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啊,所以还请大人快快照我安排,接受报复吧。”孟令翻了个白眼:
“不借这个机会接近参王府,进一步渗入其中掌握其动向,你还要等到东窗事发了再被迫选择是归顺还是反抗么?”
确实很有道理。宋台轻咳两声,从被呛中缓过气来。
与其等到参王的野心昭然若揭甚至已经公然暴露的时候来被动选择,不如现在就隐晦示意,讨得信任。主动权在他手上,到那时才更从容不迫。
“你确定参王府真的想收我至麾下?而不是仅为了捞那个姓韦的出狱,顺便拉拢我一把。”宋台抱着最后一丝狐疑问道。
“好登之兄,您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孟令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可是大楚江南最繁华之城的锦衣卫所试百户,甚至孟休大人不在一日,你便一日暂代卫所千户之职。到底是你的价值大还是那个姓韦的瘸子价值大?”
何况韦百户只是吃手中老本而已,甚至他手中老本也是靠别人得来的,他本身并不是别人完全不可替代的马仔而已。
宋台却是不同,他在参州摸爬滚打五年,根基深厚,掌握着参州锦衣卫所,享受着皇帝和孟休的信任,运用自己的能力随时能更新资本。
若参王能得到受陛下信任的参州锦衣卫所全力支持,那这谋反绝对会事半功倍。
“好吧,咳,旁观者清嘛,你看的更明白。”
宋台挎过孟令的肩膀,真是好瘦小一人儿,养分都长到脑子里去了。
“那我明儿是要直面参王了么?是否有些仓促啊,我还没准备好。”他作小媳妇不敢见公婆样,眼里却写着跃跃欲试。
“放心,在你还没明确投靠参王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冒着风险亲自来给你递橄榄枝的。”孟令撇着嘴角挣开他,一脸嫌弃。
要是被南奕看到了,指不定又要对她有什么猝不及防的举动。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货?孟令反应过来,心里有些古怪。
“明天你顶多见到某个参王府公子。也好,届时我们就可以直接得出一个结论——谁来见你,参王府中就是谁最得参王看重。”
平叛也不一定全靠正面硬刚,内部分崩离析什么的才最省本钱。
“人小鬼大的臭小子。”宋台假踹她一脚,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没问,“话说回来,你怎么看出他是参王谋士的?”
......
......
“他是怎么看出你是我父王的谋士的?”
参王府,二公子的书房里发出同样的问话。
右手持着剪子悠悠一裁,项子序轻声问道。
“老朽惭愧,当时被那小儿激得一时昏头,忘了询问此事。”老谋士沉声道,“不过也不难猜,要么是由观察猜测而得,要么是...卫所在王府里有人。”
不管是哪种,一想想就觉得锦衣卫所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啊。
项子序唔了一声,对着花儿轻笑。
“不管是哪种...事情都变得很有意思了呢。”他抬手抚了抚花瓣,细长白嫩的小指微翘,“我知道了,今日辛苦柳先生了。我明儿去见见宋登之。”
哪里有意思了啊,如果锦衣卫所出乎掌控意料,那是很大的风险啊。
柳先生欲言又止地望着窗前精心修剪花叶的青年,半头束着的长发色有些红棕,皮肤是超乎一般楚国人的白皙,眼窝和鼻梁都是不同于楚国人的深邃和挺拔。
即便如此,他的长相气质看上去仍是分外阴柔。很难想象,参王居然会把豪霸冲天的潜龙大事交由这个男生女相的美儿子。
这让他想起,另两个同样有一头红棕色发的孟氏师姐弟。
想起这二人之后他就理解过来了。王爷把参州的大事交给二公子,应该也是做给雪山罗刹族那边看的。
雪山这回可真是有得闹了。
在京城替天子守城的,是雪山郡主的夫家门庭;
在参州帮王爷攻城的,是雪山一族的无名后裔。
妙啊,以雪山攻雪山。
这样,即便王爷夺得天下后雪山人以从龙之功要挟崛起,却也大遭削弱,难以支棱了。
柳先生退出去后,项子序忽然想起什么,唤了个侍卫进屋。
他左手食指翘起,轻点在唇边吩咐道:“让人去查查,卫所的那位小旗是何来头。对了,南三夫人那边还顺利么?”
侍卫道:“回二公子,南三夫人的底细并无异常,确实只是一位姓卢的进士与当年绮罗阁一红牌儿的女儿,如今文举秀才卢梦怀的长姐。从小生长于芜香弄,并未离开过参州,一整条弄巷的人都能作证。只是最近性子与以往大相径庭,令她的老邻居都十分意外。”
“所以你没有理解我要查的是什么。”项子序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就是我想查她的理由呀。”
比如是不是被人借机调包了,而这调包发生在南三夫人身上有何目的,与南三少爷算计程牧行有何关系。
“这...”侍卫愣了一下正要谢罪并重新去查,项子序先道:“先跟着她看看就好,过几日梁家宴会上,我见见其人。”
“是。”侍卫领命,犹豫了下问道:“公子,程牧行那里......”
咔擦。
项子序剪掉一颗有些烂掉的小果子,轻轻道:“吩咐程家大房,让他在府牢里再待阵子罢,好好反省,别是出来了又因这些不成器的小事而掉链子。”
侍卫提醒道:“公子,这只怕会让王府和程氏的关系恶化。”
项子序将烂果子剁碎,埋进土里。
“你是公子还是我是公子?”他垂眼望向蹲跪的侍卫,眨了眨眼问。
二公子的嗓音向来温柔和煦,侍卫听着却背冒冷汗,忙垂头道属下知罪。
项子序朝他笑了笑:“下去吧,我明日要去锦衣卫所,给宋登之准备个见面礼。”
“是,公子。”
裁完花,项子序出了书房,漫步在原子里感受鸟语花香。
好景虽在,好时却不长,一个略微魁梧的青年吭哧吭哧地大步闯了进来。
“项子序你几个意思,对程牧行见死不救不说,还借着韦百户被关在锦衣卫所的机会,想贸然露面结交宋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