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香山小住一段时间,说起来不是大事,可要征得府里各位长辈的同意,还要收拾行李,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景瑚给宫里递了牌子要去见贞宁,也不知道贞宁是在做什么,临近中秋时,景瑚才得到了回应。
在宫门前等着她的仍然是贞宁身边的冯公公,有将近一年没见了,他更是老的厉害了。景瑚走到他身边去,心中不免又起了岁月蹉跎之感。
“公公近来身体可好?”她虽然这样问,但是她也知道一定是不好的。他的脸色这样苍白,身形也有些佝偻了,实在是不像公主身边最有脸面的内侍应该有的样子。
冯公公是满面的笑容,“没什么不好的,公主心疼老奴,如今都不怎么做事了。只是听闻今日小县主要进宫,老奴才特意出来抢了这趟差事。”
“老奴听公主说了您的是,您……没有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眼神中却是对于景瑚浓浓的关切。
景瑚心中一动,做出了欢容来,“生离死别,不是我等普通人能决定的事情,总是要接受的。公公不必替我担心,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您是看着我们从小丫头长起来的,您身体好,贞宁放心,我也高兴。”
冯公公笑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小县主放心,老奴这身子骨虽然不结实些,也还准备着要看着公主出嫁,将来替公主打点公主府里的事情呢。”
“那就好,贞宁的性子软和,往后有您这样熟悉的人在身旁,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说话间便到了内殿,贞宁坐在殿中,正在抚弄她的那只猫,一见景瑚进来,便笑着迎上来,“我也等了有一刻了,你怎么总是来的这样晚。”
又对冯公公道:“公公下去歇息吧,我和泾陵在这里说话就好。”
冯公公行了礼,便转身退下了。
景瑚和贞宁挽着手进了内殿,贞宁打量着景瑚的脸色,“如今瞧着,脸上真是没有一点笑意了,就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不过,你似乎又高了些了。”
方才她们走在一起,景瑚就发觉贞宁在偷偷同她比高了,“也就是你了,只长肉,不长高。你瞧上次春宴的时候,李宜是不是同我差不多高了。”
贞宁就凑近了她,“你……来那个了没有?”
景瑚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觉得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已经来了,不过只有在江南的那一次,后面这一年竟再也没有过。我母妃问了大夫,说是这样也正常的。”
贞宁点了点头,“我是四月份的时候开始的,这几个月倒都还正常。我母妃说她从前行经都是要疼的,生了我之后还好些。幸而我倒是不会,若是这事也要疼,每个月都来一回,真是没法做事了。”
景瑚忍不住笑起来,“你一个公主,平日要做什么事,不过是赏赏花游游园罢了。不过不疼自然是好事,往后也要格外注意才是。”
贞宁又问她别的问题,“你这阵子在家中都在做什么?许侧妃的身体可好?”
“没有做什么,只是练练字,陪着三嫂还有我母妃说说话罢了。祖母一走,我也少了一个地方能去了,日子过得很单调。绀青也不在了,这几个月宝蓝她们也都一样,总是打不起精神来。”
“往常听她们一边做事一边吵吵闹闹,总觉得日子过的很快。原来只是好日子过的很快,平常的日子,一天天过下来,实在觉得没什么趣味。”
“我母妃的身体也还是那样,我终于明白清姐儿那时候是怎样过日子的了。今日我们难得相见,就不提这件事了。”
自从许侧妃将景瑚那块手帕拿走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到如今也没有好起来。就像是隔着一层纱,谁也看不清谁的心,各自坚持着各自的坚持而已。
贞宁想劝,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日子总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绀青的事情,我知道了以后,也觉得很难过,只是实在帮不上什么。”
景瑚笑了笑,“那时候你还赏了东西下来,倒是吓了绀青家里人一跳。你只是我的朋友而已,能做这些,已经很好了。这阵子你在忙些什么呢?我还算是有事,身上又有孝,所以没有来看你,你也不问我一声。”
贞宁的笑意便消退了些许,“你难我也难呀。你的难处还是旁人能看得见的,我的难处,那才真是……”
“也就是同你说了,这段时日,父皇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春柳殿的那位娘娘也是,身体时好时坏,把宫里的太医指使的团团转。”
“父皇那里侍疾,我倒是还排不上号,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四皇兄在里面。春柳殿的娘娘没有子女,父皇记起来,让我还有九皇妹时常过去看顾,恐怕还动了心思,要把九皇妹记到她名下,怕她孤单。”
贞宁难得流露出怨气来,“我母妃生病的时候,他何曾想起来问过一声,他的贵妃有疾,倒是想起来让我们这些女儿过去侍疾了。我真是……”
再说下去,就是大不敬了。贞宁及时的收住了口。
景瑚关心外面的事情少,更不会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了。“陛下的病很严重么,贵妃呢,还是只是小病罢了?”
贞宁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是觉得有些奇怪,你让我说哪里奇怪……总之就是说不上来。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景瑚也就不问了,“那……谢家九郎的事情?”
反而是说到谢位,贞宁看起来并没有这么动情绪,“春宴之后便没有什么下文了,或许只是我想错了。贞静姐姐那边也没有露什么口风,也许是人家瞧不上我吧。”
景瑚倒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一时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