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昨夜去了将军府,回来后在床上心里也甜丝丝的, 想了大半宿才堪堪睡下了。www.mengyuanshucheng.com还做了一个梦, 梦到小时候尚唯带她上山打猎的场景, 沈瑶困了走不动了, 尚唯就会主动蹲到她面前背起她往回走, 他的后背温暖又踏实。
梦到以前这些回忆时,沈瑶睡梦中嘴角都是翘着的。画面一转,却是两人遇见了山中野狼,尚唯护着她, 让她先跑, 沈瑶在梦里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包子,根本没多大力气, 她急了,拼命呼救,却还是眼睁睁的看见尚唯被野狼拖走。
沈瑶猛地睁开了眼,坐起了身,意识到是在做噩梦后, 才松了一口气。抬手去摸, 尽是满头的汗,身上的衣衫也都汗湿了。沈瑶想不通为何突然做这样的噩梦,但身上粘腻的很,不舒服,想了想还是起身到后面的浴房里擦了擦身子,这才回来又重新睡下了。
后半夜无梦。
天光大亮, 沈瑶早将昨晚的噩梦忘在了脑后,阿玉送来了早膳,她梳洗过后便坐在了桌前。
“这个粥不错,阿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阿玉来了以后,沈瑶发现了她厨艺上的天赋,稍加指点,已经进步神速,小厨房天天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见她喜欢,阿玉开心的笑了:“郡主喜欢,阿玉就天天做给郡主。”
沈瑶也笑了,她是真的很喜欢阿玉的性格。
阿杏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瞧见沈瑶正在用早膳,有片刻的微楞,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走到沈瑶一旁,帮她又盛了一碗粥。
沈瑶摇摇头:“不要了,好饱。”
阿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还是在往碗里盛。
“阿杏?”沈瑶好像瞧出她的心不在焉,阿杏回过神:“嗯?郡主。”
“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阿杏明显是有什么心事,沈瑶正准备开口问,就看见沈拓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掀开帘子就说道:“姐,你听说了两道圣旨的事吗?!”
沈瑶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两道圣旨。”边说还顺手拿了个包子。沈拓刚要说话,就看见阿杏偷偷的跟他使眼色摇了摇头。
沈瑶看见了,放下包子,问道:“究竟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沈拓是个急性子,知道也瞒不过,干脆坐了下来,一股脑说了:“皇上今儿早上下了两道圣旨,全是给将军府的,第一道是让上将军去巡视治理黄河水患。”
“什么?!”沈瑶惊的勺子掉了下来。
“皇上疯了吗?兄长他腿有伤,怎么能去巡视黄河治理水患呢?”
沈拓见沈瑶这样子,突然就不敢说这第二道圣旨的内容了。
“不行,我得去趟将军府去。这差事太不合理了。”沈瑶说走就走,立马站起身来。
沈拓忙拉住了她:“你现在别去!”
“为什么?”
沈拓支支吾吾,阿杏也眼神躲闪,沈瑶看他俩的样子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第二道圣旨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
“好好说话!”沈瑶急了。
“哎呀,就是皇上赐婚,要把衷国公钟家的女儿许配给上将军!”
沈拓心里藏不了事,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沈瑶听完后愣在原地,阿杏担心她,唤了声:“小姐...”
沈瑶慢慢的挪回了步子,又坐回了原处,慢悠悠的问了句:“他接旨了?”
阿杏忙抢着回答:“皇上旨意,谁敢不接呢...上将军他也是无奈...”
“也是...”沈瑶呆呆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姐,你别太伤心了。”沈拓安慰道。
“钟家哪个女儿,叫什么?”
沈拓和阿杏对视一眼,沈拓道:“是钟家嫡女,叫钟楚的。”
“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过了半晌,沈瑶垂着眸,对屋内其余人道。
沈拓不愿意走,被阿杏悄悄拉着:“让小姐静静吧。”
众人走后,沈瑶坐在桌前,待了一会,又返回了床上躺下了,对着帐顶也不说话,不知再想些什么。
将军府,尚唯接了那两道圣旨后,便独自进了书房,快日落时分才出来。夜辉接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正在门外同夜鹰一起等候。
“禀主子,已经通知我们的人部署,计划可以提前。”
尚唯点点头,“此次去黄河巡视,同我们的计划结合一下,就在回京之前办妥。”
“此次主子会经过豫州、东莱,我们是否选在东莱安排?”
尚唯沉默片刻,“先部署吧,等我到了之后,再做具体打算。”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夜辉领命便走了,夜鹰上前道:“主子,此次皇上派兵部还有户部的一些人同行。”
“通知杨顺吧,夜辉负责部署,你跟着我里应外合。还有——”尚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此次无论成功与否,接到消息后的三日内,让影月将这封信送到王府。”
夜鹰双手接过,心情也略微复杂:“是。”
英成帝的这两道圣旨,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大臣们纷纷上奏表示治理水患由上将军前去极为不妥。甚至有老臣痛哭流涕,恳请亲自出征,求皇上收回成命。
至于那赐婚的圣旨,除了衷国公夫人在府里哭天抢地不肯接受,衷国公本人并无太明显的情绪。
那衷国公夫人刘氏接到圣旨的当时就昏厥了过去,当晚便到衷国公房里大闹一通,要他去求皇上收回圣旨。
“胡闹!天子一言九鼎,不遵旨就是抗旨!难不成你想连累整个钟家?”
刘氏虽是正房,却直到快三十才得了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如珠如宝的疼着,本来还做着让女儿进宫为妃的美梦,却不想一朝梦破。
“楚儿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忍心看她踏入火坑吗?!”
衷国公将书往案桌上一拍:“谁说是火坑?!尚家军功赫赫,尚唯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英姿俊逸,人品端正!”
刘氏不耐烦的打断他:“那是以前!他现在如何你不知道吗!我的女儿后半辈子难道要跟一个残废过?!”
“一介妇人!见识浅薄!你也不想想皇上为何做了这个决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打的什么算盘,太后的亲戚又如何?天子不认,都是白搭!”
刘氏被衷国公一顿教训,当下不敢再说什么,哭哭啼啼的跑回了房。方才衷国公和刘氏争吵不休时,钟楚其实就在门外,将父母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进去,看见刘氏哭着跑回了房,钟楚犹豫了会儿,也跟了过去。
“母亲。”
刘氏看见自己女儿来了,忙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楚儿别担心,母亲明日就进宫去求太后。”
钟楚垂下了眸:“母亲,您还是别去了。”
刘氏惊愕:“楚儿胡说什么呢!”
那钟家女儿在京城也算是名门闺秀,虽被疼爱着长大,却不骄纵,还颇有几分才气,相比刘氏的几分泼辣更显得端庄稳重些:“母亲,有句话我一直没说,我并不想进宫入妃,也并不想母亲同太后走的太近。”
“为何?!”
“母亲,父亲说的对,天子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楚儿实在不想过提心吊胆的生活。楚儿本想嫁一个普通人家,夫妻恩爱,平平淡淡。但既然圣旨将我指给了上将军,这也是女儿的命运,他虽有疾,但想必院里清净,女儿并无怨言。”
刘氏吃惊不已:“我不允许你这样想!那尚家,若是十年前,自是多少人都想嫁进去的,可是现在,不是娘看不起他,实在是,实在是不忍心你跟着受苦。”
“女儿心意已定,若这是命运的安排,女儿不会强求,总之请母亲不要进宫去了。”
刘氏愣在当场,这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女儿忤逆,但刘氏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气,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则心性坚韧,随了她父亲。
钟楚回了自己房内,身边的小丫鬟也甚是不解:“小姐当真愿意嫁到将军府?”
钟楚沉默,“皇上圣旨,不得不遵。”
晚上丫鬟们都退下去后,钟楚默默的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她其实见过尚唯,小时候跟着衷国公去了一回射箭场,当时的尚唯还是京城人人夸赞的少年将军,在射箭场上同皇子和世子们比射箭,发发正中红心,所有人都在为他叫好。钟楚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少年的样子,意气风发。
这一晚,许多人都未能入睡。
阿杏担心沈瑶,次日一早便守在沈瑶房门口,听得动静,便推门而入。
沈瑶已经起了,正在穿衣,阿杏上前:“我来吧。”沈瑶微微一笑:“我自己来,你去帮我把笔墨纸砚取来。”
“小姐要写字?”
“嗯,我要上一道折子。”沈瑶平淡的道。
阿杏有些吃惊,但很快还是将东西都取了过来,沈瑶坐在案前,略一思索,便抬笔挥洒起来。
很快,折子拟好,沈瑶将奏折递给阿杏:“拿去给父亲,我出门一趟。”
“小姐要去哪里?”
沈瑶披上了披风,回头笑道:“放心,戊时之前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