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北之地苦寒,可见无边的沙漠,生存在那里的人们,就像沙粒一样渺小。也正是贫寒与凄苦,造就了胥北人坚毅的性格。胥北的人就像胥北的野草一般,只要有水就能存活。
于是,在胥北的水源之处,坚毅不屈的胥北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村落,聚成了城镇,他们劳作、种田、放羊、养牛,凭着自己的勤劳,硬生生闯出一片天地来。
然后管腊人来了,他们凶残又贪婪,残害着那片土地上的百姓,掠夺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手中拿着弯刀,肆意的砍杀着,将那片土地都染成血色,将那个地方变成了炼狱。在那血色炼狱里,他们笑得狰狞。
可是大燕的国土,怎容他人践踏,大燕的子民,怎任他人残杀!大燕派出了最勇猛的将士,守卫在胥北边疆,即使只用血肉之躯,也要生生将那冰冷锋利的弯刀,抵在胥北之外。
有一面旗帜,飘扬在大燕国旗之侧,胥北民见之则心安,管腊人见之则胆寒,那就是战家军旗。自战家人,统领胥北军以来,胥北再不曾丢一城一池。
三年前,管腊又有进犯,胥北武王战康,领八万大燕将士,奋勇作战,斩杀敌军无数,让那尖利的弯刀,消失在胥北的边线,日光之下的胥北,再容不得管腊人的狞笑。
“这就是胥北的武王,因战功卓着,被胥北一地,奉为战神。只要踏入胥北的疆土,没有人不对战家,报以敬仰之心。”战瑶骄傲言道。
“不止胥北,整个大燕皆是如此。”宇文夜明敬仰道。
“所以你也想成为武王,想要佑护一方百姓。”
宇文夜明点头到:“这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不是吗?”
“是,这才是大丈夫所为。”战瑶一转话锋,“那凛西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什么意思?”宇文夜明问道。
“永昌金矿,你去过没有?”
“没有。”堂堂小王爷,无需踏足那种地方。
“那你来看看郑氏金矿吧。”战瑶说着,策马扬鞭,领着宇文夜明再次来到郑氏金矿。
宇文怀都依旧没在,监守也说不明白,好像去见客了。不过那没关系,战瑶是郑家所谓的侄媳妇,想入金矿,没人会拦。
然后,宇文夜明就看到了金矿内的惨象,冲破了他对苦难的想象。荣华一身的宇文夜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桎梏。
“他们是犯人吗?”
“不是,他们是凛西之民,金矿的挖金工。”
“郑氏金矿如此苛责挖金工,你是想让我知道这些吗?”
“你觉得永昌金矿会有不同?”战瑶反问道。
“不可能,我广平王府,从不欺负人。怎会如此对待挖金工?”宇文夜明不信。
“那你不妨去你们永昌金矿看上一看,看他们是否如你想象之中安乐。小王爷,你身为凛西人,吃过凛西产的粮吗?”
“你这话从何讲起,我每日所食,不都是凛西粮吗?”
战瑶笑着摇头,命人取来一个挖金工平日所食的窝头,递给宇文夜明,“你平日所食,包括这几日在郑府吃的,都不是凛西产粮,这个才是。”
“这不就是个窝头吗?我虽然平日不喜吃,也是在府中见过的,软糯无味。”
说着,宇文夜明毫不在意的将窝头塞入口中,咀嚼了两下,就觉面团粗粝,他试着下咽,那东西粗鲁的划过他的喉咙。
“呸!”宇文夜明吐了出来。
“这就是凛西粮。凛西虽金矿繁多,但良田稀少,土地贫瘠,种出来的粮,就像这样。”
“那还种什么粮啊,买别地产粮不就行了?”
“是啊,那还种什么粮啊?他们不种粮,没有别的生路,就在金矿里做挖金工啊,就是你眼前所见的这样啊。”战瑶摊开双臂,介绍道。
宇文夜明陷入沉思之中。
“小王爷,回京梁看看去吧,看看你们富足的永昌金矿,是否也如此苛责挖金工,看看你们京梁周边的农人,是不是吃的都是凛西粮。凛西实行以粮换金之策,你去看看,那些农人所收成的凛西之粮,能换多少凛西之金。”
宇文夜明将眉头皱了起来。
“小王爷,建功立业不一定要到胥北去,守护一方百姓和乐,当是大丈夫所为,可做大丈夫,不一定只要守护胥北之民。凛西之民,亦是大燕的百姓啊。”
“那真如你所说,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宇文夜明问道。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收购金矿。”战瑶扫视了宇文夜明一下,“首先把你这套行头换了吧,少年的风采,绝不是把自己埋藏在富贵荣华之中。”
宇文夜明点头,将自己这身金线衣,换成了清爽的一袭白衣。
再看宇文夜明,眉清目朗,俊如朝阳,这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婶娘,我要回京梁城去了。”宇文夜明郑重宣布。
“好。”
“一切要如婶娘所说,我就再回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你是见过武王的人,你要告诉我,如果武王遇到了这种事情,会怎么办?没有战争,百姓却贫瘠不堪,这个时候,武王该如何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
“我不知道,也许武王也不知道,或者你可以去问我的丈夫。但是小王爷,如果你做到了,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凛西的王。”
“这才当是少年大业,对吗婶娘?”
战瑶点头赞同。
“你的丈夫也曾成就一番大业吗?”宇文夜明问道,他肯叫战瑶婶娘,却不肯称宇文怀都为叔叔,因为他所尊敬的,只有能战胜他的人。
“是的,而且,他还在继续。”
“所以,郑家的人派他来守金矿啊。”宇文夜明笑道,“如果只是他来守,我未必会输的。还是婶娘比较厉害,还是胥北之地,出来的人,比较厉害。”
“你既然决定要走,我就再叮嘱你几句,那个叫齐志楠的人,你还是离他远一些。”
“为什么?”
战瑶略作思考,回复道:“他无法理解你心中的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