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黑夜之中,一排排官兵手握兵器,将邱县令的宅子团团围住。www.gsgjipo.com
宅子的大门前停了一架华丽精致的宽厢马车,马车的旁边,还有一位威武俊美的黑衣男子骑着品相不凡的汗血宝马。
那男子潇洒的从马上跳下来,恭敬的站在马车前拱手行礼道:“王爷,邱宅到了。”
车中之人迫不及待的掀开了帘子,紧皱着眉头,眼神中又是期盼又是担忧,用浑厚的声音急切道:“快,快扶我下去。”
他看起来已是年逾不惑,穿着贵气低调,一双长眉入鬓,眼神炯炯,鼻若悬胆,削唇紧抿,束发长须之间已见隐隐白丝。
可见年轻之时,也定然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片刻之间,他已扶着黑衣男子,跳下了马车。
车前站有随从,伶俐的前去叫门。随从使劲的扣着门,大声喊道:“丰县县令,速速开门!”
须臾之间,院子里有了回应。
“谁呀,大晚上的吵活什么,知道是邱大官人的家还敢在此造次。”宅子里的人一边毫不客气的喊着话,一边慢慢吞吞的过来开门。
“谁呀!”邱宅的小厮骂骂咧咧的一把扯开了门闩,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下门就被撞开了。
“哎呦”一声,只见那小厮被冲进来的人撞了个四脚朝天,滚到了一边,疼得他蜷缩成一团,呲牙咧嘴。
一排排官兵瞬息之间已队列有序的站满了院子。
那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见大门已开,依旧是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迫切,不顾黑衣男子的搀扶,一瘸一拐的往院子里冲去,右腿看起来似是有疾。
可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吞山河的气势,一看便是沾过血的男人。
正在屋子里同小妾寻欢作乐的邱县令,听到异动,不悦的眉头一蹙。
他也同那小厮一样,嘴里不停念叨着脏话,毫不留情的将伺候他的年轻小妾推到一边,捡了件衣服套了起来。
他胖胖的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能清晰的看见肚子上颤抖的赘肉。
“怎么了,怎么了,大晚上的,还……”拉开门后,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嘴里的话不由得嘎然而止。
怎么,怎么院子里全是官兵啊?这,怎么回事?
为首的官兵往地下一震手里的长枪,高喊道:“雍王驾到,平阳侯世子驾到。”
雍王?平阳侯世子?
邱县令呆若木鸡,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大半夜的来找他干什么?他犯事了?
想到犯事,他嘴唇一抖,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满头雾水,心中喊冤:我这是得罪了哪位祖宗!我怎么不知道啊?
平阳侯世子已经搀着雍王来到了后院,看见邱县令衣冠不整的跪在地上,二人不由得均嘴角抽搐了一下,纳闷着,这样的草包也能做了县官?
邱县令瞧见气质不凡、衣着富贵的两位贵人踏进了内院,忙诚惶诚恐的跪着往前挪动着,“王爷,世子,不知下官犯了何罪,惹得二位贵人如此大动干戈。”说着说着,他的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雍王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他单刀直入道:“丰县有一个名为何婉的小娘子,你可知道?”
瞧着雍王目光如炬的看着他,邱县令挠头抓耳,不知雍王为何意,他带着哭腔无奈道:“王爷,不是下官知而不报,只是这小娘子的闺名,下官怎能知道啊。”
雍王闻言一拍脑袋,看起来很是懊恼,他身体微微前倾,着急的问:“就是何来富的女儿,何来富你可知道?”
邱县令恍然大悟,频频点头,“下官知道,下官知道,何来富的女儿,他女儿……”他敲着那硕大的脑袋,努力的回想。
“哦,对了,他女儿被卖到醉欢楼去了,今夜正是第一天接客呢!”邱县令松了一口气,终于想起来了。
雍王冲冠眦裂,双手紧紧攥着,似是要捏碎了邱县令一样。
他转身往外冲去,丝毫不顾自己跛了的腿脚。
平阳侯世子也是横眉倒竖,看起来很是不悦,他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带走。”
打头的几个官兵,麻利的架起衣不蔽体的邱县令,毫不留情的拖着往外走去。
“哎哎,下官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非要这么对我!”邱县令一边挣扎一边哭嚎着。
此刻已经辰时过半。
正陪着客人喝酒的丽娘,转头招了招手,唤了一个小丫鬟过来。
她满面春风,低声对小丫鬟耳语了几句,似是在吩咐什么。
小丫鬟点了点头,接着腿脚麻利地往楼上姑娘们住的地方跑去。
她站在其中一扇门前,敲了敲门,低声道:“妈妈让我来叫,该让小姐出来了。”
“吱扭”一声,门从里面拉开了,还是那个满口黄牙的婆子,她笑容满面,“都弄好了,这就带她下去。”
小丫鬟得了信,赶紧下楼给丽娘回话去了。
何婉坐在梳妆台前,神色木然。
她一身纯白色纱衣曳地,头发绾了简单的髻,髻上簪了两朵大小不一的新鲜栀子花,发髻下面掏出一缕长发,温顺的从脖颈里垂下,乖巧的搭在胸前。
她略显稚嫩的面上略施粉黛,点了朱红色唇,倒看起来成熟了一些。
服侍她的小丫鬟又是羡慕又是痴迷的盯着何婉的脸,喃喃道:“娘子长得可真美,长得就像仙女一样。”
那黄牙婆子砰的一声,用力的敞开门,扬着下巴,撇着嘴冷哼一声,“啰嗦什么,到时辰了,快点下去。”
小丫鬟唯唯诺诺的缩了缩脖子,看起来很是怕这婆子。
她老老实实的扶起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何婉,怯生生的往外走去。
“还仙女呢,就这,我呸,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那婆子不屑的往地下唾了一口,又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千人枕万人睡的贱货,天生的下贱命。”
她说完很是解气似的,长满了褶子的脸上挂着趾高气扬的笑容,又漏出了一口大黄牙,跟在何婉的身后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