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逃回教室的时候,他们摔进办公室的话题已经在一片笑谈声中翻过了页,教室里沸沸扬扬的叫嚷声,全都是关于林从羽的零分试卷和魏图南原因不明的翻车。
大家一看到这两个人回来,就一窝蜂似的将曾氏祖孙俩包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开始向他们打探情报。
“卧槽,大羽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敏敏,你再听到陶老师说什么了吗?他前些天不是一直亢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要重振雄风嘛!而且他最近复习的成效连老师们都说挺好的,怎么还整出了个零蛋啊?”
“人家那叫复习吗?明明是预习好吧!”
“对对对,预习!不过南哥怎么也跟着翻车啊?他一向都拿捏得超级稳唉!”
“鬼知道嘞!难不成是被大羽刺激到了?这对同桌一路打打杀杀,还真是孽缘深重啊!上次化学实验测试就一起比零双飞,这次又一起翻车,也不知道南哥到底翻到哪条沟了。你俩看没看到他们的分数啊?”
“南哥怕不是这真要被大羽给干掉了吧?那以后……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叫他林小南啦?”
……
大家虽然嘴上吵吵得乐不可支,但想到魏图南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块头往后要被大家叫“林小南”了,又都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么可爱的名字放在这位冷调的大佬身上,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呀。
曾敏被围困在同学们的包围圈中,入耳的全是对林从羽和魏图南的关注,根本没有人在意谁是这次的第一名,这让她心里有些不爽。
可陶响的那些说者无意的话,却又无时不刻地提醒着她,这个第一名并非实至名归,不过是碰巧捡来的荣幸。
好在她一贯对自己和对手的实力都有着很清醒的认识,她倒也看得开,心里的那点儿不痛快就跟盛夏的阵雨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笑之间也就翻篇儿了。
胡彻作为魏图南最铁的哥们儿,也作为林从羽回班之后最牢靠的盟友,自然对这两人的成绩倾注了十二分的关心。他没从曾八/九那里挖到更详实的信息,又心有不甘地将目光投向了曾敏。
“哎曾敏敏,你倒是说句话呀!你那么机灵,总不至于跟八/九一样‘一问三不知’吧?好歹都进了办公室了,你就真的一点儿也没搞到更详细的情报?你到底看没看到咱们南哥和大羽的总分啊?”
胡彻不问还好,这一问,可把曾敏的小暴脾气全给抖上来了,薅着他就是“梆梆”的一顿连环无影拳。
“你还好意思问我啊?刚才是谁卯着劲儿死命地往前挤啊?要不是你,我们能以那么超乎寻常的方式进办公室?”
教室后面的空地上围堵了不少等着吃瓜的同学,胡彻无处躲逃,忽闪着胳膊做着无效抵挡,一边挣扎着往比他矮半个头的曾八/九身后躲,一边吱哇乱叫着向曾敏讨饶:
“曾爷息怒,曾爷饶命啊,八/九你倒是管管你家这位姑奶奶啊!嗷——我那会儿也只是想啊——想听得更清楚一点儿嘛,谁知道你孙子会把门把手给按下去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嘶——”
曾八/九本来还对惨遭横祸的胡彻抱着些许同情,可当他听到后面的话,对胡彻施以援手的念头一瞬间便化为乌有了。
他狂扭着身子甩开胡彻勾搭在他肩颈上的胳膊,转身便投入了曾敏的阵营,跟她形成统一战线,一起对胡彻发起左右夹击。
胡彻求援不成反而引火上身,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骂道:
“曾八/九你个龟孙子,爷我真是白疼你了……”
此言一出,曾敏和曾八/九打得更凶了。
“我草你个胡扯蛋,你骂谁是呢你?”
“就是啊,谁是龟啊?”
胡彻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这一句“龟孙子”简直是一箭三雕,不光把对方祖孙俩都给骂了,连自己都没有放过,还真是个狠人啊!
“是我是我是我,啊——你们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曾爷你女中豪杰你巾帼英雄你威武霸气你手下留情行不行啊!”
他“嗷嗷”嚎叫着抱头鼠窜,在一片嬉笑声中冲开同学们的重重包围,向教室外面逃窜而去。
他刚蹦出教室门,就见门口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生,她一只手悬在半空中,似乎正准备推门而入。
胡彻已经来不及刹住飞驰的脚步了,只能凭着自己还算敏捷的身手,借着惯性来了漂亮的回旋转身,总算堪堪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就在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听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莫兰?你怎么过来啦?”
自从高二文理科班级分别搬到不同的教学楼之后,曾敏和莫兰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最近大家都忙于期末复习,她们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面了。
这时候突然遇见了笑意盈然的莫兰,曾敏顿时仿佛置身于和风细雨之中,那一腔怒火瞬间就熄灭了。
曾敏欣喜若狂,一个蹦儿蹦到莫兰跟前,张开双臂就送了莫兰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兴致勃勃地跟莫兰说起话来了。至于胡彻那个罪魁祸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莫兰?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文科班女神莫兰啊!
胡彻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陌生女生,心中的感激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奔流四溢。她的出现,简直就是天降的幸运啊!不仅瞬间消减了曾敏的满腹怒气,连曾八/九都放弃了追击,颠颠儿的跟她打招呼了。
祖孙俩的统一战线土崩瓦解,追击也不了了之。胡彻逃过了这一劫,瞬间笑逐颜开,逮着了一个空隙就急不可耐地插了一嘴:
“哦——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莫兰啊!哎呦,今天可终于近距离见识到真人了,难怪大羽回来之后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赞不绝口哎!你可真是我的……”
“大救星”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胡彻就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坠入了腾腾杀气之中,刚刚热络起来的气氛急转而下,如同一股超强寒流摧枯拉朽地突袭而来,令他不寒而栗,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刹那间凝结成了冰。
他机械地扭过仿佛石化了似的脖颈,就看见他如钢似铁的兄弟和坚不可摧的盟友正如两座铁塔一般矗立在几步开外,四只眼睛迸射出凛凛寒光,仿佛生生地要给他身上穿出几个窟窿来。
胡彻心里一怵,连带着喉咙都仿佛被封印了一般,哑巴了。
他迅速地开始自我反省。他好像又招惹到曾敏这位姑奶奶了,可是他也没招惹到这两位大佬吧?难道他们理综没考好这也是他的锅吗?这简直是冤枉他妈给冤枉开门——冤枉到家了好吗!
这一定是错觉!这一定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肯定是因为他俩考试失利心情不好,所以看谁都眼露凶光!
在数道目光的死亡凝神之下,胡彻默念着“阿弥陀佛”不停地自我安慰着,躲着曾敏的目光,心孤意怯地往一旁让了两步,将教室门口的通道腾出来,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干巴巴地说道:
“南哥,你们……回来了哈!请进,快请进!”
魏图南巍然不动,依然定定地盯着胡彻,胡彻被盯得心里直发毛,求生欲极强地看向林从羽,可没想到,林从羽的目光比魏图南更加可怕。
林从羽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魏图南,内心的冤屈简直无以复加。
什么“念念不忘赞不绝口”啊?他不就随口夸了莫兰几句嘛,怎么就上升到好像他对莫兰有什么不良企图一般的地步了?
胡彻你个胡扯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林从羽咬牙切齿地从唇齿间挤出一声“胡彻”,内心里已经把这家伙摁在地上疯狂摩擦了八百个回合,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莫兰和曾敏不明就里的注视之下,林从羽收回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目光,一转脸,又笑靥如花地跟莫兰亲切地打起了招呼:
“嘿?莫小兰,好久不见啊,你过来找曾敏呀!”
一句未经大脑的“莫小兰”,顿时让气氛更加走向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余光中,林从羽感觉魏图南似乎朝他抛下了一记轻蔑的眼神,然后朝着莫兰和曾敏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扭过头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教室。
莫兰茫然地看了看魏图南离开的背影,有些生涩地笑了笑,朝着林从羽点头“嗯 ”了一声。
林从羽看着魏图南绝然而去的背影,哪里还有跟过去两个多月里的美女学霸同桌叙旧的心思。
“那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姐妹说悄悄话了,回见啊!”
林从羽急匆匆地说了一句,便闪身进了教室,脸上堆出的笑容随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莫兰只知道曾敏一直都喜欢林从羽,看着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的好闺蜜,她简直尴尬得想找个东西把旁边那个男生的嘴巴给塞起来。
莫名躺枪的她连忙将曾敏拉到一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言辞恳切地哄她道:
“敏敏,你可千万别信你们那个同学瞎说的啊。你知道我的,我对林从羽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他在我们班上的那些天里,也并没有对哪个女生特别对待过。你别难过啊,他应该是真的还没有喜欢的女生吧!”
“我没事啦莫兰!我都知道。”
曾敏垂着眼皮撅着嘴,懊恼的样子出卖了她的言不由衷。她虽然已经接受了林从羽不喜欢她这个事实,可是突然之间被迫做了别人的对照组,她心里还是很受伤。
“敏敏……”
莫兰有些无措,她能体会到曾敏此刻的心情,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曾敏在沉默之中自我消化了一会儿,终于又扬起了笑脸。
“嗨,多大点事儿啊,都怪胡彻那个胡扯蛋,一天到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都不知道,刚才我们班主任找那林从羽和魏图南谈话,我们一堆人跑去听窗根儿,结果一不小心门被打开了,我直接一个扑跪啊!”
“啊?”
莫兰光是听着都觉得社死,更别说曾敏这个当事人,当时得有多么尴尬。
“那你……还好吧?”
“好个屁,我正好跪在林从羽面前了。尽管他后来扶了我一把,但是也不能抵消他嘲笑我的罪过!我决定给他扣大分,等扣到不及格之后,我就不喜欢他了。”
莫兰看着曾敏斩钉截铁的样子,纠结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那你给他准备的礼物……还送不送了啊?那可是花了你整整三天的心血啊!”
这一问,曾敏顿时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猫仔一个滑跪:补完作业了,以后再不随便立flag了【捂脸】。连续熬了四个晚上了,干不完的活儿啊!掉收好心痛,呜呜~有没有宝子安慰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