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彻连扛带扯地哄了一路,总算把曾八/九好手好脚地弄到了他家楼下。喝进肚子里啤酒还没来得及在脏腑里打个转儿,就全变成了热腾腾的汗从毛孔里冒走了。
先前曾八/九还拳打脚踢,碰都不让林从羽碰他,这会儿大概已经折腾到筋疲力尽了,乖乖的像只小鸡仔似的被林从羽拎上楼去了。
这家伙明明酒量还算可以,况且今天也没喝多少啤酒,居然能醉得人事不省,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还真是更容易喝醉。
看着曾八/九这副鬼样子,林从羽简直一个头八个大,他是真没勇气把这样的曾八/九送到他自己家去。
这要是碰上他家那位“曾六一”,别说是曾八/九了,怕是连他都得被骂脱一层皮。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找他亲爱滴母亲大人解决这个难题。
林从羽“哼哧哼哧”地将曾八/九拎进自己家,林妈妈正在厨房里热牛奶。听到门口不同寻常的动静,连忙从厨房里探出了一张灰白色的火山泥塑脸,几乎没怎么张嘴的问了一句:
“回来来!哎呦喂,这怎么回事啊?”
林从羽掰起赖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曾八/九的脸,让母亲大人瞧了瞧,然后一脸讨好地对跟着他进来的林妈妈说道:
“妈咪?母上大人?大仙女儿?神仙姐姐?”
林妈妈一听儿子这一连串令人肉麻的称呼,就对他下一秒会憋出个什么屁来心知肚明了。
她板着那张泥塑脸“啧”了一声,目光在儿子和曾八/九身上摆荡了好几圈,微微摇了摇头给了林从羽一个了然的眼神,冲着他摆了摆手,尽量避免牵动面部肌肉,从唇缝间挤出一条含混不清的指示:
“行了,我知道了,滚去睡觉吧!”
林笑笑正好从楼上下来,看着在林从羽身上装死的曾八/九,伸出手指在曾八/九肉嘟嘟的脸上戳了戳,又跟条狗似的围着两人嗅了嗅,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
“哎哟哥,你们今天不是元旦晚会吗?你怎么又把八/九哥拐去喝啤酒吃烧烤啦?看把八/九哥吓的,都不敢醒过来。”
“什么叫不敢醒过来啊?他这是真醉了。”
“不是吧?八/九哥身上的酒味儿还没你身上的重呢,他这么容易醉?”
小姑娘一脸的难以置信。林从羽看着挡在面前多管闲事的林笑笑,一脸的不耐烦。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他这是为情所伤,酒不醉人人自醉。”
“什么?八/九哥他恋……呜!”
“啪”的一声,林笑笑脑门儿上挨了一巴掌,她一手搓着额头,另一只手冲着林从羽就是一顿涌泉相报。
林从羽皱着眉头拽住了林笑笑乱挥的巴掌,压着嗓音紧张无比地叮嘱道:
“哎哟小祖宗唉,你可小声点儿!别让老妈听见了。”
林笑笑见状,按捺着吃瓜群众躁动不已的心,凑到林从羽跟前八卦道:
“哥哥哥,八/九哥他真的谈恋爱啦?是谁啊是谁啊?漂亮吗?跟你们一个班的?还是?”
“恋爱个屁!他失恋了!”
“啊?失恋啦?我都没听八/九哥说过他谈恋爱了,怎么就失恋了呢?怎么回事啊?快说出来我帮八/九哥分析分析?”
曾八/九自小就是个装不住事儿的人。他要是真的谈恋爱了,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作自家二哥的林笑笑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可林从羽正为这事儿心烦着呢,见林笑笑一副吃不到瓜不罢休的八婆样儿,极其敷衍地摆着手,跟赶苍蝇似的说道:
“去去去,喝你的牛奶去!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子家家的,少跟这瞎掺和!”
林笑笑被林从羽撅了过去,撇着嘴悻悻地进厨房去了。
林从羽将不省人事的曾八/九安顿在自己的卧室里,冲掉了满身的汗和酒味儿,倒头就呼呼睡了。
睡到半夜里,林从羽糊糊涂涂之间感觉有人在蹬他,虽然不疼,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骨碌一下四平八稳地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直接给林从羽彻底摔清醒了。
他摸着床沿翻身爬起来扭开床头灯,刚想发火,就看见曾八/九像一尊罗汉似地盘着腿坐在床上,拉着脸咬着嘴唇,瞪着一双眼睛哀怨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八/九,你酒醒啦?你没事儿了?”
看着曾八/九伤心欲绝的样子,林从羽也不计较自己被蹬下床的事情了。他小心翼翼地在曾八/九旁边坐下来,问了好半天,也不见曾八/九开口说话,于是兀自开始解释:
“八/九,那事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不知道曾敏是真的喜欢我,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在瞎起哄的,她自己不是也让大家别胡说的吗?我实在是冤枉啊!”
“哼,你冤枉个屁!从她非要拜你为师开始,我就觉得她对你有企图,你还非说是她崇拜你篮球打得好,你个自恋狂。人家本身篮球就打得很棒的好吗?用得着你教吗?再说了,魏图南篮球也打得很好啊,她怎么不去找魏图南啊?”
“不是,你觉得魏图南像是会教女生打篮球的人吗?那家伙一看就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你要是个女生你也肯定会找我不会找他吧?”
曾八/九想了想,魏图南平常看上去的确一副人狠话不多的拽逼样子,林从羽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可是,就算这样,也还是不能抚慰他那颗被四百米的连环大刀伤过的心啊。
“那你对我隐瞒曾敏向你表白的事情,也是你不对,你对不起我!”
“是是是,我不对,我对不……啊呸!是什么是,我怎么就对不起你了啊?我他妈也很冤好不好?”
林从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蹦儿从床上弹起来,不自觉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了起来。
“我根本就没接到过她任何形式的表白,她什么时候跟我表白了啊?怎么表白的啊?就打完球送个水?来找我讨论个题目?还是说周末约一起打球?”
林从羽越说越激动,在屋子走来走去挥着双手停不下来。
“卧槽,有这样表白的吗?我好歹也这么大一帅哥呢,不说来点儿惊天动地的吧,那最起码暗搓搓地写个情书也行啊。我一年到头也能收到不少这东西,可是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的一纸半片儿啊……”
看着林从羽急吼吼的样子,曾八/九也顾不上伤春悲秋了,忙不迭地爬起来捂着林从羽的嘴将他按回床上,做贼似地讨饶道:
“哎呦我的大羽爸爸唉,您别激动啊,这大半夜的,你可千万别把你妈给吼醒了啊!我信你了还不行吗?”
林从羽掰下曾八/九的手,意犹未尽地继续说着,但声音已经在曾八/九食指压嘴的疯狂提示下小了很多。
“你快别‘嘘’了,尿都快被你给‘嘘’出来了。都怪魏图南,我几次想问问曾敏这是怎么回事,都恰好被他给打断了。我的清白啊啊啊啊啊……我一定得瞅机会将这件事情问问清楚。”
曾八/九看着林从羽抓狂地样子,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算了大羽,你也别再去找曾敏问了,人家都莫名被你拒绝了,你还要刨根问底,人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吗?曾敏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别人也妨碍不了。反正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不喜欢我,还老嫌我幼稚。她可是我的初恋啊!唉……就这样吧。”
事到如今,曾八/九依然处处向着曾敏说话,倒是把林从羽感动了个一塌糊涂,觉得黏了他十几年的发小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大羽,我原谅你了,明天还有比赛呢,我睡不好不要紧,你可是参赛选手,可不能耽误了你养精蓄锐,赶紧睡吧!”
曾八/九说着,白眼一翻往床上一倒,继续装死。
林从羽闷闷地倒进被窝,心里琢磨着,这事情背后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回想了一下,无论是自己走之前,还是回来之后,曾敏对他的态度都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可仔细一品,似乎又跟从前不大一样,可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他又说不出来,也无法确认这种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他对自己毫不知情地被表白,并且因此误伤了曾八/九这件事情很反感,但转念一想,曾敏似乎对于自己被拒绝这件事情接受程度挺好。如此一来,倒还真歪打正着的替他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麻烦。
这么一想,林从羽的心情阴转多云了。
第二天早上,林从羽都已经洗漱完了,曾八/九还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咕蛹。林从羽从被子里扒拉出曾八/九,一边把他往起来拽一边催促道:
“八/九你赶紧起!上学要迟到啦!”
曾八/九硬挺着身子就是不起来,还瓮声瓮气地咕哝:
“反正今天早上也不上课,我不想去学校了。大羽,你帮我请假吧!”
“为什么啊?”
林从羽不自觉地松了手,曾八/九又跌回了被子里。他失魂落魄地盯着天花板,伸手在自己左胸的位置点了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这里疼!”
林从羽挠着后脑勺,有点儿接受无能。
“怎么?人家都失恋了,你还不许我脆弱一下吗?反正我不管,你帮我请假,不管找什么理由。你跟阿姨说一声,我等我爸妈都出门了再回家里去。”
曾八/九甩手蹬脚地打着滚儿“嗷嗷”叫嚷着开始耍赖,这会儿他倒是不怕惊动别人了。
“真是服了你了,就这一个招数从小用到大,你还真把我当爸爸使唤,我给你请还不行吗?”
林从羽最受不了曾八/九这一招,节节败退着告着饶一溜烟跑了。
早上拔河,下午越野。越野赛结束之后就要放元旦假了。
陶响在讲台上老生常谈,一项一项叮嘱大家假期安全等事项。一些急不可耐的同学已经悄悄收拾好了书包,就等着老师宣布放假,奔出教室就撂野了撒欢去。
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在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到来了。教室里炸开了花,大家兴高采烈地背起书包就往教室外奔涌。
林从羽不慌不忙地收拾着书包,心里盘算着是先回趟家把书包放下,还是直接去火锅店等同学们。
他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来,课桌上多出了一本笔记本。林从羽愣了一下,顺着推笔记本过来的手看了过去。
魏图南难得的带了几分局促,指了指桌上的笔记,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本笔记……那个理科三门的,我重新整理了一下……”
林从羽暗暗瞅了一眼前面已经空了的座位,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一把抓起笔记塞进书包,拍了拍胸脯道:
“哦,我知道了!不用谢!”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背起书包一转身,留下一下挥手再见的背影,走了。
魏图南愣怔了一下,没想到林从羽竟然二话不说就拿走了笔记?可是“不用谢”又是什么鬼?这么不客气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终于要中招了吗?大家都还好吗?
今天竟然已经是圣诞节了,哦,祝大家节日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