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问:“十一小姐对原本摆在坐炕桌上的蜡灯,喜爱程度如何?你被撤走时这盏灯还在么?”
“小姐很喜欢,那是老爷前年送她的及笄礼。”丫鬟答道,“奴婢走的那天还擦过那盏蜡灯。”
孟令点头,那就可以排除掉梁姗卜拿去送人的可能。
如此,这盏蜡灯的消失,就具有疑点了。
孟令让这丫鬟和其他下人离开此处,揉着耳垂继续思索消失的蜡灯,和扶手上莫名其妙的蜡滴、火痕有何关系。
“窗户外边有脚印。”
南奕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孟令和木霖郎循声出去。
确实,窗户外框有小半个竖的脚印。有谁曾破窗而入。
木霖郎道:“这个脚印虽不完整,但底纹还算有特色,可以让那个嫌疑人过来比对。”
孟令摊手:“我们还没有能明确指出嫌疑人是连汗青的证据,可能没法把人请来。”
虽然这一切都模模糊糊指向连汗青,连汗青也横看竖看都疑点奇大,但证据依然不够充足。
南奕看了外面一眼,道:“如果宋千户那边查到这里谜晴药的购买者,那就可以把人请来了。”
孟令和木霖郎点头。不多时,宋台带人回了,查到的结论却让三人有些措手不及:
“药铺子老板指认,梁十一小姐的丫鬟——就是死了的这个丫鬟,昨日午时到他店里买过这药。”
宋台说着,自己也还有些吃惊。
“所以说这谜晴药是死者买的?买来给凶手用还是给自己用??”
“可曾经在这里做事的下人说了,死者对连汗青是排斥的,她不想嫁给他。”孟令反驳道,“所以不可能是给连汗青跟她行事而用,除非她另有心上人....心上人......”
一道灵光啪啦地在她脑海中闪过,孟令俶然瞪向南奕。
她忽然想起,昨日在街上遭遇梁姗卜和连汗青,南奕来救场后,梁姗卜看他的眼神——
梁姗卜对南奕的倾慕!
宋台顺着她的目光,见鬼似的同样看向南奕,“不要告诉我梁小姐与南三少爷有私情?”
梁家曾与将军府即将结亲的事并不私密。
加上梁姗卜的言行不低调,曾经四处打听南奕、找卢梦令麻烦,知道的人并不少。
“怎么可能!”南奕顿时黑了脸低喝道,当场一个高抬腿给看鞋底,“我所有鞋子都是这类底纹,不信去将军府搜!”
“不一定是有私情。”虽然不是很想替这货说话,不过公事不容错,她决定为南奕开脱:
“我只是想......梁小姐如果知道南三少爷今日会来赴宴的话,是否会谋划对他下药?”
宋台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梁小姐勾引人夫?......如果这样往后推,好像就真顺了!
“梁小姐对南三少爷恋恋不忘,欲借温泉宴之机对其下药想生米成熟饭。
“不料被未婚夫连汗青发现,恼羞成怒霸王上弓,结果失手弄出人命,威逼丫鬟帮他灭迹栽赃嫁祸,最终又灭丫鬟口!”
孟令觉得这真是大无语事件,谁知道连汗青和梁姗卜的爱恨情仇险些把她和南奕双双卷入。
“那就剩下一个问题,”她深吸一口气,问:
“连汗青是如何得知梁小姐的计划的?梁小姐再高调再不喜欢他,也不至于直说此事吧。”
“这个我知道!”终于说到了宋台擅长的领域,他看向南奕,“南三少爷,你和令夫人昨日上午在街上遇到过梁小姐和连汗青,对不?”
“确实,”南奕道,“所以据你的缇骑所查,后来这二人行踪如何?”
宋台道:“在你们两对儿分别后,梁小姐的丫鬟就去买谜晴药了,连汗青送梁小姐到梁家后回自己府宅,途中不巧,碰见在药铺子等老板配方的丫鬟。
“老板说,他当时有隐约听见连汗青问丫鬟在给她小姐配什么药,丫鬟谎称是心病药。但连汗青知道梁小姐要配心病要不可能来这地方,就威胁问老板这配的什么。老板说明后,连汗青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连汗青把药拿走,让丫鬟回府。之后的踪迹只知他没有回自家,而是上了梁家背后那条街的一巷子里,缇骑就不再知晓了。”
南奕揣测道:“我观这院子离梁家后门不远,以连汗青的功夫,从后墙翻进来不是难事。”
孟令啧啧两声:“看来连公子太了解梁小姐了。”
“那么,”宋台双手叉腰,“我们可以去把连汗青叫来了?”
“再等等,我想尝试一件事。”孟令将目光放回坐炕上那处来历仍然不明的蜡滴,又抬头在南奕、宋台和木霖郎之间比对着看。
宋台的身高肢长、身材比例跟连汗青比较接近。
“登之兄,你来配合我一下。”
宋台撇嘴,“看,又这么顺口的使唤为兄了。”人身却非常听话地跟到坐炕来。
孟令拿起窗边那盏蜡灯,往蜡烛烧出的凹槽里加了点水,按照坐炕小桌上的痕迹摆放好。
“现在,我充当梁小姐,登之兄充当连公子。”她躺上炕,对宋台招手,“登之兄你扑上来。”
“?”宋台掏了下耳朵,“我干啥?”
“我让你扑过来,在我上面。”孟令扶额道,“现在我是梁小姐,你是连汗青,懂?”
“......懂。”宋台不情不愿地上前,附身而上,双手撑在孟令的肩膀两侧,“这样行?”
“行。”孟令望着他别扭得像个小媳妇的神情,控制住自己别笑,做正事,“那么——”
砰!
她右手骤然抄起蜡灯,直往宋台的后脑勺砸去!
宋台:“!!!”
“啊啊啊啊啊谋杀啊!”
“杀你个头啊快看,”孟令抬脚踹开他,起身指着扶手,“这是我加在蜡烛上凹槽里的水,洒出来了!还有蜡烛,擦着扶手掉出来了!”
“你差点谋害亲兄就为了看这?”宋台瞪大了眼,痛心疾首,“是我用人不甚啊,错信了你这么个没心肝的臭小......哎卧槽你又作甚?!”
孟令懒得搭理他的碎碎念,跳起来摸了摸他的后颈处,大笑一声。
“看,登之兄这里也沾到我洒出来的水了!”
宋台恼怒爆发:“汝!捷!你他娘的又在玩什么鬼花样?”
“千户息怒息怒。”
木霖郎这时快步上前来,看了看扶手又摸了摸宋台后颈,恍然大悟。
“汝小旗想印证的,应是凶手背后——会有蜡油烫伤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