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窈让其余的下人离开,独自坐着,单手撑着头假寐起来。
好一个绿腰,竟然隐瞒了她这么大的事,怪不得呢,说什么是父亲母亲上赶着让她去做小妾,应当是两人原本就不清不白,这件事她也没必要再问,自己也能拼凑出七七八八来。
按照绿腰那一心想一飞冲天的性子,在表哥来府上住的时候她就应该想明白。不得不说,绿腰这人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什么事都是别人的错,她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问题?
柳家从未苛待过她,甚至算得上是有救命之恩,可能真的是家中氛围的影响,柳舒窈从来都不会以恶意揣测别人,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作升米恩,斗米仇。
罢了,一切都随她去吧,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呢?只是痛恨上一世的自己识人不清,这样的人在身边都没能看破她的真实面目,以致于全家蒙受苦难,自己那可怜的孩子……
两行清泪就这样从柳舒窈紧闭的双眼中流出,伸出手将眼泪擦干净,整理好情绪,柳舒窈走出小花厅。
几个家丁把绿腰扔在柴房里就没管了,任由她在那里拍门大叫。
其中一个家丁说:“我说,你不如省点力气吧,这门又不是面粉做的,你拍几下难道就倒了吗?”家丁们哄笑作一团。
“你们最好能够一辈子呆在国公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没有你们好果子吃!”绿腰的眼里充满了怨毒。
“哟,你以为你还是柳家的副小姐呢?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家丁们嗤笑,没有在意。
突然,家丁们都站直了身体,收敛了脸上的调笑。
“小姐。”
柳舒窈示意家丁:“把门打开。”
家丁将门打开后恭敬地站在一旁,柳舒窈挥挥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走吧。”
柴房在柳家的西南角,很是偏僻,平时除了零星几个下人没人会来这里,绿腰听到下人都离开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念头,但是马上被自己否决了。
她独自出不去大门,更何况马上就会被怀疑到她头上,她还没过上好日子,不能就这样死去,于是只能垂着头坐在角落里。
柳舒窈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景象,这算什么,比起上一世她给自己的,这些简直不值一提,她得一一偿还才是。
这时绿腰才慢慢转过身,转换姿势跪在地上:“小姐,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是绝对做不出那些苟且之事的!”
绿腰还要再说,就看见了柳舒窈伸出手让她安静,也没再说话了。
“这件事你也不用再辩解,想必是我离家去寺庙那段时间的事吧?”尽管是问句,但柳舒窈的语气很明显她已经知道了,绿腰表情呆愣的看着她,为什么呢?老爷夫人答应了不说的,为什么小姐还是知道了?
可是柳舒窈并没有去问,只是自己推理出来的,绿腰还是恨上了柳国公和柳夫人。
绿腰脸上的埋怨和记恨一闪而过,但柳舒窈还是看见了,她皱了皱眉:“这件事我不予追究,但是你不再是我的贴身丫环,回到阳府后,你就去做二等丫环的事情吧。”
这时绿腰才怕了,以前她再怎么犯错,小姐都从来没有剥夺过她的权力,尽管刚到阳府才一两天,但是她仗着自己是新夫人的贴身丫环,明里暗里收了不少的贿赂,也欺压了一些老实巴交的下人,她成了二等丫环,以后在阳府,她还怎么立足?
她跪行上前:“小姐,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你身边,小姐,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小姐。”
“自己做过的事,就得付出代价,现在只是让你长长记性,以后若是再犯,就不止这样了。回到阳府后,自己去管家那里领十板子。”
柳舒窈回去后就向柳父柳母辞行,本来回门是不能在娘家留宿的,但是她舍不得见面就离开,所以才留到了今天。
“你就是再住十天半个月,都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你的兄长们离家还没回来,都还没见面呢。”柳夫人拉着柳舒窈的手,脸上满是不舍。
“母亲,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是还说怕慎之吃醋吗?怎的还不放我走了?”柳舒窈笑着打趣。
“是啊,夫人,窈窈毕竟才新婚,在娘家住久了,会有闲言碎语的,她去阳府了,我们还可以去看她嘛。”柳国公上前安慰妻子,和柳舒窈暗中交换了眼神。
“是的,母亲,我也舍不得你和父亲,往后过年过节,我和慎之都会来看你们的。”
……
好说歹说,柳舒窈才坐上了回阳府的马车,今天没有阳慎之,所以绿腰也坐了进来,但是从头至尾,柳舒窈都没有给绿腰一个眼神。
到了阳府,刚刚午时,管家等在门口,看到马车便迎了上去。
“夫人,大人今日在书房用饭,留口信说您不用等他了。”
“嗯,我现在没胃口,不想吃,等会儿叫你。”
“是。”
“对了,刘伯,我看春喜和夏青挺不错的,就让她们做我院子里的一等丫环吧。”
“是,夫人,那我先退下去安排了。”
绿腰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柳舒窈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嫁人后性情变得这样大,这还是原来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的小姐吗?
柳舒窈看向后面呆滞的绿腰,示意让她跟着管家走。绿腰紧咬下唇,哪怕不情愿,也不敢违抗命令,抬脚跟了上去。
柳舒窈回到房间就躺到了榻上,阳府的马车也太不舒服了,出嫁得匆忙,她在闺中使用的马车没带过来,得让人去说一说。
然后柳舒窈就想到了上一世和阳慎之见的最后一面,那时她已经和阳慎之同住屋檐下七八年了,但哪怕是同住屋檐下,他们碰面也不多,多半是六皇子有事拖阳慎之传达,其余时候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一半是六皇子控制欲强,不想她和别的男人接触,一半是阳慎之自己避嫌,恐怕也是怕六皇子疑心他们有关系,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凭绿腰那小贱人几句话就挑拨了关系。
什么清者自清,说到底还是六皇子从未相信过她。
她还是得趁着六皇子还没回京的时候想一个万全之策,怎么才能避免和六皇子发生关系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