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两旁的丫环走到柳舒窈的面前,福身说:“夫人,奴婢们为夫人更衣。”
“嗯。”柳舒窈淡淡地应声,上一世阳慎之也是这样来了又走,只不过她没有开口挽留,之后就是好几天不见他的身影,反而是六皇子来得勤,仿佛这里不是阳府,而是六皇子的府邸。
她得想个办法和阳慎之联手,今天晚上六皇子不会来,可明天就说不定了。
任由丫环掀开盖头,替她脱下嫁衣,换上中衣。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看着身后的丫环,很明显是阳府的人,便问:“绿腰呢?”
“姐姐说夫人一天没吃东西了,便去厨房给夫人熬粥了,姐姐让奴婢们伺候好夫人。”丫环回道。
柳舒窈点点头,也没多想,毕竟现在绿腰还没有要和她撕破脸的心思,表面功夫总得做到位的。一切都收拾好了,就有人把粥端了上来,这时还未看见绿腰:“怎么绿腰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姐姐说大人白天光顾着喝酒,也没吃多少,怕是胃受不住,端了粥去书房了。”
柳舒窈垂下眼眸,笑了一下,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转而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看着门被关上,柳舒窈盯着碗里的粥,没了心情,竟然今晚上就按捺不住了么?可能上一世也是这样的,但那时的她处于刚成婚的紧张和新婚就被丈夫抛下独守空房的难过之中,早早就睡了,并没有注意到绿腰在哪儿。
她还以为绿腰一开始就看上了六皇子呢,原来并没有啊。也是,上一世如果不是六皇子主动与她说明这桩婚事的真相,她自己也以为会和阳慎之白头到老呢。看来绿腰真的是恨毒了她,只要是和她有关的男人,她都要去染指。
不过,阳慎之可不行,她既然已经嫁过来了,就不会让出去,更何况绿腰那么想出人头地,只做一个小小兵部侍郎的妾室,恐怕有失颜面,不若彻底飞上枝头,成为皇子的侧妃才好,呵。
第二天一早柳舒窈就起来了,阳慎之自小父母双亡,来了京城后更是无牵无挂,所以新婚第二天见公婆的功夫也省去了。
柳舒窈通过镜子看着给她梳头发的绿腰,眼底一片青色,啧,看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啊,竟然一晚上都没回来。
“你昨晚去哪儿了?”柳舒窈低下头看着手里把玩的簪子,神色好像也没多在意,只是因为没见到人所以随口一问。
绿腰停下了手里的事情,退后几步,规规矩矩地站好,看着镜子里柳舒窈的表情,说:“小姐,奴婢,奴婢,昨晚上瞧着阳大人没吃多少东西,便…便给他送粥去了。”
“哦?”柳舒窈略一挑眉,她很意外绿腰的坦然,这就交代了?把簪子放在桌上,转过身,“那么,为何送粥送了一晚呢?”
“阳大人在书房写文章,没有人磨墨,奴婢便留在书房了。”绿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舒窈的脸色。
“呵呵,是嘛?”好啊,全交代了,她也不知道是该感谢绿腰的不遮掩,还是该气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身为我的贴身丫环,不劝着姑爷来新房便罢了,竟然还在新婚之夜和姑爷独处一室,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主子!”
这时绿腰还没有很害怕,自古以来,陪嫁丫环做通房成为妾室的不计其数,哪怕她柳舒窈是国公爷的千金,也不能拦着自己的丈夫纳妾,这必然会为万人指点,只是说:“小姐,奴婢自是劝过的,可是姑爷说还有事情没处理完,都是紧急的册子,得马上批了送出去,所以奴婢也没有再劝。除了那些,奴婢再也没有和姑爷说话,我们两人之间是清白的。”
柳舒窈冷笑,真是猖狂,好啊,越是肆无忌惮,到时候越让你后悔。她摸了摸头发,还差一根簪子,顺手插了上去,看了一眼绿腰,说:“很好,真是通情达理,我竟比不过你半分!”
柳舒窈抓过桌上的发钗就朝绿腰扔了过去,尖锐地发钗直接就把她的脸给划出了一条血痕。
“阳慎之如今是我的夫君,不用你如此体贴他,我知道了,自然是会为他分担的。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我的陪嫁丫环,就能够指望做上他的妾室?
可你高估我柳舒窈的容忍度了,只要是我柳舒窈的东西,我不会让别人染指,更何况是我的丈夫!哪怕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也不能觊觎半分!”柳舒窈好像是气狠了,胸口不断起伏。
绿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都顾不上脸上的伤口,哭声说:“小姐,奴婢没有,真的是阳大人没人磨墨,奴婢才留在书房的。奴婢根本没有那种心思,奴婢就是这地上的灰尘,小姐却是天上的明月,奴婢万万不敢和小姐相争的!”
柳舒窈轻笑一声:“你倒有自知之明。”起身将她拉起,拿出手帕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轻声细语:“虽说陪嫁过来的丫环成为姑爷的通房是旧俗,但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恪守自己的本分。我知道你眼光高,看不起小厮,但是你要知道,丫环就是丫环,再怎么也压不过主子!”
绿腰泪眼婆娑,还在哽咽着,但还是应声:“奴婢知道了。”
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瞥了她一眼,说:“继续帮我梳头吧。”
“是。”
绿腰小心翼翼地为柳舒窈配耳环,她不明白,为何小姐能这么生气。自古以来,哪个男人没有通房丫环?就算不是现在,假以时日,小姐怀孕了,难道还要管着姑爷不沾荤腥不成?
说什么把自己当作妹妹,却连半点好处都没给过她,她也只是想以后过得好一点,为什么就这么对她?心里不甘,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手上还是忙活着。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柳舒窈满意地笑了笑,瞥了眼绿腰,说:“行了,这也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是。”绿腰咬了咬下唇,走了出去,她觉得,小姐似乎变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