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的晚会差不多要在九点结束，大家打扫好教室正好集合去操场参加全校元旦晚会。

由于我们之后有节目，我们在班级晚会的后半截就提前赶到会场提前准备，虽然我们之前已经排练过几次，但对于这流程，总害怕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我们这边会场节目刚急速的过了一遍后，全校人差不多都在会场集合完毕。

因为是在操场演出，舞台搭建在操场正前方，整个操场就成为观众席，每个班级根据划定的区域坐定，各位学生都是从班级里自带凳子的，或者直接坐在操场的草皮上。

演出开始，我们班的节目还在后面，我们就回到班里先等着。

如今已经是冬天，现在还是夜里，身上的表演服好看是真的好看，不过薄也是真的薄。

刚才过流程的时候，有点紧张和激动，还没有很确切的感受到冷意。

现在结束了，冷气从衣服的每一个孔里钻进来，冷得汗毛竖立，牙齿打架，一阵冷风袭来，整个人就被冷气包裹在内，无处不是发冷。

回到班里，我下意识的找周航的身影，只见他坐在最后排的边上，手里抱着一推东西，走过去一看，他手里抱着的正是我放在教室的衣服。

我来的时候是拿了一件羽绒服大衣，就是预防晚上活动结束后太冷，到教室后一番活动后倒没有那么冷了，就把衣服放在教室了，确实没想到这时候会这么冷。

“你把我衣服拿来了？”

“先套上吧，待会上去之前再把衣服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把衣服套上。

我的这头发太长被包在衣服内，为了不弄乱发饰，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头发从衣服里拿出来。

我侧头看着他为我认真的整理头发的样子，我不是为此而心动，而是给我一种心安的感觉，好像我们可以就这样走很久，久到我也不知道的尽头，这种感觉很好。

他让我坐在椅子上，自己却在一旁用一本书垫着席地而坐。他身高比我高一大截，腿也我的长，在地上盘腿而坐的话肯定比我难受。

“要不我们换换？”

我示意和他换位置坐，

“不用，待会把你裙子弄脏了”

我们就这样坐着欣赏台上的节目，我们班的座位不算靠前，观赏效果不太好，可这并不影响大家的积极性。

学校里的节目质量肯定不能与专业的相提并论，甚至连优秀都算不上，可这不妨碍大家去喜欢它。

可能我们并不是因为某个节目优秀而喜欢，只是我们喜欢的是这种氛围，大家热烈而真挚，这是我们的青春里枯燥的学习和繁重的卷子中多出来的颜色，还是我们大家亲手绘制的色彩。

“马上要到我们了，过去后台准备”，何媛曦过来找我，

“好，我马上过来”

我站起身，准备脱下外套，周航也跟着起身，

“你先穿着，待会上台前再脱吧”

“不行，我要提前适应一下温度，不然一会直接受冷影响发挥”

我又示意他看其他人，

“你看她们都没有穿外套”

他看了一下何媛曦她们，认可了我的说法，伸手帮拉住外套，方便我脱下这厚重的外套。

里面的表演服由于外套的裹挟有失它原本的飘逸感，只能再上手扯扯。把外套递给周航后就准备去后台了。

“剑的冷峻，扇的俊雅，剑与扇的结合将带来一场怎样的视觉盛宴，接下来由高一三班的同学给我们带来舞蹈《剑与扇》”

台上的主持人介绍完毕，我们作为伴奏的提前进场。

按照往常排练的一样，我们伴奏响起，她们表演的徐徐进场，刚开始上台的时候，有点紧张，手指因为发冷有些不灵活。

随着乐曲进行，开始渐入佳境，心态开始放平和，身体也跟着演奏开始发热，表演完毕，台下开始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最后大家站起来在热烈的掌声里集体鞠躬谢幕。

下了台，大家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表演氛围中出来。

“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没拿稳剑”

“你是差点没拿稳，她是剑已经戳到我了，好在不影响表演”

“我好像有个动作慢了半拍”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在表演中自己出现的状况，一边懊悔失误，一边感叹有惊无险。

我还在一旁听着大家的感概，察觉我的身后好像有个人，一转身，是周航拿着我的外套过来了，我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这是舞台周围，有不少演出的人在这需要准备进场，为了不影响她们，我就拉着他的衣袖，到一旁人少的地方穿外套。

我们演出完毕已经是晚会的后半程了，我们谁也没有走，两人就坐在舞台的侧面的台子上，看不见演出的正面，只感受到舞台的音响声音穿透身体。

“新年即将来临，让我们在倒数中迎接新的一年，十、九、八、七、六……”

午夜十二点将近，台上的主持人在带领大家倒数进入2018年。

“三、二、一”

“新年快乐”

随着主持人倒数结束，学校的烟花在十二点点燃，在夜空中绚烂的绽放，操场上人声鼎沸。

一时间耳边都是声音，有烟花绽放的声音，有舞台歌曲的声音，有人群喧闹的声音。

我戳了戳旁边的周航，用我全部的音量喊，

“新年快乐！”

“什么？”

他看见我对他说话，可能是周围太嘈杂，他并没有听清，他只好弯下腰，把耳朵凑近，我贴近他的耳边，有一次重复的说到，

“我说……新、年、快、乐，周航”

他转过头，凑近我的耳边，

“陈橙，新年快乐”

我转头看向他，他已直起身，仰头再看空中的烟花，绚烂的烟花映在他的脸上，不同的色彩在他的脸上作画，忽明忽暗，

“周航，我喜欢你！”

我用正常的音量说出了藏在心里好久的那句喜欢，并没有期望有回应，甚至希望他没有听见，我只是想把这句喜欢说出来。

“我也是！”

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有一点惊讶，又有一点紧张，我可以明显感觉到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因受惊而收紧了一下，恢复正常后开始心跳加速。

我的脑海在急速运转处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听见了，那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是，也是什么，他也喜欢我？

我就这样盯着他，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喜欢你，陈橙”

我们就这般四目相对，我看见了他眼中的烟火，蓝的红的，在他的眼中变换闪烁，我还看见了他眼里的我。

我先忍不住笑了转过头去，他看见我笑后也跟着笑起来。这一刻我们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我，而且时间刚刚好。

周航的手与我的手越靠越近，他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伸出手指钩住他的手，他也大胆的握住我的手。

晚会已经结束，大家都在散场，原本喧闹的操场开始消散。口袋里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此刻的绚依气氛。

“喂，妈——”

“我和你陆叔在你们学校对面等你们，你打个电话给陆枫，你们一起过来”

“好！”

元旦晚会开得比较晚，回去不太安全，我妈和陆叔叔就来学校接我们。

我要回去了，不知道该怎么告别，就只好装着若无其事的问他，

“你待会怎么回去？”

“我待会和我妈一起回去”

“那我先去找陆枫了”

陆枫他们是高三，这一天的意义对于他们比我们大，他们是最后一次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了，明年他们都将不在这个学校。

陆枫作为他们班的班长，活动散去，他也要组织收尾工作，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该搬回教室的还要搬回教室，卫生可以等明天休息完，回来再处理。

我到他们班的时候，他正在和他们班的同学一起把桌子搬回教室，我就在教室外的走廊等他。

回去的路上，我想着刚才的事还是忍不住发笑。

“陈橙，你笑什么，看你那一脸的花痴样”

“你不会说话就请闭嘴好吗！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周航呢，你那小同桌没和你一起吗？”

“他待会和他妈妈一起回去”

陆枫提起周航，我又开始忍不住的发笑，

“小橙子，不对劲啊……你今天肯定不对劲”

我没有理他，只是想克制一下我的笑容，不要笑的太放肆。

陆枫见我不回他，又开始八卦。

“你们有情况——”

他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说。

我见他猜中了，我就想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炸毛了，

“江湖上的事你少打听”

我给了他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示意他闭嘴。

他立马就给我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这一刻我真的好想暴打他一顿。

出了校门，远远的就看见我妈在马路对面等我们，刚到跟前，那熟悉的数落又来了。

“你们走路就走路，不要一天到晚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

上车后，我和陆枫坐后排，他还在看着我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橙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他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坐在副驾驶的谢君雅听到这句话立刻回头，原本只是微热的脸颊在那一瞬间急剧加热变红，我妈伸过手来贴我额头上，有用另一只手贴着她自己的额头比较，

“是有一点烫”

旁边的陆枫还在偷偷的发笑，我给了他一个眼神刀。

“可能是之前表演的时候遭凉了”

谢君雅看了看我穿在里面的表演服，说

“你们那衣服是有一点薄，而且还是在大晚上的，不遭凉才怪”

我见蒙混过去，暗暗松了一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可不是君子，有仇我都是当场就报了，我话锋转而对准陆枫。

“哥……你之前的那上好佳还不错昂——”

陆枫之前在高中有过一个女朋友，也是他的同班同学郝佳睿，我们有时候就会用上好佳来称呼她。

我平常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一般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喊他哥，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种，充满浓浓的威胁气味。

见他示意投降，我们才选择双方都停止攻击，休战。

回去的时候，只见陆枫对着我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说，

“以哥这么多年的恋爱经验，我跟你说，你最好不要和同班的谈恋爱”

我打量着他，这还是陆枫吗？

我反问他，

“你经验很丰富？”

“这不是重点好吗！”

“为什么？”

“你想啊，你们一个班，像你们两这样的，还是同桌，每天都长时间的接触，最后肯定会厌烦对方的”

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说，

“最后厌烦了，分手了，还在一个班，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会分手”

他咽了咽口中的姜茶，

“我就不论你们的感情，就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分不清是不是因为他经常出现在你生活中的依赖感，或者是占有欲，还是真的喜欢他”

陆枫还不等我回他，又补充道，

“要是他不是你同桌，或者你们不在一个班，你们还会在一起吗？”

这话他虽是以疑问结尾，但他十分笃定不会的。

他说完还用眼神示意我，让我肯定他说的是对的。

我拿起我捧在手里的姜茶，喝了一口，想着陆枫说的话，他好像说得没错。

我只好没什么底气的回他，

“我会自己把握分寸的”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陆枫问我的话，我也在反复思考，是这样吗？陆枫说得太急，我没有时间认真想这问题。

我认真的梳理我和周航的相识，初中认识，会在考试上较劲，也会在课下一起吃东西，我可以明确的是，当时对于他没有半点其他特殊的情感，对他只是单纯的同学。

高中再次相见，有缘分到一个班，还成为同桌。我首先认为我们两真的很有缘分，其次是新环境促使我更加靠近他、了解他，也愿意去了解他。

还对他有了占有欲，比对于他这人整体的喜欢，我较早喜欢的是他的外在。我必须承认，我对于他的喜欢有一部分来源于身体最原始的欲望。

我也分不清我对他的这种情感，算不算是喜欢，我习惯在人群中寻找他，和他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我不喜欢他和别的女生走得太近。我想要他认可我，认为我很厉害，我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

如果我们高中没有做同桌，我们的关系将止步于此。我不会愿意进入一个普通同学的生活。当然也不会允许一个普通同学进入我的生活，没兴趣，也不愿意。

我们就不可能。

喜欢他这件事，我好像找不到因果了。

脑海中一直烦扰着这件事，当晚就有点失眠，好在第二天不用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