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对这个奇奇怪怪的银发男人还有印象。
只不过, 他不明白：“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按理说，他们两个谁也不认识谁, 只是陌生人。
男人语气平静：“我帮你, 你再送我一个蛋糕，要小球翅膀的。”
说完, 男人微微簇眉，看了眼外面人群的数量。
他抿了抿唇, 加价：“不, 要三个蛋糕。”
人多, 麻烦。
江宁：“……”
江宁看他这表情，还真不像是开玩笑的。
“咳, 我不需要你报复他们。”
由于门被堵着，所以江宁没让男人这会儿出去。
他走到门前, 直接把帘子拉了下来。
有帘子遮着，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视线一干净，江宁的目光就重新放到了男人身上。
“坐下吧。”
他指了指椅子：“你在这等一会儿，外头现在人多，我待会再给你开门。”
男人坐下来, 还是沉默冷淡的样子。
江宁给他拿了块蛋糕, 还有别的点心，又给他端来奶茶。
男人见状, 一言不发开始掏钱。
江宁制止住他：“别，这个是我请你的。”
“不用花钱。”
江宁执意不肯收钱, 男人抬眸暼他一眼，最终把钱收了回来。
暂时把男人安顿好，江宁收到了个江糯打来的视频电话。
江糯看到了网上发的东西。他知道江宁的店被围了！
“哥。”
视频那头, 江糯正着急着，他安慰着江宁：“你别害怕，我现在就去找你。”
“等等。”
江宁拦道：“不许过来。”
现在人正多着，万一真有情绪失控的，不小心伤到糯糯，他会自责。
“糯糯，你乖点儿，这个时候就别过来了。”
“我在店里有吃有喝，你不用担心我。”
“而且，外头那些人这么缠着，警察会把他们带走的。”
江宁耐心哄着想过来的宝贝弟弟。
坐在办公室里的江糯，听着他的话，只觉得难受到不行。
江宁的甜品店，刚稳定下来。现在被粉丝盯上，肯定会有好一阵子都不能正常营业。
“哥，我把你接过来吧。”
江糯说道：“这几天，你跟着我住。”
江宁摇摇头。
这几天……他想陪着褚哥。
江糯跟江宁视频着，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他看到江宁身后的位置，坐着个陌生的银发男人。他有点好奇：“哥，你店里怎么还有客人？”
“这是个好心人，他刚才想帮我来着。”
江宁对他解释道，为了让江糯看清，他还悄悄地调整了一下视频的镜头。
身后的男人抬眸，目光似乎跟视频里的少年，有片刻的汇聚。
“哥，他看着有点怪。”江糯下意识的说道。
江宁几不可察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江糯这才跟江宁结束视频电话。
而他没看到的是，视频挂断后，男人遗憾的目光。
“先生。”
江糯把手机放到一旁，凑近了傅景琛：“查到什么了吗？”
“我让人去把褚白接过来了。”
江糯闻言，愣了愣：“联系上他了？”
“对，联系上了。”
傅景琛的效率很快，没多大会儿，褚白戴着墨镜，跟着秘书走了进来。
一进办公室，褚白就看到了自家小煤球。
他以为小煤球这是为了自己的事，特意过来找傅景琛的。
“小崽，哥没事。”
褚白走到他面前，抬手揉了揉他脑袋：“别为了哥求人。”
江糯：“？”
江糯拍开他的手，凶道：“快点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一顶流，怎么能被人整成这个样子！
褚白没急着说话，而是顺了杯傅景琛办公室里的好茶。
他润了润喉咙，开口道：“这次被编的黑料太多，让我想想先从哪儿说。”
“跟女明星的合照，是以前的剧照，我俩合作，在戏里演情侣。”
“那些照片，是废掉没播的镜头。我刚才给导演还有照片的知情人打了电话，都不承认这是剧照。估计是收了不少钱。”
“照片是真的，关系是假的，这个女明星很会炒作，这两年经常扒着我炒，倒让一些人以为她是我女朋友。”
解释了照片，就等同于说了他没腿可劈。
“还有一些，片场欺凌，乱约女人，耍大牌，以及政治立场，基本都是按这个造谣路子走。”
这些铺天盖地的黑料，看着胆大，但又很见效。
起码路人点进去一看：“哦豁，这人可真够垃圾的。”
以后就算澄清，但如果澄清不能够一次将所有黑料驳回，那就是无效澄清。
甚至，后续如果反复不断进行澄清，还会引起路人的负面感受。
路人会觉得：“逼逼叨叨的，事儿怎么这么多？这人不是早塌房了吗？”
褚白在这个圈子里，更是深谙这种手段。
十年前他刚进圈里，就亲眼看见一个前辈，因为被泼黑料而顶着骂名退圈。
后来过了七八年，这个前辈才被人相信是冤枉的。
褚白的话，听得江糯心都凉了。
“哥。”
他急道：“你是说，就算我们澄清，也会有很多人不看不信吗？”
“也不是。”
褚白摸摸他的脑袋：“这就要看怎么澄清了。”
“以及，对方想跟我们打一个时间差。”
一次性放出这么多的料，就是让他们哪怕整理澄清内容，都需要时间。
而拖延的这点时间，会用来巩固路人对褚白的负面印象。
这些人不怕他澄清，只要他澄清的时间晚一点——
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
江糯再一次感受到了娱乐圈内的险恶。
“先生。”
江糯走到傅景琛面前，他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要被气哭。
傅景琛暼了眼还在场的褚白，终究仁慈了一把，没当着褚白的面，对江糯做点什么。
他让江糯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用平板给他放了个电影。
“糯糯，我跟褚白会把这件事解决好。”
“你现在看会电影，乖一点。”
江糯：“……”
江糯现在哪儿还有心情看电影。
可他也知道他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能坐下来，不打扰他们。
“褚白，过来。”
傅景琛给了褚白一份名单，就是这次明着下场的人物。
“是前阵子，我大哥邢一的东家。”
邢一的东家没了，可东家留了一批忠心耿耿的狗。
除了东家，还有一些利益相关被拉下马的人……
这些人，原本就是最可怕的炸弹。
“这些人查到我跟邢一的关系，我有这个预料。”
褚白皱了皱眉：“但他们突然联合起来对我动手，总要有人牵线，让他们能汇聚。”
傅景琛“嗯”了声：“傅家怕有人下了场。”
网上除了在带褚白的节奏，还有另一个话题。
“褚白这么劣迹斑斑，重用他以及跟他关系交好的傅氏总裁，难道不知情？”
“傅氏现在还不解约，是故意要维护劣迹艺人？”
“吐了，傅氏如果不解约，那真的很能说明问题。以后傅氏旗下所有产品，我都要避雷了。”
傅景琛对这些没在意。
傅氏旗下的产品，方方面面，早就渗透到了大众的生活。
想避雷，把家拆了吧。
单是拆家也不够，傅氏还有很多高科技的产品。
恐怕，出门要拆车，去公司还得把公司拆了。
“我已经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搜集证据。”
傅景琛开口道：“现在等着就行。”
褚白有点烦：“行，等着吧。”
他们就算再快也需要点时间，现在问题是……
“糯糯。”
褚白抬头，看了眼心思压根不在电影上的弟弟：“你今天还有课要上对不对？”
“要不跟学校请个假？”
他当初认弟弟认的高调，现在他出了事，江糯恐怕出门也不方便。
江糯摇摇头：“我要是这个时候请假回避，他们肯定会觉得是心虚。”
本就子虚乌有的事情，他哥也没有做坏事。
江糯不怂。
“我今天要是不去上课，一定还会有人捕风捉影，再乱写什么。”
他起身，把书包收拾好，又跟小胖发了消息，约了学校见。
小胖忧心忡忡：“江糯，你真要来学校啊？”
江糯：“嗯！”
江糯：“我没生病，也没有什么事，请假也没有正当理由啊。”
小胖：“那好，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江糯走的时候甚至没让人送：“你们忙吧，我上完课就回来。”
他说完就走。
在他刚走，傅景琛起身，拿了本英语书：“他这本书忘带了，我去给他送过去。”
褚白闻言，由着他去送了。
“糯糯。”
在走廊上，傅景琛叫住了背着书包的江糯。
他把书给江糯放进包里，随后，将人拥入怀里。
“如果在学校里，有人想欺负你，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会兜着。”
江糯闻言，鼻尖酸了酸。他蹭蹭傅景琛的肩膀，声音闷闷的：“傅景琛，如果我跟人打架了怎么办？”
傅景琛垂眸，看看怀里少年的后脑勺。
“你不会跟人打架。”
江糯是什么性格他清楚，学校里的那些同学，哪怕会说什么攻击的话，江糯会生气，可能会吵架，但绝对不会跟同学动手。
傅景琛安抚的轻拍着他的后背，薄唇擦过他的发梢，掠过他的耳朵尖。
江糯身子抖了下。
他的耳朵跟小角一样敏感，不能让碰。
“你不要偷偷亲我。”江糯咕哝着提醒道。
傅景琛顿了几秒，反省道：“糯糯说的对，我不应该投机取巧，想偷偷亲你。”
“但是……刚才不小心亲到你耳朵了。”
傅景琛的嗓音低沉，如今放慢了语调，更诱的小魅魔耳朵发烫。
“作为补偿。”
傅景琛轻声道：“糯糯，你可以偷亲回来。”
江糯被他诱哄的声音，勾的脑袋都要当机。
傅景琛偷亲了他。
他，他可以再偷亲回去，这样就不算是他被占便宜了。
脑海里不知不觉被灌输了这种看着没问题，但又有点怪的逻辑。
江糯懵懵的，踮起脚，亲了亲傅景琛的耳朵。
亲完，傅景琛眼底似划过了点儿笑意，但转瞬即逝。
他又揉了下江糯的脑袋：“好了，这下我们扯平了。”
一人亲一下。
看着是扯平了。
江糯没说话，他皱着眉头，后知后觉的品出了一丝不对。
等走出傅氏大楼，江糯骑着电动车，快到学校时，他突然一刹车：“大魔王套路我！”
才没有扯平！
是大魔王一共骗到了两个亲亲！
想到自己刚才被大魔王给哄的五迷三道的情形，江糯痛心：“我给魅魔丢脸了。”
身为小魅魔，明明是应该他去魅惑人。
可他竟然被大魔王给蛊惑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因为傅景琛的这一打岔，江糯的注意力总算从褚白的事情，分散到了别处。
他有点愁。
大魔王刚说完追他，这就已经开始骗亲亲了。
今天亲耳朵，明天亲亲脸，后天亲个嘴。
大后天……
“打住。”
江糯没再让自己想下去，他甩了甩脑袋，把电车骑的更快了一点儿。
没多久，到了校门口。
小胖在门口接着他：“江糯，这里！”
“来啦！”
江糯几步跑过去，把电动车停好后，跟着他去教学楼。
路过的同学，果然有认出来江糯的。
他们倒也没当着江糯的面说什么，但投在江糯身上的目光，却都没挪开。
小胖挨着江糯，虽然没跟女孩子们那样黏糊糊的牵着走，但这种挨着，也是在证明着和江糯的关系。
“不要理他们。”
小胖说道：“我相信你，也相信褚哥。”
班里有褚白的铁粉，看着眼圈都是红的。
在上完课后，那个同学突然对着后排几个人发了飙：“你们骂够没？褚白劈腿约火包耍大牌合着都是你们亲眼见着了？”
“是不是他劈腿的时候，你们就在床底下趴着？所以能了解的这么清楚？！”
“少跟我扯什么，不回应就是默认。”
“一次性把放这么多黑料，黑热搜轮流滚动。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这是有人在搞他，他澄清不需要时间？不需要把这些事都搞清楚？”
江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同学发飙。
不止发飙，他还拉踩：“我记得你们追的是XXX吧？这人当初酒后殴打交警，可是上了日报新闻，还被公安局通报过吧？怎么着，你家三十多岁的哥哥，都能被你们洗成不懂事才犯了错。”
“我褚哥的事，可都没实锤吧？也甭给我看那几张照片，那算个锤子。”
同学发飙起来，怼的几个刚才还在嘴褚白的人，脸都铁青了。
他还不满意。
环顾了一圈后，他冷笑：“你们想吃瓜，可以。但要是故意在我耳朵边儿说什么，或者来问我塌房没，就别怪我不给脸了。”
撂完话，他走到江糯面前，用着差不多全班同学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江糯，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说你哥，找我。”
“我是个文明追星人，正能量追星，平时不甩脏。但六年饭圈也不是白混的，想对线让人过来找我。”
江糯：“……”
江糯张了张嘴，敬佩的看着他：“好。”
镇住了一圈人，同学抱着书，去了图书馆。
褚哥说了，什么年龄就应该做什么年龄的事儿。
做学生，就得好好学习，别浪费学费。
江糯目送着这位铁粉离开，他喃喃道：“等回去了我要把这事告诉我哥。”
他哥的铁粉，真强。
江糯的确不混饭圈，所以他不知道，褚白的铁粉能这么有底气，是因为这份底气，都是褚白给的。
当然，说的是铁粉真爱粉，而不是肖想着要睡褚白的极端梦女或毒唯。
极端梦女跟毒唯才没这么理智。
她们还在忙着骂江宁以及骂一切能骂的人。
可能是褚白那个铁粉的战斗力实在是强，接下来，又有别的同担粉放了话——
要找不痛快去找他们，别动江糯。
江糯被神奇的护住，愣是安安稳稳上了一天课。
可惜，只安稳到放学。在看到被扎了车胎的电动车后，江糯绷紧了脸，去保安室告状。
保安室记录了这事儿，说是会上报。
江糯点点头，推着被扎胎的电动车，先去甜品店。
学校离甜品店近，而且甜品店旁边有个爷爷会修车。
小胖亦步亦趋的跟他，还想帮他推车来着。
“没事，我能推的动。”
江糯没让他帮，两个人一块儿往甜品店的方向走着。
还没走到门口，刚从甜品店出来的银发男人，就看到了推车的小可怜。
小可怜推车推的有点累，出了汗。
他抬手去擦，可摸过车胎弄脏的手，再擦脸，把脸擦的脏兮兮。
落在男人眼里——
他的小球，可怜到像是随时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