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一沓信帛进入了火盆之中,这火焰也是瞬间有了几分升腾之相。
看着那热气升腾的火盆,感受着那有些炙热的火焰,那昌黎县的县丞唐怀恩也是再次露出来了一抹阴沉之色。
不过,却是转瞬即逝。
而这一幕,却是恰好就落入了那老仆的眼中,但是那老仆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甚至,对于这种事情,就当真是宛若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等到那火焰将所有的信帛都已经燃烧殆尽之后,这唐怀恩才再次将自己靠在了这靠椅上。 𝓜.🆅🄾🅳🅃𝙬.𝙡𝓐
整个人也变得有些疲惫了起来。
“老爷!”刚刚还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老仆此时却是再次走了过去,朝着那唐怀恩就再次递上了一杯新茶。
“嗯”缓缓的点了点头,将那茶水接过,顺带朝着对方轻声问道,“我等的尾巴,都已经是断干净了么?”
“老爷放心,这一次是老仆亲自出手做的,整个县衙或者说整个昌黎县,整个西北都没有咱们家的事情了。
所有的事情都断在了下面,就算是那些人查他们也查不出咱们唐家来!”
那老仆说完之后,看着那缓缓点头,神情并没有变得放松的唐怀恩,也是有些犹豫的再次开口。
“老爷,如今这局面就已经是到了这般地步么?
要知道我唐家在这昌黎县也是根深蒂固啊,如今将所有的联系都断了,这一次纵然是可以平安无事。
那我等也是损失惨重,日后不知道多少”
“先保命吧!”唐怀恩直接叹息了一声,将那老仆的话语打断,从他的语气之中,这跟随了他多年的老仆也是忍不住脸色一变。
他听出来了,这话语之中的疲惫,无奈,甚至还有止不住的惊恐。
他从来未曾见过自家的老爷会是这般模样。
自家的老爷,那可是这个家里面的顶梁柱,可是这昌黎县的镇海石,那从来都是胜券在握的存在。
他怎么
“老爷”
“哎!”唐怀恩此时也是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身上的疲惫之色更重了几分,“这一次,你家老爷可能是真的抗不过去了”
“老爷莫要如此说呦,这昌黎县虽然有些动荡,但是说到底不过就是一群纨绔子弟前来报仇罢了。
他们算是什么东西?
一群不学无术的家伙,也有资格在这西北闹腾?
若是他们真的闹大了,那两位使君自然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们自然是不会闹大,但是你觉得一个小小的昌黎县,也值得被他们看在眼里么?”唐怀恩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句话就直接打断了这老仆的话语。
可能是看出来了这老仆的不忿和担心,这唐怀恩对着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老仆也是有些无奈地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那驿站之中都有何人?”
“驿站?”老仆没想到唐怀恩突然就改变了话题,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不过好在他也是跟随了唐家多年的老仆。
一直负责帮助唐怀恩打探消息,很快就从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了答案。
“这驿站之中乃是那京兆尹刘寓家的公子,也是这廷尉府第一批前来此地的官员寺正刘陶。
除此之外,还有京兆尹麾下的几名新老旧将,廷尉府的少卿荀禹,还有京兆府的司士参军冯紞等人在照顾”
“老夫问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想要问你他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做什么?”那老仆听到这话是眉头一蹙,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那刘家的公子据说是来这里为了廷尉府做事。
就是之前朝廷出来的那些政令。
家主不是也说过,这政令就是那马文义的祸国殃民之言么?
那刘公子就是如此,负责来这昌黎县,或者说来这里查访一下这西北的情况。
为日后这朝廷做准备。
不过家主也说过,这件事情是朝廷想要借机试探我西北的情况,顺带削弱我西北的实力。
乃至于让我西北自乱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我等都知道了,那刘家的公子”
“好了好了,这些老夫当然知道!”那唐怀恩看着面前的老仆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不得不将自己的意思表露得再明白一些。
“老夫问的是,那位廷尉府的少卿还有那京兆尹的司士参军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一个小小的昌黎县,用得着这三法司还有京兆尹都一起冲过来么?
这昌黎县什么时候需要用这么多的人手了?
再加上那湘湖学派创始人之一顾公家里面的那位公子这小小的昌黎县如今还真是
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家主老爷慎言,你也是这唐家之主,而且如今都已经是这昌黎县的县丞了。
这种粗鄙的言论还是不要再继续说了吧”
“哼,老夫就是这个性子,受得了也好,受不得也好,在这昌黎县都得给老夫受着!”那唐怀恩直接冷哼了一声之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这昌黎县的水是越来越浑浊了。
之前老夫就有些奇怪,虽然说这朝廷有法度,但是这西北之地素来都是草寇盛行。
那一个死囚犯在这路上真出了什么意外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就算是日后朝廷需要彻查,他们还能彻查到我西北的头上,一个小小的囚犯罢了,一个死囚罢了。
这么一个没权没势没出身的家伙,他怎么能够一路平平安安活着去京都,然后送到那京兆尹的大牢之中。
这中间若是没有人帮忙的话,老夫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只不过老夫不明白的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办法来帮助一个死囚去京都。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这一次这京兆府的人看上去是以复查案件的理由来这里照顾自家的公子。
可若是他们照顾自家的公子也不过就是一个理由呢,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是以这个为理由直接彻查我昌黎县的案子?
这也未尝不可啊!”
唐怀恩从一开始就有些怀疑的,他在考虑自己是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在街上走着,然后莫名其妙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让他带在身边的那些随从和护卫,一个个却都如同傻子一样毫无办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少主被人打死了。
最后最后他们竟然全都活下来了!
这一点就已经让他非常痛苦了。
紧跟着,唐怀恩怒火升腾之下就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可是当他想要开始报复的时候,却是突然发现那杀了自己儿子的家伙竟然又一次消失了。
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前去追查的衙役最后一无所获,只是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土堆里面弄出来的老头子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个人他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儿子!
但唐怀恩哪怕是满心的悲愤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这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哀求自己,最后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找了一堆理由和罪名,最终给他判了一个斩!
虽说是这朝廷还有律法,各地不许立刻不经上报就直接判决斩立决,然后将犯人杀死。
虽然所有的死刑犯都必须押送京都进行会审之后,最后定罪。
但,这对于西北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最后的结果,这件事情就这么按照大汉的律法一步步走了下去。
而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已经被他架空了的县令来忠。
这个名士之子,在无声无息之中还是拉拢了不少人的,哪怕他仍然每日和和气气的被他们冷嘲热讽。
哪怕他每日仍然是如同一个泥塑的佛像一样被众人供奉而什么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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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无法无天(2/2)
忠就是躬身行礼,然后立刻缓缓后退离开,去做着来忠安排的事情。
而等到这老仆离开之后,那来忠的眼神也再次变得有些不同了起来。
不是之前那突然出现,然后快速消失的冰冷。
也不是平常的那种柔和与和善,相反此时的来忠仰头看向了苍天,那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名为惆怅的情绪。
“西北这西北还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啊!”
“用仁德感化西北老头子,你还真会给自己的儿子找麻烦,这地方这地方哪里是仁德所能够感化的?”
带着一阵阵无奈的叹息之声,这来忠也慢慢转过自己的身子,朝着那昌黎县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就在他行走了片刻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猛然回过身子,双眼看着那自己为了麻痹昌黎县众人而特意建造的凉亭。
这一刻,那初升的朝阳照耀到了那凉亭之上,别样的光辉让这来忠也忍不住为之顿足。
“好美宛如惨烈的西北!” 𝙢.🅅𝕆🄳𝓣𝙒.𝓛𝓐
嘴角微微上扬,那标志性和善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了来忠的脸上。
当来忠再次转过身子的时候,他的一切都仿佛是恢复了正常。
而在另一边的昌黎县之中,那局面也同样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攻破”了县衙的纨绔子弟们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们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们既然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胡闹”之旅。
那么就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地停滞下来。
“这里就是黄家了?”
在昌黎县的一处高门大户之处,那一群风风火火的纨绔们再次带着自己麾下的那些护卫还有诸多仆从们来到了这里。
为首的永陵侯府少侯爷甘述看着面前那些紧张不已的甘家奴仆和私兵们,嘴角忍不住露出来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冲进”
“住手!”
就在那甘述准备再次一声怒吼带着众人冲杀进去的时候,那黄家的大门却是被人直接从里面打开了。
而一名年纪看着就已经不小了的老妇人带着一群黄家的女人就这么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朝着面前的众多纨绔们就是一声大喝!
“”甘述本想直接冲进去,给这黄家就是一顿打砸再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种时候,这黄家的女人们竟然敢如此果断的走到自己的面前。
虽然这些女人是肉眼可见的惊颤,虽然她们的恐惧是在努力的压制着。
可如今的局面还真让这甘述不好做出来什么。
毕竟
“诸位公子你们都是这京城,乃至于这天下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是如今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诸位公子有着如此名望和本事,竟然本事大到了要对我等手无寸铁的妇孺动手了?
若尔等当真是如此的话,你们还真是让老身刮目相看了!”
黄家的老夫人此时直接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众多纨绔的面前,然后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语气之中也是止不住的惊颤。
但仍然坚定不移地站在了这里,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朝着这些纨绔,发出来了灵魂的质问
甘述看着面前的老妇人,此时他数次想要开口,但是却又最终还是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
最后,甘述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脚步,将自己再次退回了这众人的队伍之中。
他是一个“纨绔”,也想要和身后的这些人有更深的交情,但是甘述更加清楚的是,这纨绔之间也是有着属于他们纨绔的规矩的。
那就是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对妇孺动手的。
强抢民女,喜好人妻,流连花柳之地,这都是他们能做的事情。
可他们谁会闲得没事儿在大街上对一介妇孺动手?
这简直太丢份儿了!
甘述不好在这群妇孺的面前多做什么,而他身边的众多纨绔此时也是忍不住眉头紧蹙。
仿佛是想要说点什么,可面对如此局面,最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出来。
只能默默地叹息一声之后,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再上前一步。
到这一刻,那强撑着自己身体的老妇人如今终于是在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也是豪赌一把,不知道这群纨绔子弟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或者说有没有这个底线
还好,这群纨绔子弟虽然做事情无法无天,闯祸的能力完全没有上限。
但总比这西北之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强,他们还是有底线的。
没有直接将事情闹得太难看,让她们这群手无寸铁的妇孺之辈落下什么笑话出来。
不过这群纨绔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却也不会让这群家伙好过。
此时眼瞅着局面刚刚有些稳定,这老妇人就打算再次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双方这尴尬而又紧张的气氛。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长相无比清秀,模样相当周正的“年轻人”就站了出来
年轻人是真的年轻,不说别的,这脸上甚至还能够看得出来满满的稚嫩!
不过即便是此人如此年轻的模样,但这在场众人在见到了这个家伙出现之后,脸色也是有了几分变化。
同时眉头缓缓皱起。
那周围的几人,似乎都忍不住朝着一旁挪了挪。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们对这个家伙有什么畏惧,而是他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几分厌恶的模样。
看得出来,这家伙即便是在这个纨绔圈子里面也是相当不受待见的!
“靖远侯种殷?你竟然还将这个祸害给叫过来了?”
此时在人群之中“看热闹”的冯紞此时见到了这突然走出来的家伙也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转过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好友刘陶,似乎想要看看这好兄弟会不会给自己一个什么解释
而此时的刘陶的脸色,和这冯紞一样,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听到了冯紞的话语之后,也是忍不住直接摇了摇头。
“我就算是疯了也不会给这个畜生写信的。
想来是这京城的风声紧,这个家伙又不知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破事儿。
这才被人给盯上了不得已而找到一个暂时躲避的地方吧”
刘陶也想起来了这个家伙是谁,那脸色阴沉之余,言语之中也是忍不住的充满了冷冽的语气。
这家伙叫做种殷,表字子丰,也是他们京城的纨绔,而且还是鼎鼎有名的那种。
只不过刘陶从来不觉得这个家伙和自己是一路人。
不管是曾经的刘陶还是如今的刘陶都是如此!
因为他做事,没有任何的底线!
相比较于刘陶他们这群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纨绔,这种殷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这家伙是大汉的靖远侯!
当然,他能够有如此爵位可不是因为他对朝廷有什么泼天功劳,让他年纪轻轻就能够得到如此爵位在身上。
当然也不是因为这家伙的能力如何如何的出众。
这小小年纪就已经不同凡响了。
而是因为这个家伙的家室好,那是真的好,不但祖上三代都是朝中之人,和朝廷的关系又十分特殊。
最重要的是,他老子和爷爷都死得早
这爵位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袭出来的靖远侯!
他祖父种辑乃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平定天下,跟着昭烈皇帝征战塞外的重臣,受封安国侯!
那是实打实配享太庙的主儿。
之后他父亲种绪更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名动大汉,才思之敏捷当初得到了满朝公卿的认可!
那刚刚成年之后,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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