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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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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瑶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

她好心帮他的属下疗伤包扎, 却换来他这副态度!怀疑她?!还有那个什么安, 尚唯身边居然有个女暗卫?!

总之, 这回她真的生气了, 不想再待在将军府, 沈瑶气冲冲的回到王府,一路上谁跟她说话都没理,一头扎进屋子,埋头准备睡觉了。www.xiashucom.com

郡主屋里的丫鬟见此情景, 都是面面相觑, 谁也不敢上前问。直到阿杏回来,小丫鬟们才将郡主生气的事赶紧说了。

阿杏也有些奇怪, 自家郡主从将军府回来的时候一般都是很高兴的,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小姐?”阿杏轻手轻脚的走近床边,沈瑶还闷着头生气。“小姐可用过膳了?奴婢方才去厨房拿来了红枣山药糕。”

“我不吃!”沈瑶闷闷的声音传来,阿杏抿抿唇:“小姐真不要?那我可端走了?”

阿杏作势要走,沈瑶立马坐了起来。“他居然怀疑我?!”

阿杏一愣, 这个他是谁不用问也知道, 见沈瑶一副炸毛的样子,便轻声问道:“出了何事,小姐这样生气?”

沈瑶盘腿坐在床上,一股脑地将在将军府发生的事告诉了阿杏。边说边义愤填膺的比划。

“扑哧——”阿杏听完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瑶绷起脸来:“你笑什么?”

“我笑小姐,口是心非。”

“......我如何口是心非了?”

“小姐方才说了那么多,一直说您生气是因为那位将军怀疑您, 可是奴婢瞧着小姐真正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女护卫呢。”

“...胡说什么?!”

阿杏抿嘴笑:“奴婢有没有胡说,小姐知道。想您最早去将军府的时候,那位将军和他属下对您的怀疑可不比现在过分?”

沈瑶听完,慢慢涨红了脸,阿杏还要打趣,被沈瑶打断:“出去吧!我看我是惯坏你了!”

“是,那奴婢先下去了,红枣山药糕给您放下了——”阿杏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也不打趣了。将点心往沈瑶面前推了推,便转身下去了。

沈瑶坐在床上,细想阿杏的话,她是吃醋了?才不是!都怪尚唯惹她生气!

气了一会又不气了,想想阿杏说的也有道理,她现在也不是以真实身份面对他,两人扯平了。沈瑶气的快消的也快,这会子已经自顾自吃起了点心。

将军府。

萧澈正在查看夜鹰的伤势,夜安站在一旁。

“如何?”尚唯问道。

萧澈摇了摇头:“并不乐观,所中之毒乃是飞蛇散,解药配制还需几日。”

尚唯皱了皱眉:“三日可有困难?”

萧澈的眉头也蹙了起来:“我尽量。幸好伤口处理及时,止住了一部分血,观脉象,你还喂他服用了回神丹?算是救治及时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夜安诧异的望了一眼尚唯,尚唯眉头紧锁,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回神丹?”

“是啊,他体内现在有回神丹,在帮他运气止血。”

尚唯垂眸思索,并未接话。

夜安上前试探的问道:“主子,大哥受了伤,这几日就由我负责您周边安全吧?”

“不必。”尚唯摇了摇头,“去查。”

“可是您身边没人,我——”

尚唯抬头看了一眼她,正准备继续说话的夜安突然就停了下来。“是,属下明白了。”

...

全京城老百姓都知道的长乐郡主比武招亲就在今日,将摆第一场擂台。城中人潮涌动,都想前去凑凑热闹,也顺带想瞧见这长乐郡主的真容。

擂台设在皇宫第一道城墙内,寻常百姓也只能在宫墙外凑个热闹。

沈拓早早便坐在了观战台上,左右张望了一番,果然瞧见了萧澈的身影。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就算打过照面了。

守卫官兵在周围把手森严,随着锣鼓声响,比试正式开始。

这观战台上一般都坐着皇亲国戚,只是第一场很多人都并不愿前往,只待后面胶着起来,再来看个热闹。沈拓坐了片刻,便走向萧澈所在的台子。

对方似乎早在等他,站起身来:“世子。”

沈拓点点头:“我与萧公子有缘,今日京中贵家子弟前来甚少,我为我阿姐把关,倒是同萧公子有个畅谈的机会了。”

萧澈也微笑道:“世子同郡主姐弟情深,在下也十分羡慕。这第一场比试的都是五品以下官员家中子弟,你我倒是可以稍微清闲一下了。”

沈拓往比武场上望了一眼,第一场已经进行一大半。

“草包。”沈拓显然对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没什么好态度。

“世子在南疆久经沙场,骁勇善战,在下早有耳闻,这些子弟大多都在京中娇生惯养,定是不能和世子比了。”萧澈这话说的诚恳,丝毫没有半分的恭维之意,想来是心里话。

沈拓愣了愣,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我父王和我阿姐都很厉害,萧兄过奖了。”

两人倒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沈瑶对比武招亲没有丝毫的兴趣,昨日回来,气消了大半,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将军府。不过她才不要跟尚唯说话,只是为了做好分内之事,再顺道看看夜鹰。

夜鹰缓缓睁开了眼,剧痛之中,发现自己竟然半分也动弹不得。

“别动,你身上余毒未清。”夜鹰缓缓扭头,看见尚唯正神色不明的坐在一旁。

“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让主子费心了...”

尚唯抬手,示意他不必自责。“你身受多处刀伤,中了飞蛇散,迫不得已只能先点了你的穴位。”

“我昨日...”

“先不用说,我已猜到大概,我问你答即可。节省力气,好好养伤。”

夜鹰点了点头。

...

一番问答下来,尚唯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好好养伤,后面还有许多事。”

“是,多谢主子救命之恩,属下——”

“无碍,只是昨日你回来时,是小升发现了你,帮你简单处理了伤口。等你伤好,去道谢一番。”

夜鹰愣了愣,回想片刻,昨日似乎的确是这样。“是,属下明白。这几日,属下不能在您身边,不如让夜安前来?”

“我已通知夜辉,你不必挂心。”

沈瑶今日沉默的很,脸色也沉得快要滴下水来,府里那些下人看着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敢同他打趣玩笑了。午膳的时候,沈瑶将饭菜放在尚唯桌子上便转身要走。

尚唯:......

“站住。”尚唯叫住了她。

沈瑶站住脚,不情愿的回头。

“本将军可有哪里得罪你?”尚唯有些不解,昨日自己好像也未曾说什么重话。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奴才不明白。”沈瑶决定装傻。

尚唯不说话,只是盯着她,沈瑶被他看得发毛,这个人正襟危坐时候的眼神,像是要看穿人的内心。

“将军若无事,奴才先下去了。”

“我知道你是王府的人——”

沈瑶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

“王爷派你来,想必你在他面前也是及受重视的。我昨日只是例行询问,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往后若你还想在我将军府留,便是自己人。”

尚唯自顾自的说了这些话,沈瑶已经彻底楞在了当场。转念才反应过来,上回王府宴请,自己的确同爹爹演了出双簧,原来他是说这个,一颗心松缓了下去。

“将军言重了,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尚唯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你医术不错,往后跟在我身边,便不必以下人自居。”

沈瑶心里那点气,就像太阳底下的露珠,瞬间就没了,是啊。他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说这些话都是在情理之中,倒是自己钻牛角尖了。

“多谢将军赏识。”沈瑶这会儿是真不气了,眉眼也弯了几分。

“昨日你救了夜鹰,多谢。”

“奴才只是凑巧碰到,应该的。”

尚唯看她一副不再别扭的模样,唇角也勾了勾:“下去吧。”

沈瑶来的时候脸拉的老长,回去的时候又是莺歌小唱,这府中的人瞧见了,也都甚是奇怪。

沈瑶走后,夜安缓缓走了进来:“主子,此人底细?”

“王府派来的人,照顾我的。”尚唯行至书桌前,拿起一本兵书,翻看了起来。

夜安抿抿嘴,“主子确定?我瞧他并不简单,似乎还有内力。”

尚唯放下书,抬头看她:“夜辉很快便来,你去办好你的事,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夜安一愣,神色有些倔强,片刻也不挪动。

尚唯有些无奈:“怎么?你还有事?”

“二哥还在盯暗影卫的人,等他来了我再走。”

尚唯合起兵书,转头推着轮椅进了暗室,并不再回话了。

快到申时,今日比武已快结束,沈拓不禁打了个呵欠,指着那帮人对萧澈道:“第一天,果然没什么高手。无聊至极。”

萧澈笑道:“也不可掉以轻心,今日胜出者也未必没有隐藏实力的可能。”

沈拓点点头,知他说的有理。“一会儿你去哪?不如去我家?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萧澈有些抱歉的道:“今日还要去看望一个故友,怕是要辜负世子一番美意了。”

沈拓理解:“无事,后面的比试你还会来观战吧?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萧澈自然满口答应。

沈拓同萧澈拜别,今日这第一场比试也就结束了。所胜之人沈拓命人记录在册,便上马而去,飞奔回府。

宫中,英成帝虽未问起,但自然有人将今日比武场上的事,事无巨细的一一禀报。英成帝看似无意的一边听着一边批着奏折,但黄元定晓得这位万岁爷的心思。待那小太监禀报完,他便走上前主动给英成帝磨墨,“万岁爷对郡主这般考虑周全,真是用心良苦。”

英成帝未曾抬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朕记得,镇安王寿辰快到了吧?”

黄元定笑道:“下月初八,奴才已经备好了寿礼,皇上可要过目?”

英成帝停了下笔:“也好,你命人拿上来瞧瞧。”

“是——”

不一会儿,两个小太监便抬着给镇安王的寿礼前来了。英成帝放下了笔和奏折,走到大殿之下,瞧了两眼。备下的是一副大家之作,笔墨铿将有力,甚有气势。

英成帝点点头:“不错,赏。”

黄元定一听,眼睛笑的眯了起来,“皇上满意,王爷自然也满意。”

英成帝心情的确似乎真的不错,竟然吩咐道:“王爷寿辰,朕预备亲自前往一趟,此事先预备下去吧。”

黄元定暗暗惊讶,臣子过寿,天子亲自贺寿,这是莫大的恩赐啊,忙满口应了下来,表示自己一定办好此事。

外间传话的小太监此时走了进来,跪倒在地:“皇上,太后有请。”黄元定悄悄侧头去看这位万岁爷的脸色,英成帝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退下吧。”

慈宁宫,端惠太后正闭眼跪在佛前念佛捻珠。

“皇上驾到——”

身边的嬷嬷忙上前来扶,端惠太后这才睁开了眼,站了起来。

“儿子拜见母后。”英成帝向太后行礼。

“皇儿起来吧。”

英成帝直起身,太后也朝内间走去,母子两一前一后,坐了下来。

“不知母后叫儿子来,所为何事?”

太后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皇儿日理万机,我这个当娘的,瞧着心疼。你身边也没个人知冷知热的,叫皇儿来就想问问,何时预备选秀?”

英成帝眉峰一挑:“母后,儿子后宫有美人——”

“那些美人,都是不成器的。平日里当个新鲜玩意儿,哀家可以不说话,但皇上至今还无子嗣,哀家就不能不问了。”

英成帝脸色有些难看:“母后教训的是。”

端惠太后神色略缓和:“听说皇上近日封了个妃子,明日叫她来,我瞧瞧。”

英成帝扯了扯嘴角:“她出身卑贱,怕没个规矩......”

“既出身卑贱,为何要封妃?”端惠太后责问的目光扫来,片刻又缓和下来:“钟家姑娘哀家瞧着不错,既然想开要封妃,不如多几个。早日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好的。”

英成帝忽觉有些烦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来朝太后行了礼:“儿子想起还有政事,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至于封妃的事,母后瞧着办就是。”

太后一听他松了口,喜上心头,也不计较他这般匆忙离去了。

皇帝走后,一旁的杜嬷嬷给太后捏起了肩膀:“太后预备提拔钟家?”端惠太后笑了笑:“只是瞧着钟家女儿眼顺,像个乖巧的,臻儿这几年心里不快,我这个当娘的自然知道为何。大张旗鼓的给别人筹办婚事,自己身边一直没个人,我瞧着也不舒服。”

英成帝回了大殿,愈发烦躁起来,母后要给他纳妃,可他不想要。想要的......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那日寿宴,沈瑶同尚唯对视的样子,胸中腾的就烧上来一把火,端起面前的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九月的天,早就没了暑夏的燥热,沈瑶平静的在将军府中逛着,她自来到将军府,多是在尚唯院子里待着,甚少有逛逛园子的时候。看着园中的景色,记忆又回到了前世,她经常一个人在这处亭子坐着,有时候看看湖中的鲤鱼,有时候看看天上的鸟儿,风景甚好,就是等不到真正想见的人。

沈瑶又在熟悉的亭子里坐了下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周围的花香,桂花盛开,飘香满园,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你在此处作甚?”

沈瑶听到声音回头,是昨日那个女暗卫。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她倒是对此人没什么敌意,能在尚唯身边做暗卫,本事自然是有的,沈瑶只是气她昨日的态度。

夜安已经走上前来,眼神打量着她,等她回话。

沈瑶站起身来:“今日差事都结束了,在这里透透气。”

夜安的眼神从她脸上移开,侧过身子道:“我知道你是王府的人,主子既然相信你,我便也信你,只是你莫要存些别的心思。”

沈瑶蹙眉,她还能存什么别的心思?这人为何对她如此大的敌意。

“主子身子不好,我听说你负责膳食,若是被我发现你想动什么手脚...”夜安又转头过来盯着她。

沈瑶内心苦笑,这才发现这个女暗卫,还没有夜鹰脑子好使。她若是真想动手脚,早就被发现五马分尸了。

但此刻,还是得低下头应付道:“奴才知道了...”

应付完了这个夜安,沈瑶刚要松口气,眼风一扫,又忽地扫见了瞧瞧躲在柱子后面的红蝶。沈瑶下一瞬,头更大了。

小丫鬟发现对方瞧见了自己,往回一缩,羞涩的不行。沈瑶按了按额角,快步走了过去,别的她现在还碍于身份不能多说,这个事必须得快些解决了。

“红蝶姑娘,请留步。”沈瑶见小丫鬟转身想跑,立马上前挡住了她。

这个动作有些容易让人误会,小丫鬟脸立刻就红了,沈瑶头更疼了,但此刻还是必须开口:“姑娘乃女儿家,府中近日有些流言蜚语,恐伤姑娘名声。都是在下的过错,姑娘放心,不出三日,在下必解决此事。”

她话说的委婉,恐伤了女儿家的面子,但意思却表达的到位。红蝶先是一愣,继而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我,我不是怕伤名声。”

沈瑶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在下不过一介下人,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将军一向又宽待下人,想来往后等姑娘年岁到了必会安排更好的人家,此事万万不能伤及姑娘名声,我定处理妥当,请姑娘放心。”

若说刚才还是委婉的表达了拒绝之意,现在这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红蝶的脸先是红,后慢慢转白,沈瑶瞧着不忍,但此事本就荒唐,若断不彻底,麻烦事更多。

小丫鬟转身便跑了,沈瑶内心叹口气,也走了,心里一直想着这事,竟没有瞧见花丛后的轮椅。

身旁站着的是另一个暗卫夜辉,低头悄悄说了句:“此人怪会说话的。”

尚唯瞅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笑,的确很会说话。不像是个普通的下人。

~

比武招亲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沈拓每日早出晚归,有这个弟弟,沈瑶也轻松不少。九月初八,镇安王的寿宴,王府上下自然也是井然有序的筹备着。沈瑶知道自己父王其实根本不愿意办什么劳什子宴席,从前在南疆的时候,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一起吃顿饭,在同那些士兵将士们畅饮一番,自在又开心。

现在偏偏要办什么寿宴,宴请一堆文武百官,分明都不熟悉,却要尴尬的赔笑,走一些过场。镇安王烦,沈瑶也烦。她烦还因为上回尚唯说了,要她跟着一起,去王府参加寿宴。

这可如何是好?

她又不会□□术。

一番纠结和商议之后,沈瑶只好决定,先同尚唯一起到王府,再抽空找个借口换装,反正寿宴都是走个过场,她这个女儿家,不常出现,也是情理之中。

寿宴前一日,沈瑶从将军府回来,高高兴兴的往自己院里去了,却被叫去了前院,说是王爷唤她有事。沈瑶到了镇安王房里发现弟弟也在,且两人的神色都算不上好看。

“出了何事?”沈瑶问道。

沈拓没好气的说:“明日寿宴,皇上要来。”

沈瑶睁大了双眼,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再去看镇安王的脸色,知道这是真的了。

“这,为何?”过于震惊的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镇安王摇摇头,天子行事,本就令人捉摸不透,但英成帝既然打着要为镇安王贺寿的名义,那自然得好生又好生的招待。

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场寿宴的沈家人,此刻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管如何,见机行事吧。明日切记谨言慎行,不可出错。”沈哲沉沉的叮嘱道。

沈瑶沈拓都闷着点了点头。

好端端的,皇上竟然突然要来王府,沈瑶心乱如麻,就像平静的日子泛开了涟漪,她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感。

将军府,包括明日要来参加镇安王寿宴的各家朝臣,都知晓了此事。

尚唯冷笑:“这么着急?”

夜鹰恢复的差不多了,此刻和夜辉都站在一旁,小心等着主子吩咐。

“一切照旧。”他不信,萧英臻会急到在王府做些什么。

次日沈瑶还是早早到了将军府,按照上回尚唯的交代,备好了一些点心,提着食盒在门外等他。

门开了,夜鹰推着轮椅过来,尚唯今日穿了件紫色的圆领长袍,撇去平日黑白的清冷,竟让沈瑶看呆了眼。

毕竟是去贺寿,自然要喜庆些吧。沈瑶是这样想的。

马车停,一行人缓缓进了王府。沈拓在门口迎客,和上次一样,瞧见了沈瑶只是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当作无事人了。

一番官场上的寒暄之后,各家官员都落了坐,知道今日天子要来,谁也不敢先动筷。沈瑶抽了个空,便偷偷溜回了自己院子。

阿杏早在等候,看见她,忙将预备好的衣服首饰全拿来上来,主仆两一阵忙活。沈瑶又变成了那个一颦一笑都让人痴迷的长乐郡主。

“小姐穿这身真好看。”阿杏由衷的夸赞道。

沈瑶低头,今日她穿了一件海棠色配月白色长裙,喜庆又家常,毕竟是给爹爹过寿,这样打扮得体都不过分刻意。她自己也很满意。

“女儿给父王贺寿,祝父王寿比南山。”沈瑶到了前堂,对镇安王行礼贺寿。

沈哲开心的大笑,满朝文武看到沈瑶,都有惊艳之意,上回在朝堂上,她身穿朝服,显得英气。这样家常又女儿家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

尚唯自然也看见了,只是沈瑶的眼神没看过来,自然也没有瞧见他微微垂下的眸,惊艳过后又有些失望。

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粘着他的小姑娘。

沈瑶行完礼,算是在宾客前也露了脸,便退到了后堂。

“朕来晚了,让各位爱卿久等——”

是英成帝的声音,堂内所有的人都朝门外看去,起身行礼。英成帝今日是常服出宫,大手一挥,示意百官不必多礼。

“朕不请自来,镇安王可别怪朕,爱卿们也切勿拘束啊。”英成帝笑着落座。

天子给臣子贺寿,是莫大的荣幸,沈哲自然受宠若惊的道:“不会,不会。皇上驾临,臣受宠若惊。”百官们自然也都是阿谀奉承一番。

但说归说,皇帝在上面坐着,谁又能真的不拘束呢。一个好端端的寿宴,弄得和上朝似的。这顿宴席吃的,个个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

女眷们都在后堂,有屏风隔着,沈瑶一直在偷偷的找尚唯的身影,他坐的远,只能瞧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即使如此,她还是看着开心。

尚未一直默默的不说话,英成帝瞧见了,笑道:“上将军今日怎如此沉默?”

尚唯回话:“禀皇上,臣前几日偶感风寒,故而有些病气,请皇上恕罪。”

英成帝忙关切的问道:“可好了?”

尚唯浅浅一笑,似是将这份“关切”全盘收下:“多谢皇上挂念,小病,已无碍。”

英成帝这才收起关切之情,转而向身后挥了挥手,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便上了前,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朕今日本打算将这位先生请回宫中为太后看诊,不想这般凑巧,这位是盛名已久的木神医,想必上将军也听说过。”

在场的人都一愣,这木神医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只是一向云游四海,研习医术,神秘之极。

沈瑶在后堂听着,此刻也收起了笑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前头。

“自然早有耳闻。”

英成帝笑笑:“既然有缘,不如请木神医为上将军看上一看?”

尚唯似乎一愣:“多谢皇上,只是风寒之症,怕是有劳神医大驾了。”

英成帝大手一挥:“欸——将军的腿多年未好,既有机缘,不如一道请神医看看吧。”

沈瑶蓦的一惊,皇帝这是何意?

文武百官也都回过味来,敢情这是给上将军治腿来了。此刻众人的眼神都望向了尚唯。

尚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臣这腿坏了七年了,什么法子都试过,臣自己都不抱有希望了,承蒙皇上还记挂着。”

英成帝笑得有一丝意味深长:“尚家一门数十年来护我大英安宁,朝廷怎会忘记,朕每日都盼着将军的腿康复如常,再能上马杀敌。”

满庭百官此刻都禁了声,沈瑶眉头蹙了起来,尚唯的腿,她是知道的。有病看病就算了,若是没病叫看了出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她正在脑海里飞快地想应对之策,却听见尚唯淡淡地笑了一声:“如此,就有劳神医了。”

英成帝一个眼神,那中年男人便上前几步,走到尚唯跟前,打开药箱。夜鹰站在一旁,此刻蹲了下去,服侍着尚唯脱了靴。

那神医先是拿出一个小木槌,对着尚唯颔首:“将军,得罪了。”说罢,便拿着那木槌对着尚唯的腿开始左右敲打,每一下都精准的落在穴位之上。

这落下去的木槌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沈瑶的心上,眉头越蹙越紧,手心也冒出了汗。但尚唯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那神医敲打完,又拿出了一副针灸,开始施针,依然准确无误的落在每一个穴位上。

一通折腾,那木神医终于收起了药箱,转身对英成帝毕恭毕敬的道:“草民无能,请皇上恕罪。”

一语落定,在场之人皆有惋惜之色,尚唯淡定的抿了抿唇,瞧不出是失望还是已经习惯。

“上将军莫放在心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朕相信,还是有办法的。”英成帝有些惋惜的安慰道。

尚唯淡然笑了笑:“多谢皇上。”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沈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也有些疑惑,但能平安度过便是好事。

前面不知何时开始拼起了酒,酒壮人胆,百官们也渐渐少了拘谨,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沈瑶瞧见天色暗了下去,想是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回了后院,换了装扮。

英成帝非要拉着众人喝酒,此刻每个人都有了些许醉意。沈瑶又偷偷潜回了尚唯身后,好在宴席本就人多,无人注意到他。尚唯身上也有一股浓浓的酒味,想来也是喝了不少。

可皇上不停,谁敢停?英成帝终于停了下来,镇安王早就不想喝了,也跟着放下了杯子。众人都等着这位万岁爷开口喊一声散席,可惜今日这位仿佛来了兴致,“朕听闻,王府后花园的湖心亭景色尚好,爱卿陪朕去瞧瞧?”

宴席之上,文臣几乎都醉了个遍,甚至有的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英成帝看了一圈,眼神落在了尚唯身上:“上将军,不介意与朕一起吹吹风罢?”

尚唯倒是没醉,但此刻眼中的云雾也凝聚了起来,天子的话不可抗,尚唯点点头:“皇上请。”英成帝站起身来,夜鹰要上前推着尚唯,但尚唯一个眼神,他又退了下去。

皇上身后,只跟了一个小太监。

尚唯慢慢推着轮椅,跟在他身后。沈瑶着急,也想跟上去,可惜夜鹰尚唯都没叫跟着,何况她?

沈瑶没了办法,只好抄了小路,自己一个人先跑到了湖心亭。偷偷的藏了起来。

英成帝走在前面,尚唯推着轮椅走到后面,不远处还跟了个小太监。三人就这样不快不慢的,在王府后花园湖边散起了步。

“将军这些年,可有怪朕?”英成帝漫不经心的问道。

“皇上这是何意,臣听不明白。”

英成帝转过了身,盯着他,月色晦暗,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朕总觉得,你这些年变了。”英成帝盯着尚唯的脸说道。

尚唯自嘲的勾了勾唇:“家中生变,父母皆不在了,臣的腿皇上今日也瞧见了,彻底废了,我这个废人,又何谈心境不同?”

英成帝还是盯着他,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表情上找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朕赐予你一门亲事,如何?”

尚唯也对上英成帝的眼神:“臣已是个废人,不想拖累旁人。”

英成帝忽然大笑起来:“将军府仍在,上将军封号仍在,就凭这点,多少人家的女儿想嫁,上将军英俊依旧,切莫妄自菲薄。”

尚唯沉默片刻,对英成帝拱了拱手:“皇上处处为臣考虑吧,臣感激不尽。”

“如此,朕便等郡主的比武招亲之事落定,也为你赐一门亲事,到时候一起大办,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想来郡主也没有异议。”

尚唯的眉心跳了跳,握着轮椅的手也微不可察的收紧了。

沈瑶一直藏在湖心石后面,不敢跟近了,所以只能看见人,听不见声音。也不知两人在说什么,沈瑶有些着急。

“多谢皇上——”

英成帝也不醉了,心情似乎也大好,给后面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忙不迭地凑上前来,走到尚唯身后。“将军,让奴才推着您吧。”

尚唯眉峰一挑,勾了勾唇:“劳烦公公。”

两人便继续游起了湖,依然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便到了一处竹林旁,竹林高大,挡住了月色,光线也越来越暗。两人身旁就是湖水,水面波光粼粼。

那小太监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了脚,忽地大叫一声,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摔倒之前,手中脱了靶,那轮椅竟然被猛地一推,朝湖中驶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沈瑶在湖心石后,看傻了眼。不过仅片刻,便立马反应了过来。

尚唯落水了。

他腿脚不便,落水无疑于要他性命。

若他自救,便等于承认腿是装的。

沈瑶张大了嘴,望向站在一旁的英成帝,虽然离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沈瑶就是看见了那一丝笑意。寒意从脚底升至头顶,她真的想不到,萧英臻会如此做。

轮椅和人一起落了水,只看见尚唯上臂扑腾了两下,没有过多挣扎地迹象。

“混账奴才!”英成帝怒不可遏的抬脚踢了一脚跪在一旁的小太监:“快去救人!”

那小太监抖如筛糠:“奴才,奴才不通水性...”

“那还不去叫人!!”

英成帝一声怒吼,那小太监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沈瑶已经来不及思考更多,轮椅越来越下沉,她顾不得其他了,连忙从湖心石后跑到湖边,深吸一口气,立马就跳了下去。下水后,还朝着庭院那边大喊一声:“来人啊!上将军落水!快救人啊!”

喊完后,便拼命向尚唯那边游了过去。

沈瑶这一喊叫,的确吸引了一些王府的下人,这些人一看有人落水,偏立刻跑到前院去禀报主子去了。

沈瑶只顾着快点游过去救人,压根没注意岸上英成帝如利刃般的眼神已扫射过来。游近了,沈瑶潜入水中,看见了他。

尚唯会水,但他不能自救,否则前功尽弃,只能一直在水中憋着气,任由下沉...此刻瞧见这么快就有人来救他,明显有些吃惊,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脸,便已经被人拽着开始上浮...

镇安王和沈哲众人接到消息赶到湖边的时候,沈瑶已经将人救了上来。两人浑身都湿了个透,旁边站着的英成帝脸色阴郁,神色不明。沈哲一个眼风,沈瑶立马反应过来,匍匐跪地:“上将军不慎落水,奴才恰巧经过,搭救一把。”

夜鹰此刻也赶到,立刻上前扶起尚唯,并给他披上了外套。

“狗奴才方才不慎摔倒,让将军受惊了。”英成帝脸色沉的要滴下水来。

尚唯摇摇头,其余众人此刻也大概都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面面相觑。

“来人,将害将军落水之人拖下去斩了!”英成帝怒喝一声,立马就有侍卫架住那位太监,往远处去了。

“皇上饶命——将军饶命啊——”

处置完奴才,英成帝眼神才转向了一旁跪着的沈瑶:“王府下人,甚是英勇,朕必当好生奖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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