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
“凯文!!”
“挺住!”
“你不能死!!!”
愤怒的咆哮在身后响起,而宁封却是充耳不闻。
低下头,看着仍在冒着鲜血的尸体,宁封不理解地摇摇头。
“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样的话。”
非要试图激怒我……
恭喜你,你成功了。
但也很遗憾,你要死了。
【杂种】
对于混血种来说,这个称呼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而除了少数异种族间的真爱,混血种们的诞生大多是来自一些不能言说的黑暗。
奴隶贸易、胁迫监禁、禁忌实验……
在那段最黑暗的历史中,奴隶商人一直是非常活跃的存在。
一些天生有着姣好容貌的人类会被当做奴隶抓起,甚至一些弱小的超凡生物也在他们的狩猎范围。
而被买走的奴隶,很少会有好的下场。
或许有人会问,他们这样狩猎信徒的行为没有被神灵制裁?
这是因为,奴隶贩子们一般都会和各个神灵的教会在暗地里有着密切地联系。
神灵间除了神职外最的冲突就是在信徒之上,作为供奉神灵而存在的教会,他们最大任务就是增加神灵的信徒。
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
除了极少数几個纯粹正义为神职的神灵教会,就连大多数正神教会都不会对奴隶贸易出手制止。
那是那个时代的阶级构成的一部分,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因为,他们也是肮脏奴隶贸易中的一环,而且还是其中的大主顾。
奴隶商人们负责扮演恶人,将信徒掠夺。
再有正神教会出面解救,在释放奴隶的同时也借此传播信仰。
至于这些被迫离开自己家园的可怜人,会遭受怎么样的对待,那就无人在意了。
混血种的诞生,大多也在那时。
而且,混有着两种血液的混血种,在两个世界都没有容身之处。
混血种一般都有着两个种族的外表特征。
加害者认为他们的存在是侮辱,被害者认为他们是痛苦和耻辱。
他们大多会遭受来自两个方面的攻击,这也造就了大部分混血种偏向阴暗的性格。
杂种这个词就是他们最常听见,也最抗拒的单词。
而经过了黑暗时代,到了大部分人类的体内都混有一定外族血脉的现在,虽然那种歧视已经几乎不存在,但不代表这种侮辱就没有攻击性了。
尤其是对于开发体内超凡生物血脉而觉醒的血脉系觉醒者来说,这个词语听着异常刺耳。
这代表着他们长辈受到的苦难,蕴含着强烈的侮辱。
他们很愿意因为因为这种侮辱而和敌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说白了,会产生混血种这样的悲剧,大多是因为“强者”掌握了超出自己控制的力量而导致的。
力量,是双刃剑。
力量在带给人们保护自己外,所带来的另一面——伤害他人。
当一个人受到欺辱的时候,他们会希望获得保护自己,扭转一切的力量。
但当他真的拥有了足够守护自己,甚至是远远在那之上的力量的话……
很不幸。
他会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身份转变。
被害者大多在最后变成了加害者。
屠龙者终成恶龙。
这是人性中的恶,是令人不齿的劣根性。
能够克制住这欲望,才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强者。
不然所谓的强者也只不过是空有力量却不知思考,肆意放纵心底欲望的孩童罢了。
相较于真正的强者,宁封现在的实力还不足反抗,只能算是较大的蚂蚁。
但他所求的,也不是成为那条恶龙。
他现在所希望的拥有的,只是足够保护自己不被其他人欺辱的力量。
山贼凯文触犯了宁封的底线,所以他马上就要死了。
但其实这只是表面的理由。
虽然宁封是半魅魔,但他并不是对于自己混血种的身份不是很有代入感。
这个种族带给他的,也更多像是一个获得了一些有意思的特性。
有利而无害,从来没有受过相应的迫害,只有福利……谈何上头?
让宁封失态出手的真正的理由,是因为凯文之前的那一句话。
默默看着还在渐渐抽搐的凯文,宁封在心底轻声发问:
“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要提起我的母亲?”
“你为什么非要……找死?”
对于母亲的侮辱,才是让宁封无情出手的真正理由。
亲人已经离宁封而去,他们是他心中无法触碰的弱点和伤口。
任何恶意触碰这伤口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
背后的剑刃已经逼近,宁封终于开口道:
“杂种?你真是挑了一个不好的词啊。”
淡淡地自语着,宁封跟关注着自己的观众们刻意强调着失态自己的“真正理由”。
虽然不知道能有多少的用处,但他不想自己的弱点被轻易发现。
嘴角带着残酷的弧度,他轻声说:
“非要做出这样加速自己死亡的事情。”
剑尖垂下,在凯文的后脑上比划着,似乎马上就要给他补一刀。
“住手!!!”
“你这个狗娘养的!”
“凯文!”
感慨着,宁封微微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数位山贼,感慨道:
“在别人出手的时候,总有人这样嘶吼着,好像这样说了……别人就真的会停手一样。”
青年微笑感慨着,手中的长剑却没有任何迟疑,直直没入了凯文的脖颈!
山贼的身体,再也没有抽搐。
嗤。
长剑刺穿肉体的声音成为压倒了其他山贼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的理智中似乎有一根线断掉了。
怒吼。
“他杀了凯文!”
“凯文!!!”
“你这个狗娘养的!!!”
“你去死吧!!”
呼……
胸中的气息在吐出的瞬间,宁封眼中的残暴一闪而过。
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们的下场,那就不用再掩饰了。
锵锵锵!!!
转身,后撤,出剑,快如闪电的动作一气呵成。
冲的最前的三个盗贼原本的愤怒都清醒了一瞬,因为他们非但没有砍到宁封,手中的弯刀在此刻也不见了……
不!
是握剑的手已经不见了!
握剑的右手从手腕的关节处齐齐断下,露出了红白的骨头……
鲜血,喷涌而出。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身体的剧痛已经让他们清醒过来,发出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
“手!”
“我的手!!!啊啊!”
嗖!
但没等他们哀嚎,白光无情闪过,他们的喉咙上出现了极深的伤口!
咳咳……荷荷荷……
咚咚咚。
“安静一下,稍微有些吵了。”
淡淡地说了一句,宁封直接越过他们三人,向着后面冲来的山贼迎了上去。
“他们因为太吵了,所以让他们先走一步。”
“如果你们能安静一些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你们多活一会儿。”
长剑染血,但宁封的身上却没有沾染分毫,脸上恢复了和善优雅的笑容。
“咬紧牙关吧。”
!!!
他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神色改变的三个山贼,劝诱般说道:
“其实刚才那一招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已经很疲惫了,只是一个空壳子了。”
“来吧,一起冲上来吧。”
如恶魔蒙着凡人的眼睛带他走到了悬崖边上,却一定要让凡人自己迈出最后一步。
他低笑着,蛊惑着。
“你们有三个人,你们一定能做到的。”
“你们难道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明明只有一个人,但在身后尸体的衬托下,眼前披着帽兜的男人却像是恶魔一样。
在耳边,在心底,轻轻低语:
上吧!
杀了我!
为他们报仇!!!
气氛变得诡异,他们想要后撤,但却感觉自己的大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你们还在等什么?”
洁白的牙齿在山贼们的眼中像是野兽的利齿,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你们不会还觉得自己能逃得掉吧?”
咔。
不知是谁牙齿碰撞的声音成为了信号,几乎被压力压倒的山贼从喉咙中挤出了疯狂的嘶吼。
“啊啊啊啊!!!”
山贼们举着剑,再也没有了章法,冲着宁封疯狂挥砍!
但他们的攻击注定没有取得成果。
全盛状态下的他们还能给宁封造成一些困扰,但一步步走进宁封陷阱中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
平平无奇的铁剑在宁封的手中却成了神兵利器一般。
无可匹敌。
无法阻挡。
神出鬼没地挡住对方的一次次攻击,还会在抽离的时候给对方的各处留下一道道伤口。
残忍而血腥。
血花在他们的身上飞溅,但山贼却没有发现,依旧慌乱地挥砍着。
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在恐惧的控制下,他们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
只是在宁封的带动下,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一步步向着死亡坚定迈步。
“啊啊!”
不知是谁的哀嚎打破了这一切,让一切回到了现实。
“不!你是恶魔!”
“不可能!!!”
残存的山贼忽然绝望地发现,已经只剩下自己了。
周围全是同伴的尸体。
仍然冒着热气,但却毫无生机的尸体。
他崩溃了。
手中的弯刀掉落,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狼狈地向后踉跄地跑了起来。
而宁封也不追,就这样缓步走到弯刀的旁边。
“我之前说过的吧,那之后可真的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呢。”
脚尖挑起了地上的弯刀,在它落下的时候抬脚踹在了刀柄,让弯刀如同飞镖一样飞出!
“你啊,是逃不掉的。”
弯刀从背后没入最后一个山贼的身体,从胸前透出刀尖。
咚!
奔跑的身体重重跌倒在地,连挣扎都没有就失去了气息。
身体的周围满是尸体,而宁封站立在鲜血之中闭着眼睛畅快地呼吸。
“呼……哈,轻松了。”
睁开眼睛,宁封感觉自己之前压抑在心底的压力都释放了不少。
避开了流淌的鲜血,轻轻从尸骸的包围之中跳了出来,他脚上的鹿皮靴子除了沾染了一点泥土,并没有染上分毫血迹。
手中的铁剑剑尖垂下却并不触地,几乎被染红的铁剑变得有些顿挫。
“呃,村子里最好的剑需要保养了啊。”
即使宁封已经尽量沿着关节切割而避免了磨损,但人类的油脂还是让它的剑刃在无形中变得阻塞,可能会微微打滑。
目光在周围寻觅,宁封打算从自己的战果上找到一块合适的抹布。
而这时,突然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我想我们应该联手。”
作为山贼头目的光头大汉全程目睹了宁封单方面的屠杀,但在最初打算出手时迟疑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直袖手旁观。
而那群山贼直到死绝,也没有人向他求救。
在生死存亡之际,那些山贼也好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般。
终于舍得开口了?
宁封偏过头看了眼壮汉,动作也没停,边继续挑选边道:
“联手?和你?”
终于从凯文的后背上挑选了一块合适的位置,宁封用剑尖划破,挑起一块破布轻轻擦拭。
微微开始凝固的血浆被破布擦去,露出了原本的光亮,映出了宁封的眼眸。
那里面满是愉悦。
是放肆发泄后,令敌人战栗的畅快杀意。
低垂眼帘,宁封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被放纵开来的恶念。
现在还是监控中,可不能失控哦。
“你在说什么呢?”
在一旁默默观察了半天,罗德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异常也是有所察觉,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缓缓开口:
“你也是参赛者吧,我们之间现在不是冲突的时候,一起合作才是最……”
锵。
弹了弹剑刃,敲出清脆的剑鸣,宁封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说这个。”
摇头笑了笑,宁封终于将长剑擦拭完毕,随手将破布扔到了一个盗贼的脸上盖住。
看着光头壮汉的参赛者,宁封提着剑,满是歉意地认真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对同伴见死不救的垃圾联手?”
欣赏着脸色渐渐变得更加阴沉的壮汉,宁封内心愉悦,但脸上的表情十分费解。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弄清楚条理的胡言乱语一样,满满的都是困惑。
“你……”
在壮汉开口之后,宁封脸上的困惑消失,变成了戏谑的笑意。
“不懂?那我再说的明白一点……”
他说: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你有和我联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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