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几场雨,春天好像很快就结束了。
而后是夏天,花园里的珊瑚花开了又谢,只有树叶是郁郁葱葱,繁茂不受时气影响的样子,反倒令人心生怜爱。
那一日景瑚遇见柯明叙,在他怀中哭过片刻,是她太放肆了一些。原本以为总会被什么不该看见的人看见,惹出一些不该惹出的事情来,最后却没有。
什么都没有,拥抱过片刻,柯明叙离开了永宁郡王府,消失在了一片蒙蒙的烟雨之中,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后来景瑚想起那一日,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表哥最近好像很忙,前几日我二舅母身体有些不好,我去探望她,听她说起表哥,说是有好几日都没有回家了。吃住不是在翰林院里,就是在松石书院,我也没听闻朝廷里有什么事,怎么编书而已,也能这样忙碌。”
清柔这一番话说完,景瑚只觉得自己也有无数的话要说。
“柯世兄的职责可并不仅仅是编书而已,从前太子还在东宫的时候,他就常常进宫沛太子说话,甚至是去今上面前奏对的。自己是个富贵闲人,也把旁人看的闲了。”
上一次见面,她都忘记了问一问他为什么最终又决定不辞官了。那一次没有问,好几个月又过去了,似乎也没必要再问了。
清柔笑了笑,如今旁人说她什么,她都不生气。“是我把表哥看的小了,我们家没有什么文官,我对这些事也不是很清楚。”
勋贵世家,武将出身,自然是没有什么文官的。
“你二哥哥是不是明年要下场?那一日春宴的时候我听你几个嫂子聊天时提到的。还有,你的那一位……今年这一科,要下场考举人了吧?”
清柔也是办过春宴的年纪了,到及笄的时候,也就可以定亲、成亲了。下一场春闱就在明年年初,周其鹿最好是要一举得中才好。
清柔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是呢,以他的才学,中个举人应当不成问题。不过明年若想要得中,还是要好好复习功课,打听打听主考官的喜好才是。”
景瑚不以为然,“他可是松石书院未来的山长,学问还能不好?更何况有周老先生替他看着,哪里还有什么不成的。他若是不能得中,能不能娶你都是小事了,把周老先生的面子和松石书院的声誉都丢完了。”
“我看啊,不如让你父亲去和主考官攀攀关系,那就更保险了,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嘛。”
清柔轻轻拍了景瑚一把,“说什么呢。你要叫他舞弊不成?更何况什么女婿女婿的,这才到哪里。”
景瑚就追问她,“那你们家的人,对你这门亲事,是什么看法?他们不会都还一点也不知道吧。”
清柔的脸红了红,“我给祖母透过一点音,她只说我们家不是势力的人家,只要后生年轻上进,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更何况他也是周家人,和我祖母多少沾点亲带点故,我父亲是不会忤逆祖母的意思的。”
景瑚也知道定国公府的事情,若是周太夫人点头说了好,也的确没有人会再来反对了。景瑚没有问起国公夫人,到今日,她也仍然不知道春宴那日清柔与淮邑乡君消失许久,到底是说了什么。
总归清柔现在变的越来越好,和她的家人都不再有隔阂和怨怼,那就是最好的。
“那就只看周其鹿他自己了。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这世间没什么比两情相悦最好的事情了。”
清柔握住了景瑚的手,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景瑚又想起了清柔方才的话,“你二舅母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她生了病,她的女儿倒还在我们府里,成日跑到我三哥哥那里去晃悠,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自从柯明碧回了永宁郡王府,景珅仍然是很少回府的。反倒是柯明碧的堂妹柯明檀三天两头的就跑来永宁郡王府,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名义上是探望自己的堂姐,还有年幼的冱哥儿,可景瑚无事时去花园闲逛,居然撞见景珣和她单独在一起好几次,可见频率之高了。
而世子妃的神色则是日渐消沉,容颜憔悴,平日里身体那样好的人,今年春日老太妃丧仪结束的时候也小病了一场,断断续续的咳嗽,到如今也没好起来。
刘嬷嬷急的不得了,给世子妃请了燕京多少的名医,也都没有见效。
前几日冱哥儿身体有些不好,发了几场烧,柯明檀干脆直接搬到了和靖堂里,小住了下来。
“清姐儿你不如过去和靖堂见一见你两位表姐,劝小的那一位早些回柯太师府,照顾自己的母亲算了。”
清柔似乎并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情,“可我二舅母明明说,檀娘表姐是回她的娘家探亲去了,她居然在永宁郡王府里么?从前也没听说两位表姐关系这样好。”
景瑚心中的不屑之意更浓,“说不准她不是来永宁郡王府做客人的,她是相当永宁郡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呢。”
在她心中没有人能比的上世子妃,柯明檀除了比世子妃年轻个几岁,其余的都是一无是处。
柯太师府年轻一辈也只有柯明叙是好的,其余的,明明是清流人家,却都学的一副勋贵世家拜高踩低的习气,她实在也都看不上。
不过最可恨的还是景珣,遇见一个略有些姿色的,便要留一番情,可还记得他自己在老太妃面前说过什么话?天下男儿,薄幸之人,她们永宁郡王府占了一半。
“竟有这样的事?表嫂平日来我们府里,或是和我姐姐在一起,的确是看着没有从前高兴又精神了,总是说是打理家事的缘故。可是每次送她出去,我姐姐都是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姐姐向来就有些看表哥不顺眼,表哥如今……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