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图南四下观望了一下,迅速挪到柱子后面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才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胡彻做贼似的压着嗓子告诉他,让他别等了,赶快上去。魏图南还没来得及问原因,电话就匆匆挂断了。
白白挨了半天的冻,魏图南匆匆地进了体育馆,一边上楼,一边捧着双手哈了热气,焐着冰凉的耳朵。
篮球场上还有人在打球,时不时还有观众爆发出几声欢呼。
魏图南没有心情看那些队员的表现,匆匆地奔到休息室,推开门就进去了。
休息室里多出了几个人,除了班主任陶响,还有两个陌生人。
其中一个皮肤白皙,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他上半身前倾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叉开一个比肩略宽的距离,堪堪跨过坐在椅子上的人的双腿。那姿势,总让魏图南有种错觉,似乎下一秒那挺翘的屁股就要坐下去了。
魏图南盯着那人,看他笑吟吟地掰着林从羽的脸,拿着一只小刷子来回晕染。要不是他那明显男性化的面部轮廓,魏图南差点将他误认成了一个高个子女性。
他的目光在“小揪揪”和林从羽身上黏糊了半天,没有看到任何超越了化妆之外的动作,这才将目光挪到了旁边。
另一个陌生人块头更高大一些,皮肤黝黑,剃着光头,还留着两小撮很有个性的小胡子,让人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三大五粗的糙汉形象。然而,就这么一个糙汉子,却正拿着小巧的粉扑动作稔熟地给一个女生打粉底。
魏图南惊得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差点没上来。真是万万没想到,林从羽让他去接的两位来化妆的舞蹈老师竟然都是男的?
“小揪揪”余光里瞥见魏图南进来,盯着他们看了好半天也不说话,于是和颜悦色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
“这位同学,你先把表演服换好了再排队化妆哦!”
林从羽瞅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魏图南,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轻声跟“小揪揪”解释:
“璞哥,他不是演员。”
方璞“哦”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没多大功夫,林从羽的妆便画好了。那张原本帅气得有点儿粗糙的脸经过方璞的精雕细琢,五官的轮廓立体而分明,棱角生动,显得更加英气逼人。
林从羽谢过方璞,从椅子上蹦起来,一连摆了好几个耍帅的姿势,那嘚瑟的样子,就像绽开尾羽翩翩起舞的花孔雀。
“小揪揪”扭动了几下小细腰,两根修长的手指转着化妆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很陶醉地感慨:
“哎呀,经过这么一捯饬,小羽毛真是越发帅气了。啧!真是迷死个人咧!陶老师,快看看怎么样?你还满意不?”
“啧啧,方老师亲自出马,我哪里还有不满意的。真没想到我的学生居然把您给搬来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陶响端详着林从羽的脸,喜不自胜地大夸特夸方璞的手艺,连等着化妆的几个演员也赞不绝口,脸上写满了明晃晃的崇拜与期待。
旁边的光头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方璞,沉着嗓音提醒道:
“方老师,你认真点儿!才化完了一个人!”
方璞不以为意地翘了翘嘴角,一边跟陶响说着话,一边招呼着下一个同学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上。
没聊过三句,陶响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的时候告诉方璞,要是他忙完了自己还没回来,就让他稍微等他一下。
班主任一走,刚才还规规矩矩的同学们瞬间炸了锅,叽叽喳喳地嬉闹了起来。
曾敏迷恋地看着更加帅气了的林从羽,凑到跟前激动地拽着林从羽的袖子说道:
“大羽,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你那天让我看的那些照片里的妆容,真的都是出自这位方老师之手啊,简直是太厉害了!”
林从羽笑嘻嘻地同曾敏聊着天,丝毫都没有发觉,魏图南正坐在角落的椅子里,眼神黯然地一直盯着他们。
小羽毛,多么亲昵而又暧昧的称呼啊!这位被林从羽吹得神乎其神的方老师到底是他什么人?居然给林从羽起了个如此萌软可爱的外号,他都没炸毛?
“小羽毛”的事儿魏图南还没消化完呢,林从羽就又跟曾敏热火朝天地聊上了,比那天他在球场的角落里看到更亲密了。
魏图南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心里忿忿不平。敢情这家伙跟谁都可以有说有笑关系很好,唯独就对他拒之千里,冷言相向?
眼看着晚自习的时间就快到了,今晚只是节目彩排,除了演员,闲杂人等不得入场。魏图南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还要被迫看着林从羽跟谁都打得火热,唯独冷落了他。他心里实在是憋闷得慌,干脆把休息室的钥匙丢给胡彻,回教室上自习去了。
林从羽不过又挨个跟几位男演员确认了一遍登台事宜,再一转头,就发现先前还待在休息室里的魏图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出了休息室,在篮球馆里四处溜达了一圈,甚至还装模作样的去了趟厕所。然而,除了一小队还在进行训练的体育生,场馆里其他的学生已经都走光了。
林从羽看了看时间,原来晚自习已经开始了,他自嘲似地哼笑了一声,释然地叹了口气,回休息室去了。
化完妆,时间依然宽裕,他们又在篮球馆全程练习了一遍,才去了大礼堂。
彩排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凭借精彩而到位的表演和独特的节目形式,一举通过了晚会节目预选,拿到了元旦晚会的登台资格。
这可是他们班破天荒的头一次啊!以往每次学校举行文艺晚会他们班的节目总是在预选的时候就被无情地枪毙了,这一次,他们班终于能够在文艺这方面也理直气壮一回了。
回教室的路上,大家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盘算起来,等正式表演结束之后,该如何好好庆祝一番了。林从羽跟在大家后面默默地听着,虽然也高兴,但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转天就到了正式表演的日子了。
这天下午上完课,学校里就呈现出了节庆放假前的松驰,校园里到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参加晚会节目表演的演员们步履匆匆地为上台做准备,人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随着晚读铃声的响起,一队队学生有序地进入了礼堂依次落座,偌大的礼堂里很快就座无虚席了。舞台上的灯光亮起,晚会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渐入佳境。
快轮到七班的节目了,曾敏带着演员们来到舞台入台口的候演室做准备。
曾八、九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观众面前登台表演过呢,脱掉套在表演服外面的衣服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得微微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感觉冷还是有点紧张,连说话都觉得舌老打卷儿。
林从羽瞅着他那一副没上过台面的怂样儿,揽过他的肩膀,歪着头蹭了蹭他的脑门儿,笑嘻嘻地宽慰他道:
“嗨呦,咱这么多人一起上台呢,你紧张个屁啊!快叫声‘爸爸’,待会儿爷爷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你大羽爸爸用激情燃烧整个礼堂!”
林从羽一会儿爸爸一会儿爷爷,逗得大家都捂着嘴笑了起来。他自信满满闪闪发光的样子,无形之中就感染了大家,弥漫在演员们当中的那点儿紧张情绪很快就消弭殆尽了。
魏图南和几位负责为演员们搞服务的同学将大家的衣服都清点收拾齐全,便朝出台口那边走过去。
在即将转弯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对上了林从羽意味不明的目光。他连忙装作无意的一瞥,目光扫过班上的其他男演员,然后若无其事消失在了拐角处。
轮到林从羽他们上台了,舞台上灯光亮起,闪烁的光点伴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活力四射的演员们舞动起来,手中操控着的篮球仿佛也有了生命力,默契地和着节奏,为台下的观众们呈现出了一台热情似火的篮球操。
在观众们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他们谢幕下台,一进入后台的休息室,早已经等在那里的几位同学们就欣喜若狂地朝他们涌了过来。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你们听到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了吗?咱班的节目简直太棒了!比之前得那几个节目都热烈!”
“是啊是啊!我到现在都觉得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了!”
“还有好多尖叫声!哇!咱们的节目真的引爆全场啦!简直帅爆了!”
……
同学们欢喜得又叫又跳,引得外面维持后台秩序的老师压着嗓子提醒了他们好几次,让他们赶快穿好外衣离开后台。大家才总算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放低了声音一边眉飞色舞地部署着他们下一步的秘密计划,一边玩闹着开始收拾。
曾敏已经穿好了外套,热舞之后的汗意还未退尽,脸蛋上还泛着高度紧张状态下运动过后的绯红,让她整个人都比平常多出了几娇羞。
她轻轻地沾拭完额间的汗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刚拆了发带的林从羽,内心经过好一番挣扎,终于鼓起勇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包袱地轻声说道:
“林从羽同学,你今天的舞台表现真是太完美了!能有这样一次和你搭档的美好回忆,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你曾经拒绝了我的表白,但你依然是我心中最帅的那一个。”
“什么?表白?”
曾敏发自肺腑的真情诉说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突然暴起的一声惊吼给打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方璞和涂余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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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璞第一次正式见到涂余,是在学校汉服社的迎新晚会开始前。社员们都说,要玉树临风的翩翩社长亲自在门口迎接新社员,这样才显得更有逼格。
彼时,涂余穿着一身老头练太极时穿的宽大的白色汗衫子,脚上趿着一双木屐,还算茂盛的头发硬扎了两个小得可怜的哪吒丸子,脑门上绑着一根红带子,晒得黝黑的脸上蒙着一个粉色的儿童一次性口罩就来了。
方璞心里简直对他嗤之以鼻,脸上却还要笑意盈盈地表示欢迎。他想,这家伙肯定也是冲着汉服社美女如云而来的吧,可这不伦不类的形象,也能入得了女生的眼?
看着那双格外澄澈的眸子,
方璞:你叫余涂是吧?
涂余:我叫涂余哦,方学长!
涂余的普通话并不太标准。
方璞:啥?秃驴?
周围的女生们笑成了一团。
后来,事实证明,这个不伦不类的怪家伙确实没入得女生们的眼,却莫名地在方璞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
往后的岁月里,方璞在这个不伦不类的秃驴怀里死去活来,连脑门都给他薅秃了,可他还是没有想明白,那时候不伦不类的涂余,怎么就入了他的眼?还一晃就过去了十多年?
皮糙肉厚体育生攻vs温文尔雅舞蹈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