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干什么?”我不禁发出疑问。
每晚按时下楼运动,哪怕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不曾间断过,难道真的只是单纯为了锻炼身体吗?总觉得他是在为了什么事情做着准备,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如何想也想不明白。也对,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脑袋瓜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在楼下正来回折返跑的他。他跑的速度很快,快到我都有些怀疑他到底是几岁的人了。单从外貌上来看,年纪应该还是比我年长一些。但具体是三十八还是四十二,还真说不好。毕竟现在的人都懂得保养,再加上平时注意体育锻炼,皮肤的质感看着还是挺紧绷的。我思忖着摸了摸肚子上的肥肉,不禁感慨这位大叔还确实蛮令人钦佩的。就单说每天都坚持体育锻炼这点,我是真就不如人。
折返跑跑了好多个来回后,大叔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不过他没有停歇,而是又原地做了一会儿跳跃练习。先是双脚蹲跳,接下来又是屈身跳,看得我都觉得累得慌。跳了好一会儿后,他慢慢停了下来,改为绕着原地走圈圈,一圈又一圈。
看着看着,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走路的姿势不仅有些耸肩,肩膀也比一般人摇晃得厉害。迈腿的时候脚尖也抬得比一般人更高一些,步伐也自然更大一些。不过咋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气魄在,走起路来还真就有种大哥的气势。他走着走着渐渐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脯也跟着猛烈的起伏着,看来是体力有些透支了吧。
大叔站定了会儿,然后他走到旁边的凉亭前,拿起放在石凳上的水杯大口喝了起来。喝完了水的他索性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什么东西,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昏黄的路灯看了起来。
“他在看什么呢?难道是他要实施的秘密计划?”我拍着大腿说道。
我真有点后悔,早知当初就该买个望远镜了,也能看得清楚些。尽管视力2.0,但隔着些距离,要是能看到不是透视眼就是千里眼了。可我哪有那本事啊!
就在我懊恼着怎么没提前买了个望远镜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有一双眼睛,正向我的方向投射着炙热的目光,好似正看着我!我睁大双眼看了看,那双盯着我的眼睛竟是大叔的。我吓得赶忙缩回了脑袋,从椅子上跌落到地板上。
“诶呀妈呀!他不会发现我了吧!”
我只觉得心跳加速,一颗心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方才晚餐后出的一身汗,此刻也变成了冷汗。我大口喘着粗气,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似的,任凭我怎么大口吸气,都觉得呼吸困难。
不过我又转念一想,他不一定真的能看到我吧。毕竟距离这么远呢!再加上我怕被他发现,提前将房间的灯关上了。这黑灯瞎火的,任凭视力再好也未必能看得清吧!
缓了半晌后,我又被内心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再次爬上椅子,向前伸着脖子,慢慢的探出头去,向他方才坐着的凉亭处张望着。
“恩?人哪去了?”
我再仔细一看,石凳上的水瓶盒背包也不见了踪影。难道他已经结束锻炼回家了?
“不对啊,也没听到走廊里有什么声音显示他回家了啊?”
我向窗外继续张望着,试图在街心公园里找到他,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寻到。我又起身走到玄关前,拨弄开防盗门上的猫眼防护盖,透过猫眼看向大门前的走廊。结果仍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究竟去哪了呢?这大晚上的难道…”
就在我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原本漆黑一片的走廊出现些许光亮,应该是电梯的门打开了,肯定有谁到了这一层。紧接着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和他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像极了。突然眼前出现一道蓝光,是大叔回来了。那道蓝光照在他脸上依然显得十分诡异,再加上这午夜时分就更恐怖了几分。
大叔拉开门把手上的密码操作盘,在上面熟练的输入了几下后,门锁咔哒一声被解开了。看样子,他这是锻炼完回家了。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拉开防盗门,而是站在原地将脑袋扭向我家在的这一边!瞬间四目相对,我吓得不敢动弹,僵硬的站在防盗门前。他像是知道我躲在门后似的,站在原地凝视了许久。
尽管我也知道我们之间隔着坚硬无比的防盗门,但是我心里还是感到害怕。心想着难道他真的发现我在偷窥他了吗?否则都这么晚了,已经到家门口,却一直不进门呢?
不知怎的,我没有退缩,透过猫眼正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眸看起来是如此的清澈透亮,在黑夜里闪着微微光芒。仔细看看,那眼神里满是深情,但好像还有一丝忧伤和痛楚。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凝重而又神秘的气息,眉宇间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伤。他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心里也觉得难过起来。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潜意识里的自我防御模式总是运转着,提示我仍需谨言慎行,特别是当面对陌生人时。
那之后,我总是毫无缘由的梦到他。梦里总是能看到那双黑珍珠般的眸子,那双总是带着些许忧伤的眸子。而每次我总会不知怎的觉得心里很疼。特别是在家附近遇到他时,他总会主动跟我打招呼。我依然戒备心很重,所以每次碰到时也就是简单点头回应他。像是“下班回来了”、“去外面走走嘛”、“吃晚饭了吗”之类的客套话,被问说了不下几十遍了。而他也像是看穿了我的内心似的,在简单的客套后并没有多余的话。这种保持适当距离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舒适。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觉得陌生。
每次见到大叔,他的眼睛总是微笑着眯成了一条缝,但我却觉得那微笑后面应该藏着什么苦痛。我很想知道,却也无从得知。
所以基于此,我的好奇心驱使我想要做出一些改变。我在想要不要试着去认识他,了解他。直到偶然在一个特殊的场合再次见到他后,我似乎有了想要改变自己和他亲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