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国庆过后,襄王大婚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择期五月十五日。
二十七岁的襄王迎娶十八岁的赵大小姐。
赵云珠捧着圣旨,心口甜滋滋的。
婚期定下,婚嫁前,新郎新娘在结婚前不能见面。
赵云珠听得侯夫人讲述婚前各种规定中,只记住了这个。
说是双方都带喜,见面可能会引起喜冲喜的现象,为求婚礼当天平安无事,双方在结婚前不能见面。
赵云珠抿着唇点着头,脑中都能想象到某人那张英俊的脸黑得想要宰了定下这个习俗的人。
人不能见,却不影响萧炎昊怒刷存在感,每日送个小玩意上门,或是发簪,或是手镯,又或是一盆草……
每次送来皆会附上一封信,信里虽是言简意赅,却饱含情谊。
赵云珠用着自己不是那么好看的毛笔字回了信,让秋枫传递。
“两年都等了,还差这一个月。”穆雪玲看着赵云珠和襄王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笑道。
赵云珠妥帖的将收到信纸装入一个匣子里,然后转眸看向穆雪玲:“你就是羡慕,哥哥都没给你送。”
赵云珠一脸得意。
赵云珠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十五,但上有哥哥还未娶亲,以至于赵天宇和穆雪玲的亲事也被提上日程,直接定在五月初六。
可谓是双喜临门。
萧炎昊听闻她们两个每日共处一室,却无忌讳,更是无语,明明都是带喜,凭什么他和她不能见,而她和她能见,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赵云珠的回信则说,你想来,谁拦得着你。
萧炎昊则说,那不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等得了。
穆雪玲绣着龙凤盖头,脸上的笑容未淡一分,笑道:“我才不稀罕,我是嫁进来,你是嫁出去,你才该是羡慕我的那一个。”
赵云珠:“……”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赵云珠目光扫过穆雪玲手中的盖头,又瞧了旁边的半夏、白菊,正在帮着穆雪玲绣着赵天宇的里衣,唯有自己什么事都不用干。
因着身份,她和萧炎昊的所有一切全由内务府包办,婚礼当天还需行祭天之礼,受册封之行,礼节繁琐。
赵云珠瞧着穆雪玲身上的衣服,忽然笑道:“我需出门一趟,雪玲姐可要一起去?”
穆雪玲摇了摇头,道:“时间紧得很,我可没你那般闲。”
赵云珠招了三七和丁香一起出了门。
赵云珠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城北露巷街道,站在那家并没有名字的成衣店门口,瞧着店里清冷,脸上的笑容却勾起。
还在就好。
抬脚往里走。
巧儿一眼便认出了赵云珠,拿着鸡毛捆成的掸子笑容满面的上前来:“小姐,您来了,可是要做新衣裳?”
他们这个店在露巷街道,常来常往的不过是普通百姓,像赵云珠这样穿得格外精致,就连身边的丫鬟那缎子也是她店里没有的,自然是记得格外清楚。
如今已经十二岁的巧儿长高了许多,已经到了赵云珠的耳侧高度,不再是小孩子的模样。
“只是今儿店里没有精料,若是小姐要,巧儿可以让爹爹去进几匹。”巧儿的声音清脆甜美,带着笑容灿烂亲和。
赵云珠环视了一下周围,和之前见过的没什么区别。
赵云珠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料子,价格,以及挂在墙上很是好看的那几件成衣卖价几何。
和两年并无多少差别,他们仍做着本分买卖。
赵云珠都能折算出他们利润并不多,若是将他们的人工成本算上,实则是亏本的买卖。
而他们却一直如此,只为有客源,有人想买衣服时,会首先想到他们家,物美价廉。
“你爹娘可在?”赵云珠问。
甑巧儿微仰着头,道:“爹爹在家里种田,午时会送吃食过来,娘亲去城北刘员外家送货了,应是一会儿就会回来。”
丁香寻了一把椅子,用绢帕擦了擦然后端到赵云珠身边。
赵云珠落座,甑巧儿立即去柜台后面端了杯茶水过来。
赵云珠接过捧在手心,笑道:“麻烦你一件事,可否请你爹娘回店里一趟,我寻他们有些事。”
这时有人要进店。
三七拦在门口,对着来人行了个礼,道:“今儿这店不营业,前边还有一家成衣店,还望姑娘多行两步,委实抱歉。”
来人瞧了眼店里坐着个非富即贵的小姐,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甑巧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有些不太明白。
“小姐,您这是?”
那姑娘她识得,是他们家的老顾客,这被遣去其他店,岂不是等于将他们好不容易经营的客源给断了。
赵云珠捧着茶盏,仰着头看着甑巧儿,笑道:“巧儿,你们店里一个月能盈利多少?”
甑巧儿微微蹙眉。
赵云珠又道:“你娘的眼睛可还撑得住?”
甑巧儿低了头,忽而又抬头,道:“我如今已经可能自己做成样衣了。”说着指着墙上的一件衣裳,道,“那是我做的。”
赵云珠眉眼温柔含笑,又道:“那你又能撑得了多久。”
“就算你能撑得住,但你们的料子要从很远的地方拉回来,你爹爹又能撑得了多久?这两年打仗,生意更是不景气,你可觉得累了?”
“小姐这话是何意?”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甑巧儿抬眸瞧去,立即开心的唤道:“娘亲。”
三七原本想拦的手收回,屈膝行了个礼。
赵云珠起身相迎,柔和的脸上挂着笑容,笑道:“甑夫人。”
甑氏约莫一米六的身高,微微佝偻,一头乌发用一条头巾扎在顶上,用一根木簪固定,身上担着箩筐,筐里空空如也。
甑氏将箩筐放下,擦了擦额间的汗,抬眸看向赵云珠,眼中含着柔和,嘴角勾着笑,问道:“小姐之意为何?我们靠着这家店才能衣食无忧,虽不能大富大贵,却也不愁吃穿。”
赵云珠将手中杯盏递给丁香,双手叠于腹部,目光平视甑氏,笑道:“夫人可愿助我?夫人无论是审美还是手艺都属上层,如此绣技在此埋没委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