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劳累一天,定然没有好生吃饭。www.xiaodiaodayacom.com”
他目光落在桌上的席面上。
小圆桌被摆得满满当当地,十分丰盛,但因他在外头耽搁得实在太久,饭菜便都凉了,最上头凝结着一层油皮,冷冰冰地,叫人一望便没了吃的**。
石钧携着季芸的手,道:“这些饭食都凉了,不好,我去吩咐人重新做一桌席面来,你也好用一些。”
又见她头上顶着的冠沉甸甸地,伸手便替她揭了下来:“左右再无外人,你先换了衣裳,待你收拾好了,想饭食便也差不多了。”
他说着就要站起,季芸心中一急,手下意识地收紧了:“夫……夫君,阿芸不饿。”
石钧便回头看了她一眼。
烛光下,美人双颊绯红,含羞带怯地将他看着,目光如盛满了一整个秋季的盈盈细水,万般风情悄悄地荡。
他心中一软,语中便多了某种深意:“不急,夜尚且长着,不急。”
季芸哪有不急的?
再过一会儿,季兰便要进门了,她若不能在季兰进门之前将石钧留下——怕是会打了她这做主母的脸面。
可石钧已将话说到这般地步,她若再多言,怕是要被安上个不甚好的罪名……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角:“那,那夫君请早去早回……”
“我自是要早去早回的。”
石钧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才推门出去。
见得外头两个季芸郡主惯用的侍女尽职地立在门口,便吩咐道:“你们先进去,伺候郡主换了衣裳。”
声音已不复之前那般喜气,反冷冷地,透着某种身居高位所特有的高高在上。那两个侍女也不疑有他,忙急急地进去了。
见到季芸郡主,忙不迭地上前伺候,又见她头上的冠已经被摘了下来,便同季芸郡主赞道:“郡马果真十分贴心呢,晓得这冠重,便先替娘娘摘了,不然,还不知娘娘要顶着这沉重的金冠到几时呢。”
他自然是个体贴的。
季芸郡主笑起来。
但,那个体贴的人,现下却并未真的去吩咐厨房做饭——原要去厨房的脚步,在出门时,却生生地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另一个戒备森严的院子大步走了过去。
守门的侍女一见他,便齐齐矮了半截。
石钧连一个眼风也不曾扫过去,只朝着卧房走去。
卧房门外,一个生得甚柔媚的侍女正立在外头,见到他,忙急急地迎了上来,答道:“公子请放心,奴婢一直守在这外头,并无任何人擅闯。”
石钧目光却越过这个侍女,落在她身后栓门的铜锁上。
铜锁严丝合缝,将他所有的秘密和心事都锁得牢牢的。
晾了她这么久,她当是怕了,乖乖地在这屋里等着他吧……
他吩咐道:“你去,命厨房做两桌菜来,若是好了,便来报我。”
大掌,在侍女柔嫩无骨的手上轻轻拂过,带起一阵涟漪。
那侍女眼波顿时化成了一汪春水,双目含情地乖乖应了一声,自去吩咐不提。
石钧这才心情愉悦地勾着嘴角去开门。
为了防止意外,他一直都将钥匙随身带着,并不敢假手于人。
他开了门,里头蜡烛的光和夜明珠的光芒交相辉映着,顿时倾泻出来。
里头安安静静的。
屋里搁了屏风,他看不清后头的情形,随手便将门关上了,一边同季笙说话一边同里头走:“阿笙,我去了甚久,怕是你早就饿了,你乖乖地,,别闹别动,我自然会放了你。”
但,无人回应。
整个卧房都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响动。
石钧也不觉意外,只大步朝里头走着——早在出门前,他便仔细地将季笙牢牢地困在床上,又堵了嘴,她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愤怒的眼无声地咒骂他。
自然是无法回应的。
“你说,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不与我作对,今日又何必来此这些苦头?”
他摇着头,绕过屏风,见到床上乱糟糟的一团,被子却将人盖得牢牢地,他在床边坐下,晓得她定不会睡着,便同她说起话来:“阿笙,你也莫怪我,今日我娶阿芸,实则也是被逼无奈,但我心中,始终有你一寸之地。”
他道:“阿笙,你便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还像从前那般,心里眼里都只装着我,不去与那晋地来的小子牵扯不清,我自也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呀。”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被子,“你呀,就是犟,我都送了你那么大一盒夜明珠赔罪了,你还想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
隔着被子,下头十分柔软——柔软的不似人的躯壳,反像是搁了两个软软的枕头充作人形。
石钧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他手重重揪着被子一角,猛地向上一掀,不出意外的,却是被子下,果真藏着两个枕头,伪装成有人躺着的模样。
“阿笙?”
他声音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目光在卧房里一寸一寸地搜寻过去,但却只见到满室整整齐齐地。
只除了这张床榻。
被他砸碎的夜明珠,扯怀的荷包,她精巧的绣鞋和衣裳,连带着她自己,都不知所终了。
石钧沉着脸,大声道:“来人!”
有侍女急急地冲进来,不明所以地望着拔步床上的男人,他沉着脸,一双黑瞳如点漆,周身却始终散着一种难抑的狂怒。
那侍女不敢再看,忙急急地低下头去:“公子有什么吩咐……”
先时的妖娆妩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整个人都战战兢兢地,生怕他的怒火落在他身上。
一截断掉的绳子被重重地扔在侍女面前:“你看的好门!人呢!”
那侍女这才回过神来,四下扫了一遍,见果真没人,心头不由一跳:“公子,奴婢当真一直都守着门,半步也不曾离开啊……”
她是个有心气的人,一心想着在石钧面前讨好卖乖,好不容易搭上了石钧,哪里会擅动?今日好容易才得了石钧的重任,她也不敢托大,只一个人不错眼地将这上了锁的卧房门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