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到房里叫柳舒窈起床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脑袋耷拉在胸前,时不时地点一下,像是小鸡在啄米。
“王妃,醒醒。”春喜走上前轻轻把柳舒窈摇醒。
“嗯?”柳舒窈睁着朦胧的双眼,想要把眼前的景象看清楚,可是总是有一团雾笼罩在眼前,怎么也看不清楚前面的人,只能凭声音认出来,“春喜?”
春喜见柳舒窈一直张不开眼睛,便把水盆里的湿脸帕拿出来,“是我,王妃,先洗把脸吧,肃王妃等着你呢。”
柳舒窈洗脸的动作一顿,“肃王妃?”她怎么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陆祈慎去哪儿了?客人走了吗?还是说客人就是肃王妃?
她问:“今天来访的客人就只有肃王妃一个人吗?”
春喜一边给柳舒窈准备起床要穿的衣物和要戴的首饰,一边回答:“不是啊,还有肃王,他们一起来的,王爷正在书房招待肃王呢,肃王妃一个人觉得无趣,王爷让下人陪着她逛园子,可肃王妃执意要见你。”
见她?她有什么好见的?她和肃王妃仅有的几次碰面,都算不得愉快,现在她和肃王也没有关系了,肃王妃何必还要揪住往事不放呢?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柳舒窈手上的动作还是加快了,现在天寒地冻的,她还听说肃王妃又怀孕的,一个有孕之人逛园子,不说脚上不注意发生什么,逛久了还容易着凉。
她催促春喜手脚麻利点,自己还上手插一些首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儿,“嗯,就这样吧。”
“王妃,现在时间还早,估计肃王妃也不会一直逛下去,不如先用点饭吧?”春喜看见夏青端着早饭过来的身影了,春喜可不管肃王妃会怎么样,她的主子才是最大的。
柳舒窈其实也饿了,她本来是等着陆祈慎的,答应了把客人打发走了就来和她一起用饭,谁知道竟然是肃王一家子来了。
但是她还是想着肃王妃,她曾经也是差一点就当了母亲的人,尽管当初肃王妃那样对她,她还是为肃王妃和孩子考虑。
“算了,就不吃了吧,估计他们一会儿就走了,回来了我和祈慎一起吃。”柳舒窈的话音刚落,夏青就端着托盘进了门。
“王妃,多少吃一点儿,垫垫肚子吧,说不定王爷和肃王有事要谈很久呢?”夏青和春喜也是一样的想法,若是王妃因为没吃早饭在会客的时候晕倒,那王爷必定会不高兴的。
柳舒窈脸上犹豫着,太医说她的三餐得准时,而且现在好像脑袋有点发昏了,眼前出现了一些黑点,本来她的身子没养好就怀孕了,怀孕又让她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小产后更加身子虚弱。
春喜和夏青又在一旁劝着,她还是坐在了餐桌旁,“你们去把肃王妃也请来吧,他们来得这么早,估计也没吃什么东西。”
夏青倒是无所谓,春喜却不高兴起来,柳舒窈笑了起来,推着春喜出去,“快去啊,肃王妃如今是双身子,饿着了也不好受,去吧。”
昨天晚上的雪下得很大,早上停了,还以为不会再下,结果肃王妃进屋子的时候,风雪顺着飘了进来,就连肃王妃头上和眼睫都没能避免。
“哎呀,这外面好生冷啊,还是弟妹这里暖和,终于不用受冻了。”肃王妃一脸笑意,可话里总是好像有股挤兑之意。
春喜听出来了,脸拉得老长了,一脸不情愿地给她添了一双碗筷,夏青看到柳舒窈的眼神,把春喜拉出门外,只留了几个二等丫环在一旁布菜。
柳舒窈倒不是很在意,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羹给肃王妃,满含歉意地笑道:“也怪我,贪懒了点,倒是让嫂子在外受冻了,等会儿给嫂子赔罪,现在还请嫂子用一下早饭吧。”
肃王妃满含深意的双眼一直在柳舒窈身上打量,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和她浑身散发地母性气息相悖,“这哪能怪弟妹呢,这不是第一次来诚王府吗?听说是建了好久的,武王花了很多心思,我也想好好看看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
她确实也没用过早饭,也没怎么客气,就当时自己家里一样,看着桌上的菜式,挺简洁,还有点儿衬不上一个王爷早饭的规格。
“按理来说,诚王不仅是王爷,还是摄政王,怎么这菜式这么小气?”肃王妃突然捂嘴,笑着说:“弟妹,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弟妹不要放在心上。”
柳舒窈哼笑一声,肃王妃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自然是不当一回事了,可是这句话真的堵在柳舒窈的心上,让她刚起床的心情平白被毁了,“嫂子说的哪里话,这菜式确实朴素了一点,用来待客有点上不了台面,可嫂子是一家人,想必是不会介意的吧?”
肃王妃呵呵一笑,“那自然是不会,弟妹能这么不见外,想来是把我当成亲人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下就连那几个二等丫环都察觉出不对劲了,柳舒窈已经笑不出来了,明里暗里说她小气,上不得台面,大早上的,有必要吗?她虽然曾经和肃王有过牵扯,可她也从来没有对不起肃王妃啊,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立场这样对自己。
柳舒窈闷头用早饭,她只盼着快点吃完,然后把肃王妃打发出去。
可柳舒窈不说话,并不代表肃王妃会放过她,“弟妹,真不是我说,诚王已经是王爷了,再也不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吃穿用度自然要和之前分开了,可不要把之前的习惯带进来了,嫂子在这里自然不会说什么,但若是有外人来,恐怕要对你们有意见了。”
能有什么意见?自然是觉得他们是小门小户出声,比不得那些宫门里正经养出来的皇子了,柳舒窈勉强笑了一下,她不能这时候发作,怎么说也快要过年了,肃王妃还怀着孕,就给她几分面子。
“嫂子说的是,妹妹受教了。”她嚼着嘴里的东西如同嚼蜡,不知道在想什么。
肃王妃的嘴巴还没停下,“那就是了,弟妹也是国公府出身的,自然知道那些名门贵胄最喜欢势利眼了,你们得把府里布置得奢华一点,让他们无法开这个口。”
肃王妃前半句确实有道理,那些人最喜欢根据穿衣打扮区别对待人,但要他们把府上弄得奢华一点儿,这就不行了,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对祈慎不满了,朝堂上有些风声说皇上对诚王府的建造经费有意见,只是有武王顶着,这其中不少是武王自掏腰包出的钱。
皇上纵使再不满也得忍着,若是祈慎再不顾皇上的想法,奢华出行,只怕是这京城再也没有他们一家的立足之地了。
“嫂子说得不无道理,只是现在新帝登基,国库空虚,还有边外部族虎视眈眈,皇上崇尚节俭,咱们可万万不能违逆皇上的意思。”柳舒窈呼出一口气,准备把那些怒气都吐出去,算了,她想着,一孕傻三年,她不和傻子计较。
肃王妃“哦哦”两声,她就专心吃饭了,毕竟来这儿也不是为了气柳舒窈来着,而是为了肃王,肃王自从宗人府出来,就对柳舒窈念念不忘,说什么也要把柳舒窈接到肃王府去。
可柳舒窈已经和陆祈慎是板上钉钉的夫妻关系,这样把别人的妻子弄到府上,算什么?
陆祈宁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心里总是不甘心,爱与恨交织着,让他头脑里再也想不出什么来了。
在府上给肃王妃施压,肃王妃也没有办法了,她只能挑着今天休沐,和肃王一道来诚王府了。
可是她虽然妥协了,但心里怎么也不舒服,说话就是想刺柳舒窈几句。
她边吃饭边观察柳舒窈的神色,她也是在肃王府解禁之后才知道柳舒窈已经怀孕了的,可是看这情形也不像啊,难道已经生下来了?
肃王妃试探道:“不是说弟妹怀孕了吗?怎么不见小世子?是被奶娘抱出去了?”
柳舒窈愣了一下,因为先帝病重的缘故,她小产的消息始终是被压着的,但现在先帝已经不在世了,新帝登基一系列的事情也让他们忙得很,就忘了说,看来外人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