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而坐,同饮绿蚁,再次浅酌交谈时,与上一次的心境大不相同。
时间果然是世上最神奇的东西。
完成了心灵与身体的最深入交流之后,情感厚度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自带一股缠绵气氛,温情又亲密,夜深时,二人在飘飘然的愉悦微醺状态下共枕而眠。
新婚头一年,她不管和谁都深入了解磨合过了,都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接下来几天,姬晗将时间管理进行的更加细致了一些,努力维持自己的快乐水平与后宅大小美人们的安宁。
时间很快步入七月份。
女帝的生辰,举国同庆的“寿元节”浩浩荡荡地拉开了帷幕。附属小国使臣、各州州牧代表纷纷进贡、献礼、贺寿,凤京这段时间格外热闹,来往车马络绎不绝。
王府早早将献寿的贺礼送进了宫去,如今姬晗关心的只是车兰来的使臣,以及来京献礼的庆州代表。
车兰来的是一个王室的贵族女子,她十分会做人,一到凤京,首先求见的就是嫁到昭王府的“车兰大王子”。 𝙢.🅅𝙤𝙙𝙏🆆.🅻🅰
不论如何,面子做得足足的。
车兰使臣不远万里拉过来的长长车队中,一半是给女帝的贺寿献礼,一半是给姜凤澜带的各种土特产。
姜凤澜高兴得不行,一整天都在芳好殿的大库房里清点着自己的礼物。
次日,庆州州牧使也即将抵达京城。
而庆州来人,正是姬晗较为熟悉的符将军。王府得信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姬晗就让夏蝉前去接应她们,顺便安排好了她们在凤京的落脚之处。
算算时辰,夏蝉应已接应到人了。
姬晗吩咐人将晚间的宴席安排妥当,便安安心心地带着莫惊鸢和白黎一起去了芳好殿,坐等姜凤澜挨个分礼物。
*
凤京,郊外。
夏蝉已经和符将军接上了头,双方友好会面一番,在官道边暂作休息。
符将军还是那样热情似火,她一边亲力亲为地喂马,一边拉着夏蝉嘘寒问暖:“哎呀,殿下就是体贴!劳烦夏姑娘特意走一趟来接应了,我等感念不已啊!”
夏蝉笑眯眯道:“符将军言重了,您远道而来才是辛苦,殿下已经为您打点好一切,安排落脚的院子离王府很近,晚上还准备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呢。”
符将军眼睛一亮,欣喜道:“荣幸之至!自去年一别,我日日念着殿下,如今终于能再次见到殿下,心里激动不已。我恨不得插双翅膀飞过去,哈哈哈。”
符将军爽朗笑着。且望着此时的天色,天边破晓才不久,她真想直接跳到晚上,和殿下举杯共饮,把酒言欢!
不过有了这盼头,最后这一截路程心情会变得非常愉快的。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夏蝉全程都参与感十足地陪着话痨符将军唠嗑。
她显得格外耐心又认真,言语温和,笑眯眯的一点距离感也没有。
去年羌州作战时,符将军也是见识过夏蝉之骁勇的,当时就为之侧目。
她忽然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夏蝉一番,欣赏道:“夏姑娘真不愧是殿下身边的女官,这气度和风姿,真是一等一的。”
夏蝉被这突然的夸夸弄得一愣,随即谦虚道:“哪里哪里,也就还好。”
夏蝉的面容其实非常明艳,黛眉杏眼,随随便便打扮一下就显得很
鲜妍。
她个子比姬晗稍高一些,常穿着丁香色的劲装,细腰长腿,那身条修长高挑,就这样随意一站就颇有气场。
符将军越看越喜欢,忍不住道:“夏姑娘年方几何?你一直跟在殿下身边,是不是没时间去认识小公子呀?”
夏蝉老老实实道:“二十了,我为殿下奉献终身,一辈子打光棍的命。”
“二十多好!正是大好年华!”符将军一拍大腿,高高兴兴道:“年纪大些才会疼人呢,夏姑娘,你要郎君不要?”
“我恰巧有个好人选!”
夏蝉这才反应过来:? 🅼.🅅𝓞🅳𝙏𝙒.🄻🅰
符将军怎么忽然要给她介绍郎君了?
还没等夏蝉开口拒绝,符将军就一把将人拉近,凑在她耳边神神秘秘道:“夏姑娘,不瞒你说,我家正有两个适龄的好男儿!老大比你还大一岁,就不给你介绍了,这老二嘛!正当妙龄!”
老大对一个不可能的人害了相思病,眼瞅着就要砸手里了,老二是个缺心眼的,没心没肺,她还能努力一下。
符将军念及此,使尽浑身解数努力推销道:“他刚满十八岁,脸蛋长得漂亮,又会撒娇,略识得几个字,刺绣管家算账样样在行!就是性子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外向,总的来说还是能过日子的!”
夏蝉认真听着,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样的郎君条件如此好,家世也不差,为何在庆州十八岁都没定人家?
况且她孑然一身,刀口舔血,真没有祸害好人家公子的打算。
人家跟着她,图啥呢?
但她嘴上还是礼貌地婉拒道:“多谢符将军美意,只是我无父无母,一介白身,只是跟在殿下身边做事的侍卫罢了,令郎是正经的大家
符将军闻言,忍不住感慨地拍了拍夏蝉的肩膀,十分掏心窝子地说道:
“夏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我一见你就觉得十分喜欢!你人才武功样样出挑,即便家世单薄又如何?英雌不问出处,你这样的青年英才,配犬子简直绰绰有余!”
“只怕夏姑娘是嫌弃我儿年纪大……”符将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岂敢,”夏蝉连忙道:“令郎是千金公子,承蒙将军赏识,我怎敢嫌弃公子……只是这等大事,还是要看令郎的意见。”
人家是庆州望族的嫡公子,自己不过是一个侍卫,孑然一穷身,连寒门都算不上,哪里就能高攀了。
怕是正常男人都不会愿意低嫁到这种程度吧,她又不是能为官做宰的举人。
殿下给她的酬劳确实非常丰厚,但她一个人也没什么用处,物欲极低,钱一到手就全都捐去慈幼堂之类的地方了。
反正她日日跟着殿下,好吃好喝,公私全都报销,房产田庄什么的一点都没置办,是真·身无长物,穷得叮当响。
人穷怎敢误佳人?
因此夏蝉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将军,我真的很穷,还不上进。”
符将军:“……”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马车忽然传来嗷的一声怪叫。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少年上窜下跳地猛然冲出车厢,整个人如炸毛的猫一样蹦得老高,跳脚怒吼道:“娘,救命——!!大哥放鸟啄我!”
符将军:“……”
夏蝉:“……”
符将军忽然扭头看夏蝉,认真道:“……陪嫁什么的,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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