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晏光比唐诗更早看到沈岁安,然后他下意识地就朝沈清时和唐诗看去,果然,他在心里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许晏光抿唇,再朝沈清时的背影望去,不知道是他自作多情还是什么,少女的背影稍显单薄。
直到出了校门口,沈清时和唐诗离开,他则跟着周锐上了那辆招摇的黑色保时捷。
大热天的,老宋把许晏光送到家,许晏光立刻钻进浴室冲了个澡,把一身汗洗掉,才拿毛巾搓着头发出来。
家里空无一人,门口的日历距离画圈的日子还有一周多,他躺在沙发上翻着手机外卖,脑子里却全都是沈清时的背影。
最后他点了碗馄饨,“顺手”把手机切到Q/Q,点开那个大海头像,看着聊天界面看了有十分钟。
然后他放下。
又拿起。
又放下。
如此反复,最后他长呼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仰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直到一阵门铃响起,把许晏光猛地惊醒,他下意识看了眼表,竟然已经下午两点了。
肚子随着他睡醒一起苏醒,开始咕噜叫起来。
许晏光愣神,听着门铃,这才反应过来——靠!他可是不到十二点点得外卖!
他连滚带爬的趿拉着拖鞋就跑去按那已经响了很久的门铃,等拿到外卖,他才开始翻手机,发现自己订得是家爆满的馄饨店,送达时间预计两点五分分,就这还早了五分钟。
许晏光把馄饨放到餐厅桌子上,先翻了翻Q/Q,没有新消息,沈清时的聊天框依旧不变。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焦躁,只好放下手机,抱着一股“我就要试试你到底多好吃值得我等两个点”的心态打开了外卖包装。
事实证明,等两个小时是相当值得的。
光打开包装,香味就扑鼻而来。汤清而不寡淡,葱花香菜点缀着汤面,绿的发亮,馄饨不大,但胜在皮薄,隐隐就能看见里面棕绿相间的馅。咬下半个,入口更佳,肉馅剁得恰到好处,不粗不腻,配上鲜香的荠菜,简直一绝。
一个馄饨下去,胃的饥饿感不降反增,许晏光索性一口气干掉了这碗馄饨,意犹未尽,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倒了半杯。
这磨磨蹭蹭就三点了,许晏光心思总往手机上跑,像是有根绳把他和手机牵在一起。许晏光知道为什么,可——
他有什么理由找沈清时?
更别提人家妈妈可能还在身边。
可见天之骄子般的少年游戏篮球学习样样精通,但也总有事情能难住他。
许晏光想了片刻,只好回到房间刷题。他高低也有些高三的自觉,书架上题册并不少,物化生都有,他拿下那本最经典不过的《五三》,决定写周五放学后秋棠在班群里布置的物理题。
两道基础题,两道适中题,一道拔高题。
之前他还在历谭的时候,周锐就在手机上说他们班的班长多么多么恪尽职守,他远在历谭,听再多也无法感同身受,现在转学来了南阜,这才明白周锐的感叹还不足秋棠十分之一。
许晏光摇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上笔,就开始做题。
基础题一笔带过,适中题信手拈来,至于拔高题——还真有点难度。
秋棠是会选题的。
许晏光看着题思索了片刻,又在草稿纸上划拉了将一页,最后灵机一动——
拿起了手机。
这种事问学委最合适最不为过了吧!
许晏光终于能够理直气壮地点开聊天框,发了一句询问。
【同桌同桌,在吗?】
没人回。
【同桌,你做班长留得那道拔高题了吗?】
还是没人回。
这就不好再往下说了。
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瞬间被浇灭,许晏光有些灰心丧气,拇指指尖在手机键盘上犹豫,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关上聊天框,把静音模式取消,又把手机提示音放到最大,然后关上手机。
笔在草稿上继续划拉,其实他是有思路的,但他不确定第二种解法是否合理,如果可以,那就能在考场上更节省时间。
而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没有来由的担心慢慢从心中升起。他看着黑黢黢的手机屏幕,半晌,他还是打开了手机,按下通话键。
Q/Q通话的声音响了有十秒多,就在许晏光心里更担心的同时,电话被接通了。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口,而是安静了有一两秒的功夫,才说了一句“喂”?
声音清冷,但隐隐有些发颤,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许晏光心里一沉。
-
另一边,沈清时午睡时是下午两点半。
这个时间是不该午睡的,但她到家后稍微有点困,想着眯一会儿就起。
谁知道这一眯,就沉进一片噩梦里。
她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夜里,彼时她还住在那片坐公交能够经过的老居民区里。夏天炎热潮湿,风扇呼呼地吹着风,规律的电器声音成为入睡的催眠曲。
她常迷蒙着睡过去,却被忽然叫醒。
叫醒她的是女人。黑暗中,女人尖叫着掐紧她的胳膊,脸上泪水和崩溃纠缠,高声告诉她:“你的爸爸不要我们了!他有新的家了!”
她懂,又不懂。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不要他们,不明白新的家在哪里,但她知道她确实很久都不再见爸爸了。他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从最开始一月一回,到两个月,再到半年一回。
她还小,记性不好,对爸爸的脸也都开始逐渐模糊。
相比之愈加清晰的是妈妈逐渐的孤独、沉默、崩溃和痛哭,还有夜里被叫醒时困倦和清醒交织的混乱感。
女人朝她高声诉说着,她不懂得怎么安慰,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半夜被叫醒,只得呆愣愣的看着女人,直到她恢复情绪,痛哭变成抽噎。
女人又搂住她,泪水浸透她的脖颈,她听见女人在耳边反复重复着“对不起”。
就这样的梦,反复、反复,像一个牢笼,她挣不开,总是不断睡去,又不断被叫醒。
直到一阵震耳的音乐从耳边炸开,她睁开眼,天光大亮,时钟嘀嗒响,不过三点过一刻。
她脑袋又懵又痛,眼角还有泪星,但醒来却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手机还在耳边响,她拿起来,是许晏光打来的Q/Q电话。
沈清时坐起来,深呼吸了两口气,清了清嗓子,这才按下接通键。
手机里响起少年的声音,温柔又干净,带着些朝气和青春,就像晒在被子上的阳光一样。
“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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