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卯跟李星星交代了许久,晚饭后又带着李星星围着幼儿园转了转,还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半天,说了好多幼儿园里的有趣之处。
幼儿园粉红的粉蓝的外墙,颜色鲜艳的塑胶活动场地,还有一处像城堡一样的游乐区域,加上各种卡通的装饰,都让李星星惊讶又欢喜,对于去幼儿园也能接受了。
看着这童趣盎然的幼儿园,李卯心生一丝羡慕和遗憾:自己没有上过幼儿园,因为得在家帮忙带弟弟;李添没有上过幼儿园,因为母亲舍不得把宝贝儿子送幼儿园里受管束;如今李星星自然是继承衣钵,到了四岁都没去过幼儿园,在家被奶奶当小太阳一样供着……
每次回忆起往事,李卯总忍不住要叹气。
第二天一早,李卯就把穿戴整齐的李星星送到了幼儿园。
走在路上,李卯看到别的小朋友都背着可爱的小书包,背着书包上学校的小模样真是要萌化了!
李卯这才发现原来上幼儿园也是要背书包的啊!
这么点小屁孩,小书包里难不成还放着书?李卯不敢置信。
心里疑虑着,终究是腆着脸去问了问旁边牵着小朋友上幼儿园的老奶奶。
原来可以放自己的水杯,还可以放隔汗巾,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放,纯粹是小朋友过一下“背着书包上学”的瘾。
李卯不禁莞尔。
再看看空着手大摇大摆在前面走的李星星——
唉,先送进去吧,缺的待会再买。
早晨是要做早操的,李卯看着一个保育老师把李星星带进了教学楼,不过一会儿,音乐响起,一列列小朋友从各个教室出来到了操场。
李卯获得允许,站在幼儿园大门边观看。
只见所有小朋友们都面向着教学楼,跟着升旗台下的示范老师甩动着小胳膊小腿。
站在校门口往里看,看到的就只是小朋友们的背影了。
看到李星星了,因为新来,老师让李星星跟在队伍最后面,李星星照着其他小朋友的样子胡乱晃着胳膊蹬着腿。
李卯看着这一群小朋友群魔乱舞的背影,不由得笑起来,还真是很可爱的啊!
李卯把目光又移向了做示范的三个老师,从背影的身形来看,左边两个是女的,随着音乐律动的动作活泼自然,可爱大方;
右边一个是男的,瘦瘦高高的,穿着蜘蛛人图案的红色T恤,牛仔裤,看上去活力十足又童趣盎然,但领操的动作明显有点生,总要慢半拍,主要是举手投足每一个律动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和谐,不像女老师那么活泼自然。
这里居然还有男幼教老师啊!李卯很惊讶,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幼儿园里有男老师对男孩子的成长肯定更好,担忧的是,这个男幼教老师好像业务不熟的样子。
正这么想着,突然队伍前面发生了一点小骚动。
原来是那个业务不熟的男幼教老师,没有合住节拍,加上舞蹈律动的动作实在不协调,一个曲肘扭身的动作,硬生生做得像孙悟空反手搭凉棚望远的样子,左一下,右一下,“蜘蛛人”变成了“孙悟空”,引来了小朋友们的一阵欢笑和模仿……
之前“群魔乱舞”的小豆丁们,更是欢蹦乱跳滚得队伍都混乱了。
几个旁边看管的老师赶紧上前维持队形,可这么点小不丁儿,就跟水里按葫芦一样,拉住了这个,蹦起来那个,拉住了那个,蹦起来这个……
这……
这样子的老师……
真的好吗?
李卯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直到小朋友们做完早操退场,才按下惴惴不安的心情赶紧去超市买了一个小小的幼儿书包。
然后又按老奶奶传授的宝典回家把水杯和隔汗巾都放了进去,这才送到幼儿园来。
一到门口,正好有个人从门卫办公室出来,红色的蜘蛛侠T恤——这不就是那个业务不太熟的幼教男老师啊,李卯心里想着,嘴里却客气地招呼:
“这位老师,能麻烦您帮忙把这个小书包交给小二班的李星星同学吗?谢谢啊!”
“蜘蛛侠”男老师听到声音,转身向大门处走来。
啊,好一个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老师!俊朗的面容带着笑意,阳光洒在蓬松有型的头发上,缕缕发丝都闪耀着光泽,特别是老师的眉眼,说不清是阳光更明亮,还是那乌黑的瞳仁直视过来的目光更明亮……
“剑眉星目该是这个样子吧……”李卯正在心里搜索着适合的词语,依稀又觉着这面容有些眼熟,但一时又记不起哪里见过。
眼看着“蜘蛛侠”老师越来越近,李卯不由得一阵拘谨,赶紧把手中的小书包递了过去。
“怎么能这样当妈妈呢,送孩子上学连书包都忘了拿?”
“蜘蛛侠”老师促狭地笑着,接过了书包。
李卯一愣,“啊?我……”这可从哪儿说起!李卯有点张口结舌了。
看李卯呆愣的样子,“蜘蛛侠”老师裂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小二班啊,对吧,叫什么名字来着?小班的家长出现各种状况也正常,毕竟刚开始担任学生家长的角色,业务还不熟练。”说着,“蜘蛛侠”老师还搞怪地眨了下右眼,好像心知肚明的样子。
业务不熟练?这是在说谁呢!李卯心里一阵不屑,可嘴巴上却迟钝得狠了。
“呃,对,小二班李星星。那个,我……”李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平时条理清晰的头脑忽然有点混乱,竟然一时半会组织不好语言,没法接过话头做出恰当的回应。
“好的!我保证送到!不过,提醒一下家长,我们园的小二班也叫‘蜘蛛侠班’。”“蜘蛛侠”老师用手往自己身上指了指,又是灿烂一笑,拎着小书包,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等“蜘蛛侠”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里,李卯才收回目光,开始清理一下思绪。不由得暗恨自己,是见到帅哥就不会说话了吗?怎么这么没出息!
“怎么能这么当妈妈——”李卯默默玩味着这句话,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我终究是逃不开去,终究是被家里的男丁死死地压制住,哪怕父母已故,哪怕这个男丁只是个四岁的小孩。
妈妈——未来恐怕也少不得经常面对这样的误会,李卯想着,不禁有些气闷,抬头望了望天空——
五月的太阳正和煦耀眼得恰到好处,热力十足却又不至于太过分,这是个晴好的日子,可此刻自己的心情,却像瓦蓝天空中浮着的那一大坨白色云团一样,边界清晰,内里膨胀不透气。
……
中午,李卯突然想打电话让英格丽出来一起坐坐。
难怪孩子一长大,年轻的父母都愿意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这十来天与李星星朝夕相处,斗智斗勇,突然李星星不在身边出现了,李卯顿时觉得世界清净了许多,仿佛又穿越回曾经的单身世界。
李卯来到英格丽新公司楼下,按英格丽的指示到一楼大堂旁的咖啡厅坐下。
那些全职太太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就是自己逛街,或者约上朋友喝咖啡,聊天吃饭?李卯没来由地突然想到这个。
“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那颗星星呢?”英格丽嬉笑着坐在李卯旁边。
“送小区里的幼儿园了,今天第一天。”李卯拿出买好的面包,饭团,“知道你中午时间不多,所以将就对付一下吧,我就是这几天憋坏了,就是想过来找你坐坐透透气,下午还得赶回去买菜做饭接李星星。”
英格丽不客气地拿起面包啃起来,“你这口气好像我们办公室的已婚已育妇女。”
李卯白了英格丽一眼,拿着饭团不吭声地一口一口吃着。
正吃着,服务员把点的两杯咖啡端上来了。
英格丽斜眼瞟着李卯,说:“记得上次去那个‘周先生餐厅’吃饭不?出来的时候碰到我的新同事,其中有个叫Jake的,他可能看上你了,后来跟我打听过你。”
“啊?”李卯拼命回想那天晚上……一群人,下电梯到停车场,再见……每一帧画面里,除了英格丽,其他人物没一个有印象。倒是那个“周先生餐厅”里的一幕让李卯脑子里突然闪了一下。
英格丽端起咖啡啜了一口,软软地叹了口气,说:“在电梯里,站你旁边的,不过我觉得那个Jake配不上你。”顿了顿,又说:“当然,如果你有兴趣交个朋友,我也不介意帮你通传一下。”
“没兴趣。”李卯想都没想,张嘴就说。
英格丽笑起来,“对Jake没兴趣,对别人呢?你这好歹也去恋个爱啊,生活里不能只有奋斗吧!”
李卯听得这话,垂下眼,说:“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还能去恋个爱么?”
英格丽顿时语塞。
是啊,哪个男生愿意边谈恋爱边当爹呢?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只静静地吃完了手里的面包,饭团,又各自啜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
李卯不想好好的午间小聚变得气氛沉闷,挑起了一个英格丽感兴趣的话题:
“我今天送李星星去幼儿园时看到一个帅哥了,开始还没认出来,刚才才想起他是谁。这帅哥你还见过。”
“哦?”英格丽果然来了兴趣。“是吗?快说说,是哪一个?”
“记得‘周先生餐厅’里等上菜的时候,门口进来一群人了吗?”李卯故作云淡风轻地说。
片刻,英格丽眼睛一亮,颇为心领神会拖着腔调说:“那个鹤立鸡群的白衬衣帅哥——”
“是啊,没想到居然是个男幼教老师。”李卯想起早上看到的动作不协调,接着说,“别看他长得不错,但教小朋友们做操,实在不咋地,这老师业务不大熟练。”
作者有话要说:早6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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