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儿顿住,又道:“只是小公子以后是要考取功名,娶千金小姐的,哪里会看上咱们这种乡间的小丫头。”
宋娘子点头,“就跟你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对于儿子日后娶谁,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但现在儿子还小,周围必须干干净净的。
小花儿若是没有这个想法,她自然得用,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她宋娘子身边是不需要这样的人的。
三个人的晚饭盘子不多,小花儿手脚麻利很快就洗完了。
第二天本来想去学堂,宋娘子淡淡一笑,将小花儿拉到身边,温和笑道:“云君那堆东西不重,你不用特地去接他,再说了你娘送你过来是帮忙做糕点的,可不能让你什么事情都做。”
小花儿才知道宋娘子这是误会自己去学堂接小公子了,本想解释自己不是接小公子的,看着宋娘子温柔的眼神,小花儿不知怎么的就点头答应了,然后后知后觉自己变相被限制在了铺子里。
而另一边学院中的张泽,也是忙碌的很,因为在书院吃喝没有上交银子,他早上起来还有些打扫的事情要做,做完时间差不多了,便又要匆匆赶往学堂听夫子讲学。
好在他原本在家的时候也并不清闲,那时候惹怒了母亲还没有饭吃,相对而言学院的日子还过得舒坦一些。
只不过总有些烦人的事和人。
“诶呦,我们张大贵人过来了?这会儿学堂里都坐满了人,都只等夫子来讲学了,只有张大贵人摆着夫子的派头姗姗来迟,可真是了不得啊。”王飞率先开口道。
他们这些镇上的人,整天露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这些情况在张泽没有参加县试后愈演愈烈。
张泽早已习惯,也不欲与这些人闹。
“你们还不知道吧?张大贵人因为没钱交住宿费和饭钱,现在在书院当下人呢!”张泽手上一紧,深呼了口气。
“这下人的滋味怎么样啊?张大贵人?”
“恐怕是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学堂里一片哄堂大笑,张泽跟没听见一样,淡然做会自己的座位上。
“果然跟缩头乌龟一样。”
“诶,这你就错了,张大贵人在书院学习,吃喝都用书院的还不用交银钱,这哪里是缩头乌龟啊,分明是只会占便宜的绝世大王八!”
“诶,他们这么说你,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些话听得旁边的宋云君都咬牙切除,不过每次都是他帮忙反驳,正主完全没当回事,这样子久了,宋云君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上下跳横,反而因为吵输了把自己气个半死。
宋云君也是这一群人里面年纪比较小的,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抱成了团,再加上平时的一些兴趣爱好不同,没怎么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如今来了个年龄相仿的张泽,宋云君自然开心不已,谁知张泽自从那次没有参加县试之后,整个人变成了个闷葫芦,很少跟他说话了。
见张泽不理自己,宋云君叹了口气,眼尖的看到了正往这边走的夫子,心中一喜大声喊道:“夫子来了。”
学堂中讽刺声退去,立马安静。
不知是不是宋云君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刚才喊了那句之后,张泽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宋云君心中为自己刚才帮张泽止住了这些同窗的侮辱感到开心,朝着张泽的后脑勺笑了笑。
他不知道的是,别过去头的张泽在心中暗骂了句蠢,刚才宋云君要是不喊那一句,这几人言语侮辱同被夫子听到,夫子打几戒尺都是轻的。
可惜,就这么被这呆货给制止了。
张泽记性好,很多东西他早已铭记于心,只是夫子说得释义有些地方他不太懂,所以挑着在听,边听边快速默写去书斋拿过来的书页。
这是他现在挣银钱的唯一途径,也是在取得夫子同意后才敢在学堂里这么干的。
书院中的夫子也跟刘秀才一样,十分喜欢张泽,每当有什么难题时,就会喊张泽解答,然后频频赞许。
同窗夏寒舟也是夫子们喜欢喊了回答问题的常客,夏寒舟不负神童之名,作答条理清晰,回答可圈可点。
夫子赞许一番,让他坐下,然后将张泽喊起来,“你来补充。”
张泽心中暗叹一声,虽然夏寒舟回答得没那么好,但是这样明摆着自己会回答得比他好的做法,实在是不合时宜。
虽然夏寒舟看过来的眼神隐含期待,但是若继续这样下去,他在书院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因此张泽摇头,“夫子,学生觉得夏兄事无巨细,回答的十分全面,学生恐怕都做不到这么好的答题。”
夫子露出失望的神色,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开始讲了起来。
下学时,那一群人又围了过来,戏谑地看着张泽抄的书,“呦,咱们张大贵人还真是与众不同,人才中的人才啊,大家都听夫子授课,张大贵人还能在这里抄书。”
张泽皱眉。
然而王飞手一扫,猛地将张泽抄写的毛笔一划,一张差不多抄完的纸张被一道从左往右的墨痕弄得格外刺眼。
王飞道:“张兄,这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将笔放下,这一页撕掉我来帮你抄吧?”
说着,王飞就要伸手过来。
张泽避开他道:“无事。”
王飞不肯,拉扯间将书本弄到了有水的地面上。
张泽脸上僵硬,浑身散发出寒气,从座位上站起来道:“王兄是想怎样?”
王飞不曾想一直唯唯诺诺的张泽竟然有这种气势,一时间被张泽逼退好几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被张泽吓到了。
见旁边的人都看着,王飞冲上去一脚踩在地上的书上,咧着嘴向张泽示威,还使劲踩着书在地上面摩擦。
嘴里狠道:“我叫你抄书,叫你抄书!以为自己谁啊,一个连县试都不干参加的人。”
张泽拳头咯咯作响,他走过去就要掐住王飞的衣领,旁边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聚在这里作甚?”
“夏公子。没事,我们在看热闹呢。”人群中有人回道。
“夏公子,你也来看。”
王飞听到有人喊夏公子来看,脸上洋洋得意,见夏公子也挤了进来,手指着张择道:“夏公子,看这怂货。”
夏寒舟顺着他的手看去,见张泽站得笔直,脸上铁青,立时有些不赞同道:“我们读书之人自当爱惜书籍,怎能做如此毁坏书籍之事?”
王飞得意的笑脸一顿,听此默默收回了脚。
又听夏公子道:“张兄好不容易抄书换点银钱,你倒是将这书踩到了地上。你这是作甚?”
王飞右手挠头,憨笑这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来,随意抛向张泽轻蔑道:“不就是想要钱吗,本公子赏你。”
那纹银钱砸到张泽胸膛,又掉落到地上。
众人看着张泽不做声。
“你捡啊!”王飞嗤笑:“你不是爱银子吗?”
张泽默然,知道这王飞今天就是想过来践踏自己的尊严,将自己踩在脚下,他心有不甘,并不想为了这银两折腰。
可这银钱若是不要,又要白白抄上许久的书,才能挽回今天的损失。
“你见过有人这么递银钱的?”张泽抬眼看他。
“呵,本公子需要怎么给你递银子?”
“这书是王公子损坏的,若是王公子不肯好好给银子,那张某只好跟书斋老板说一声,让他亲自去王公子府上取了。”
这镇上只有一家书斋,颇有名气,若是有什么事情从这书斋中传出,那小镇上的读书人可都会知道了。
张泽幽幽道:“王公子既不想还,那便先欠着吧。”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肯去捡那银子,旁边的夏公子叹了口气,使唤自己的小厮帮忙捡起银钱给张泽。
旁边人鼓掌,“还是夏公子心善,不忍看同窗反目。不像有的人,明明想要银钱却还一个劲的矫情!”
夏寒舟摆手,“过奖了各位,不过是举手之劳。”
张泽见这些人相互奉承起来,默默将那本被王飞踩得不成样子的书捡起来,见有些地方还可以用笑了笑。
等人都走了,张泽回身谢过还留在这的夏寒舟。
夏寒舟温声道:“这王飞确实狂妄了些,改天我替张公子好好教训这厮,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再让他欺负你。”
见夏寒舟一脸我们是好兄弟的样子,张泽点头又感谢了一遍,本来没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天王飞过来的时候,嘴角一片淤青,看起来整张脸只能看到他龇牙咧嘴,还时不时一脸幽怨的看向夏寒舟。
张泽:?
他盯着王飞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到王飞又快要发火,确定是真的被伤到了,这才转过头来。
心里却有些疑虑,虽然他和这些同窗关系算不上要好,但也听说过这王飞和夏寒舟走得很近,可以算得上是夏寒舟的一号狗腿子,之前他还怀疑王飞这个蠢蛋是夏寒舟支使过来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像了。
那这学堂中到底有没有当时跟母亲做交易的人呢,还是说他的猜想一开始就错了?
可要说这人根本就不是学堂的人也说不通,毕竟张家村突然出来一个神童,挡住的不可能是小商贩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