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紧紧握住自己手的卿儿,深怕一放手自己就会跑了似的,长乐公主不禁安抚道:“母亲,今晚不走,安心睡吧。”
颜菀卿闻言眸光一亮,立即掀开锦被,拍了拍软和的床榻,道:“母亲快进来,卿儿要搂着母亲手睡。”
长乐公主没有唤人进来伺候,自己褪下外裳穿着亵衣躺下,将女儿搂在怀里,“好了,快睡吧,母亲陪着你。”
颜菀卿点头,不自觉地嗅了嗅长乐公主身上的梅花的馨香味,将头埋在了长乐公主的怀中,闭上眼睛缓缓入睡。
看着颜菀卿熟睡的容颜,长乐公主美丽的眸色中略显复杂,若是自己不在卿儿身边,只怕卿儿还无法自己面对这些人吧?今晚,四皇子的到来想来也并不单纯吧?皇子们长大了,心思也该多起来了,极具诱惑的储君之位向来令人不禁疯狂地前仆后继,最终丧失人性,赵渊(明德帝)的儿子又如何能免俗?
父皇啊,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卿儿,不要让卿儿重复本宫当年经历过的悲剧,想起先帝,长乐公主不禁眼含热泪,又怕惊动了熟睡中的女儿,只默默忍着夺眶而出的热泪,看着颜菀卿沉睡的容颜,长乐公主心中万分不舍,只希望她的卿儿能早日强大起来,如此,她便也能放心地走·······。
花园内,卫女官解开颜晴清身上的绳索,不等颜晴清反应过来,一脚踢在颜晴清的膝窝上,只听“噗通”一声,“啊~”地声颜晴清整个人掉入荷花池塘中,先是呛了一口水,接着又吃了一口淤泥,反应过来时,急忙呼救,“救命···救······我不会凫水,救命呐······祖母救我·····”颜晴清不停地扑腾、挣扎、呼救,结果越挣扎喝的水越多,接近入冬的气候,尤其在深夜,池塘中的水冰凉刺骨无比,那种冰冷的钻心刺痛感深深地刻进骨髓中,不多时,直将颜晴清地冻得脸色发白直打哆嗦,连着嘴唇也渐渐变青紫,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颤抖着唇瓣呼救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颜老太君和二夫人赶来的时候,在丫环们举着微黄灯笼的照应下,隐约可以看到黑漆漆的池塘中似乎是有个人影在扑腾挣扎,听着呼救的熟悉声,是颜晴清无疑!
二夫人搀扶着颜老太君疾步走到池塘边,在丫环们高举的灯笼摇曳的照应下,只见颜晴清脑袋渐渐淹没在荡漾的水波中,颜老太君见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眦欲裂,惊呼道:“晴姐儿!”
见颜晴清就要沉入水底,二夫人许氏心痛地无法呼吸,松开颜老太君的手就要往池塘中跳,幸好被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二夫人,你不能跳,你不会游泳你忘了吗?”
“你快放手,我要去救晴姐儿。”二夫人许氏挣扎着焦急道。
对于这个骄纵的女儿,二夫人许氏还是真心疼爱的,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面前死去。
“你们两个,还不快下去将老身的晴姐儿救上来。”颜老太君拍着大腿,对着身后的婆子急切地呵斥道。
得了颜老太君吩咐的婆子也不敢耽误,顾不得寒冷就朝着池塘中跳了进去,幸好池水不算太深,很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将颜晴清拖拽了上来。
此时的颜晴清小脸煞白,嘴唇青紫,浑身瑟瑟发抖,双眼紧紧闭着,可那起伏的心口代表她还活着,这让二夫人和颜老太君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回西府太远了,倒不如先留在福寿堂,思量过后,颜老太君立即吩咐:“快,将晴姐儿背到老身的福寿堂。”又扭头对锦绣道:“你快拿着老身的对牌出府,赶紧将大夫请回来。”
锦绣点头,不敢耽搁片刻,小跑着去请大夫。
二夫人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裳披在颜晴清身上,心疼不已。
见颜晴清被颜老太君带走,一名婆子上前请示卫女官道:“卫姑姑,这·····就任晴清姑娘就这么被带走?”
方才一番惩处,也算是给够了颜晴清苦头吃,即便是带回去了也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处罚也已经处罚过了,都回去吧,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明日公主自有重赏。”卫女官淡着语声道。
婆子们一听明日公主会赏赐她们,顿时心中乐开了花,连连应是,没想到帮公主办事还有赏赐可以拿,这种好事,婆子们愿意多来几次。
等着卫女官回到紫竹院时,从冬雪口中得知长乐公主留在紫竹院歇息了,卫女官不敢打扰,便与冬雪和冬清挤在一屋,冬雪和冬清挤在一个床,另外一个床留给了卫女官。
次日,等着颜菀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侧空空如也,似乎昨晚躺在母亲怀中入睡只是一个梦,正失落时,却是听到屋内的屏风外有脚步声传来。
颜菀卿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只瞧屏风外款款走来,撩开水晶珠帘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长乐公主,颜菀卿娇嗔道:“母亲,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卿儿还以为昨晚和母亲共枕是个梦呢。”
长乐公主不紧不慢地走到颜菀卿床边,将衣裳给颜菀卿拿好,嘴角边荡漾着浅浅的笑容,“还怕母亲跑了不成吗?小傻瓜,快将衣裳穿好,母亲让小厨房煮了干贝瑶柱粥,前两日郊外的桩头送来他们新鲜晒干的干脆小鱼干,正好可以食用,母亲尝了一下,味道绝绝子。”
长乐公主似乎今天心情特别好,说着话还不忘冲着女儿眨巴眼睛,分明与十几岁的小女孩无异。
看着长乐公主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颜菀卿也不禁心情大好,甚至对母亲说的那小鱼干充满了期待。
长乐公主在,颜菀卿也不赖床了,自己将衣裳穿戴好,自然了梳发髻的事情,颜菀卿是不擅长的,便唤了冬清进来给自己打理长发,冬清的手还是十分巧,很快就给颜菀卿盘好了一个飞仙髻,在发髻间钿上了几朵珍珠花钿便再无装饰,使得颜菀卿整个人看起来清雅脱俗,气质华贵。
在冬清的伺候下,颜菀卿梳洗好来到屏风外的桌几前时,长乐公主早已等候多时,“卿儿,来,坐下吃早膳,这个干贝瑶柱粥熬得浓稠又香,搭配着干脆小鱼干,这还有小菜,你快尝尝。”
颜菀卿也没有客套,接过冬清递上来的瓷勺舀了一小勺粥,轻轻吹了吹放入口中细细品尝,果真很入味,“好吃,母亲你也吃,不要只顾着给卿儿夹菜。”见母亲不时给自己夹菜,自己却是没怎么吃。
“好,母亲也吃,卿儿多吃一点,瞧你瘦的身上都没什么肉。”长乐公主看颜菀卿瘦的没几两肉,不禁担心以后影响了身高和发育。
见母亲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胸上,颜菀卿蓦然老脸一红,想起前世的她似乎胸是挺扁的,不行,既然重来一次,就算想好不嫁人,可也不能影响了发育,一个傲人的身材还是会让人自豪的,颜菀卿这么一想不由加快了喝粥的速度,对,她得多吃一点。
正当颜菀卿嚼着嘴里嘎嘣脆的小鱼干时,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传来女子隐忍得闷哼声,颜菀卿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站在一旁的冬清,疑惑道:“我好像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声音?可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自家姑娘问起,冬清眼中露出一抹神采奕奕的光彩,克制着兴奋,极力淡然道:“回禀大姑娘,是二姑娘在院子里受罚。”
说到这个,冬清就抑制不住地兴奋,这些年来看着二姑娘蛊惑自家大姑娘,冬清就止不住地气愤,如今看着二姑娘被公主责罚,实在是大快人心。
颜菀卿闻言诧异地望向长乐公主,原本,她以为就算母亲要责罚颜梨也是派了卫姑姑过去芙蓉阁责罚,倒是没想到母亲直接在紫竹院责罚颜梨,不过,这也好,她现在倒是十分想看看颜梨受罚的模样,毕竟,像颜梨那样高傲又好面子的人在她这紫竹院受罚,只怕是一件让颜梨感觉十分丢脸的事情吧?
看出颜菀卿对着院子里的事情露出了兴致,长乐公主含笑道:“想不想和母亲一起出去看看?”
果然,颜菀卿闻言眸光一亮,略带几分期待,道:“真的可以吗?”
“这是自然,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心软为颜梨求情哦。”长乐公主想起往日自家女儿和那庶女的亲密样,不由提醒道。
“母亲放心吧,卿儿可不是小孩子了,谁对卿儿好?卿儿心中有数。”颜菀卿腼腆地笑着说道,也不怪母亲担忧,只怪自己以前识人不清,幸好,现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听着自个女儿的话,长乐公主这才放下了担忧,与颜菀卿相携出了紫苑阁,站在廊下,入目眼帘的便是身穿淡粉色缠花织金褙子的颜梨笔挺地跪在院子内的青石板上,手臂微微抬起,手掌平伸,而站在颜梨面前的卫女官,手持一把两指宽薄薄的戒尺,正一下一下地拍打在颜梨的手掌上。
千万别小看这小小的戒尺,这样的戒尺看起来虽薄,但打起来却是要人命得疼,那种钻心到皮肉里的疼痛感令颜梨艳丽精致的五官不由自主地扭曲,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卫女官每打一下,颜梨都不禁闷哼出声,毫不怀疑等这三十戒尺打完后,她这双白嫩的小手只怕是连茶杯都端不住了。
听着周围丫环婆子窃窃私语的声音,颜梨咬住贝齿忍着疼痛将快溢出声的呻吟声咽回去,她是绝对不会在下人面前痛哭流涕,忽然,余光瞥见颜菀卿和嫡母站在廊下看着自己,颜梨的凤眸中划过了一抹恨意,颜菀卿竟然利用嫡母责罚自己,还将桂枝发卖了,让自己受了这么大的一个侮辱,这笔账她颜梨绝对不会就这么算的。
夏姨娘被拦在紫竹院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女儿在里面受罚,任凭她叫破喉咙,紫竹院的婆子也不肯放她进去,让李嬷嬷去请侯爷来,结果李嬷嬷灰溜溜的回来,说是侯爷不干涉公主处理后院事物,这让夏姨娘彻底没了主意,只能流尽眼泪看着颜梨受罚,内心备受煎熬。
这就是做妾的悲哀吗?嫡母责罚庶女,她这个生母却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又毫无办法,第一次,夏姨娘有了后悔做妾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