底缺了点儿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他心中带着道不明的遗憾翻到了最后一张，这时，林从羽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整颗心都被入眼的画面惊艳到了，这简直就是命运一般的遇见啊！

藏在最后的是一张猫猫灌篮的贺卡，画面上的猫猫一看就霸气四溢傲视群雄，飞身一跃气势如虹，小小篮球完全掌控与股掌之间，就像球场上最亮眼的星星。

林从羽确认过眼神，这猫猫简直就跟自己一样，帅爆了！再没有比这张贺卡更符合他的心意了。

“欧了，就它了！”

林从羽十分满意。他极为爱惜地将卡片夹在指尖轻轻一弹，妥善地夹进笔记本中间，然后郑重地将那本笔记本放进了书包里。距离魏图南的十八岁生日还有好几天，足够他好好琢磨一下，该在这方寸之地写些什么内容了。

距离期末考试结束已经过一个星期了，成绩带来的愁云也基本消散。假期课程安排总要比学期内宽松一些，也或许是新春将至，校园里的气氛明显比前些日子活泼松快。

训练赛还没有开始，体育馆里已经涌来了不少篮球队员以外的同学，放眼看过去，十之七八都是女生，看样子都是冲着校队的训练赛来的。球场边的看台上熙熙攘攘的，很快便形成了可观的观众阵容，就等着十个帅哥和一颗篮球开始他们的表演了。

高二七班也来了不少同学，还霸占了看台上视野最好的中间位置。

莫兰跟着曾敏坐在原晓蔻早早过来替她们预留的座位上，看着周围尽是些陌生的面孔，她有点儿不自在，便下意识地朝曾敏靠了靠。

林从羽这次正好跟毛江抽到了一队，与魏图南打对手赛。一想到这些日子处处被魏图南占上风，林从羽那颗不甘落败的心就蠢蠢欲动。他用力挺了挺胸脯，斗志昂扬地仰着脑袋，抛给了魏图南一个王的蔑视：

“小样儿，你等着，看老子今儿非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魏图南瞧着林从羽带着几分幼稚的霸气与豪横，嘴角不自觉地就微微上翘了起来。

“好，尽管放马过来！”

他就喜欢看林从羽这股子斗志昂扬永不服输的劲儿，仿佛是刻进了骨骼里，揉进了血肉中，总是有意无意地撩动着他的心，让他也热血沸腾。

双方队员都准备就绪，比赛在一声嘹亮的哨响中拉开了帷幕。

林从羽作为红队跳球队员，开局就夺得先机，在队员们的密切配合下势如破竹，拿到了全场的第一个进球。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叫好和热烈的掌声。曾敏显得很激动，恨不得当即给林从羽扛一面大旗加油助威。

球赛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双方实力不相上下，比分一直咬得很紧，连观众们的心都跟着一起一伏。

林从羽方一得分，曾敏就拉着莫兰疯狂欢呼，引得场上的队员们时不时便将目光投向了她们。

莫兰脸皮薄，哪里经得住曾敏这般引人注目的闹腾？趁着双方队员在场内胶着的时候，凑到耳边悄悄地说道：

“敏敏，你也别双标得这么明显啊，魏图南也是你们班的哎！你看人家晓蔻，就不光是给魏图南鼓掌。你这样只给红队摇旗呐喊，会不会太明显啦？”

“嗨，全班都知道林从羽是我的篮球师父，想当年，我可是硬拉着他三鞠躬行了拜师礼的！我不给我师父加油，难道要给他的对手助威？虽然但是，我可不想背叛师门！唉，只可惜我不是个男生，要不然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女生为我痴为我狂，为我哐哐撞大墙呢！”

莫兰“噗嗤”一声低笑了起来。

“哎哟，还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呢！瞧把你给自恋的。打篮球又不是男生的专利，咱学校明明也有女生篮球队啊，你干嘛不去？就你这水平，带领咱女篮去参加市里的比赛，说不定还能冲进半决赛呢！”

“听听，你自己都说了，我去了还说不定能冲进半决赛，咱学校女生的篮球水平有多么令人堪忧，你心里还能没点儿数吗？”

莫兰被曾敏这一句丝毫不拐弯抹角的反问问得张口结舌。

“也不是我说啊，就咱们学校这几支校队吧，也就男篮跟女排勉强能拿得出手，冲个四分之一决赛还挺有希望，其他的几个队吧，就是名符其实的重在参与队，陪个跑人家都嫌拉跨呢！”

曾敏摇着头，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嫌弃。她将脑袋往莫兰跟前凑了凑，一副明察秋毫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摆事实讲道：

“你想想啊，咱初中女篮的那些主力队员，一大半都被三中录取走了，那可是当年初中组的冠军球队哎，到现在都还是三中的主力呢！还有一些去了七中和职中的，都是正儿八经的体育生。让一中的这一群业余爱好者去跟人家训练有素的专业队员打比赛，打个屁呀！不是纯粹找虐吗？”

曾敏有理有据，分析得头头是道，莫兰在一旁听着，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论据来。

“所以我啊，宁可就在自己学校里小范围的跟同学们耀武扬威一下，也坚决不去外面的赛场上丢人现眼。不接受任何批评与反驳！”

曾敏就知道这种欠打的话说出来，肯定得遭几句莫兰的叨念，她早有预防地迅速伸双出手冲着莫兰的嘴巴比了个叉，话锋一转，堪堪将想要说话的莫兰堵了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么卖力地给红队加油，还不是为了多给你刷刷存在感啊？你好歹也表现得热情激动一些，别让人家看上去就我在这儿单打独斗啊！”

曾敏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反而比较替莫兰着急。如果莫兰一直这么默默无闻下去，恐怕等到她们毕业了，那个被她关注着的人都不会知道莫兰的存在，更别说明白莫兰的心意了。

莫兰虽然觉得曾敏说得挺有道理，也知道她这么做都是给她助攻，但她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还是无法像曾敏那样热烈而自如地表达自我。

终场的哨声在莫兰的遗憾中响起，林从羽为领队的红队以微弱优势赢了魏图南领队的蓝队。

林从羽今天的表现简直是艳压全场，比赛一结束就有不少女生涌过来给他递水。

为了公平地照顾到每一位女生的情绪，他向递水的女生们一一道了谢，然后让队员帮忙将自己的水杯递了过来，一边小口地补充水份，一边和女生们说话。直到教练吹响了集合哨，他才笑呵呵地让她们各自散去。

观众们相继离场了，热闹了好久的体育馆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赛后总结指导结束之后，今天的训练也到此为止了。

一群热血青年们聚集在更衣室里，一边换衣服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比赛，时不时还有人故意撩起背心炫腹肌，好不热闹。

林从羽已经换好了衣服，等着锁门的他再无事可做，便靠在更衣柜旁边抖着一只腿，得意洋洋地冲着魏图南开屏：

“怎么样啊南哥，输了吧？”

魏图南的肚子还在隐隐做痛，想到林从羽今天在赛场上赚尽了场外观众们的瞩目和欢呼，连队里的几个小学弟都被他忽悠得五迷三道，唯他马首是瞻，肚子突然就更痛了。

有一个劝都劝不退的曾敏已经让魏图南很头疼了，怎奈还有更多的“曾敏”在不断的涌现。偏偏这个自恋的家伙还特别喜欢到处开屏，对谁都热情似火，唯独将他排除在外。

魏图南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可看着林从羽开心的模样，还是默默地纵容了他在自己心上撒野。

一旁的毛江刚喝完水，抹了一把嘴巴就接过了话茬儿：

“林队，你今天可真是小宇宙大爆发了啊，一反常态的英勇神武，简直不给咱魏队留活路！那一通围追堵截，几乎无懈可击。要不是魏队分到的几个搭档都很带劲儿，今天的比分恐怕得更惨烈。”

“可不是，大羽要是能一直保持着今天这个状态，这段时间咱们再好好练练配合，我感觉咱们今年的比赛成绩肯定能比去年好得多。”

听着众人的夸奖，林从羽的尾巴简直都要抖上天了。

见毛江正好露出了一段精壮的腰腹，他抬手就在那紧致的腹肌上“啪啪”地拍了几把，笑逐颜开地说道：

“今年咱们的目标是争取冲进全市四强，加油吧小伙子们，可别让期待着你们的精彩表现的人们失望呀！是吧小毛子？”

林从羽拍完了毛江的腹肌，又忍不住捏了捏毛江结实的手臂，意有所指地冲着毛江挑了挑眉。

大家的士气都很高涨，纷纷附和着林从羽，立誓刷新一中的历史记录。

魏图南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嫉妒得发疯，气得发狂。他耐着性子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神使鬼差地一抬手，就在林从羽挺翘饱满的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

“林大队长，劳烦挪一下贵臀，我放东西。”

林从羽的屁股正好挡着了魏图南的柜门。这脆生生的一巴掌，打得林从羽的心荡神移，三魂六魄都开出花儿来了。

他慌忙转身将魏图南的柜子让出来，只留给了个后背给大家，生怕自己极速升温的脸颊落入大众的视野。

林从羽飘飘欲仙地回到家中，林妈妈正在厨房做饭。

他生怕自己道行太浅装不住事儿，被老妈看出什么端倪来，一放下书包，他便卷了自己的睡衣冲进了浴室，彻头彻尾地洗了个澡，让自己好好镇定镇定，清醒清醒。

裹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从浴室里出来，晚饭也已经上桌了。他顾不得跟家里人多说话，饿狼一般囫囵地干完饭，就一溜烟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给门落了锁。

置身于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中，林从羽小心翼翼地拿出从曾敏那里挑来的贺卡，一遍一遍地用指尖轻轻地描绘着画面里的情景。

未提笔之前，他胸中尚有千言万语迸涌而出。可当笔尖真的润了墨时，却又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他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竟是如此胸无点墨浅薄无知，纵然识得三千汉字，也写提不出一句承载得起他万般祝福的美好语句来。

林从羽很烦躁，可他一想到更衣室里的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心思便倏地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得了一个小树苗的征文小奖章，文名《自在的“大鱼饼”》，没有人理我的话，就聊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