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邑打小没了亲爹亲娘,虽是长房的孩子,却几乎在二房方氏和李夯的眼皮底下长大。
生恩大,养恩一样大,好歹多年养育之恩,即便李邑已经自立门户,如今二房有难,搭把手也是应当的。
俗话说,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
且不说李邑自小在二房长大,那么多年下来,方氏不曾苛待过李邑,一则是怕传出去不好听,二则是方氏早已将长房家业纳入自己范围中。
与李邑亲近,多也是想诱导李邑视自己为亲母,母亲拿儿子的东西岂不天经地义?
方氏想的虽好,只是结果没能如意。
有时候方氏也十分想不通,明明李邑抱过来时不过是个咿呀学语、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子,那个时候小小的一个人儿都还没开智,更何谈记忆?
可即便如此,她待李邑再好,再如何视为己出,那孩子与她始终隔着一层隔阂,就仿佛从头到尾,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对李邑再好也无法将人打动,方氏改了主意。
长房府中琐事一直都是方氏打理,歇了哄李邑的心思,方氏干脆将手伸向长房内宅。
大户人家里奴仆众多,光是饭食一个月就有不少开销,每季度替换衣衫四套,每月响钱、年节打赏诸多种种,一年下来,方氏暗中克扣,竟也能昧下近四千两银子。
李邑自束发以后便开始接替长房生意,即便再如何小心应对也是吃了几次大亏,府上事宜根本无暇光顾,方氏就愈发没了顾忌,从一开始从开销里克扣,而后从长房库房里取物,就是不明目张胆的拿,一年下来也少不了两万两银子。
尝了甜头,方氏怎会甘愿收手?
李夯与方氏同床共枕多年,不会不清楚她的小心思。
李夯没有打算将人说服,而是直接道:“这中馈你若是把持腻了,就尽管还按照原来想的去做。”
方氏这才明白事情严重性,忙应声说都听老爷的。
外头小厮跑了进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老爷,太太,大爷不在府上,奴才问过,那边门房说大爷带大奶奶一早出了门,坐马车带走了许些人,该是去了庄子上。”
方氏慌了神,“老爷,现在如何是好?”
李夯一阵头晕目眩,撑着精神往书房走,边走边说:“去……去把府中豢养的信鸽取来!带家眷总不会去太远,应该就在近郊。”
方氏跟在后头,“近郊南北有十几个庄子,这寄信又要往哪边寄?”
李夯步子一怔,脸色严肃几分,思索半晌才开口,“去多拿几只信鸽来。”
“累不累?要不要下车走走?”
此行目的地远在京都城外六十里地以外,马车匀速行驶,莫约也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
李邑看了一眼趴窗口往外看的小姑娘,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
马车很平稳,若非道路实在崎岖,根本不会有一点颠簸。车内生了小炉子专门煮茶,杯子里的茶水放了一会儿,如今温热刚好入口。
洛玉回过头来,捧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又不用走路,驾车的也不是我,干坐着还有什么累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