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呢?”
韩溪蕊一面向屋内走去,一面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韩震不在府中,就算是给老夫人请安,也该回来了。
“宋姨娘去给老夫人请安,尚未回来,许是……今儿个老夫人谈兴正浓,便留着几位姨娘多聊了一会儿吧。”
韩溪蕊和韩幕轩前后行入厅内,刚刚坐下,便有一个身着水绿色衣裳的小丫鬟,端着一盆清水,俯身行至韩溪蕊面前,端着伺候她净手。
韩溪蕊也是一面洗着手,一面随口问了一句,“这个时辰,再过一会儿便要用午膳了,可要差人去老夫人那里问一下,宋姨娘是否要陪着老夫人一同午膳?”
她的意思是,如果宋新梅要留在老夫人那里用膳的话,下面的人也就不必做准备了。
可若宋姨娘只是晚回来一会儿,那便要提前准备膳食,以免耽误了,过午用食,总归是对身体不太好。
春桃听到韩溪蕊这样说,还以为她是饿了,想要用膳,又不知道要不要等宋新梅一起。
于是,春桃笑着将早已准备好的坚果端了几份上来。
“六小姐有所不知,老夫人若要留各位姨娘一同用膳的话,会差人提前通知各自的院子。这个时辰老夫人院子都没有消息传来,那宋姨娘应是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奴婢已吩咐下人去准备着了。”
“忙了一上午,五少爷和六小姐怕是也饿了吧,您二位先用些坚果。宋姨娘还准备了好些您喜欢的吃食,只是,姨娘交代过,这些吃食是给六小姐解馋的,用膳之前却是不能多食,免得吃撑了肚子,便没有胃口用膳了。”
“还是姨娘想的周全,你也吃点吧五哥哥。”
韩溪蕊抓了一把果仁饱满的南瓜子放到韩幕轩面前,两个半大的孩子笑闹着一边吃一边聊,还真是没用多大工夫,就听到院内传来小丫鬟的通禀声。
韩溪蕊和韩幕轩双双转头看向院内,一同站起身迎了出来。
“宋姨娘,您总算是回来了,您不知道,方才我与五哥哥的聊天声,都盖不住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
“好呀,你这丫头,竟然还学会告状了!”
韩溪蕊和韩幕轩两个人一边咯咯的傻笑,一边围着宋新梅追逐说闹。
素日里,他们俩在赏梅园里,也常是这样不受拘束,说笑玩闹。每每被宋新梅看到,她总是一副无可奈何,可又掩饰不住宠溺的责备上两句。
但是今日,宋新梅却只是勉强的笑了笑,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向屋内走去。
韩溪蕊和韩幕轩都看出来了宋新梅情绪异常,二人停下了说笑,互视一眼后,韩溪蕊给韩幕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会儿见机行事。
跟着宋新梅一同回到厅堂,韩溪蕊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宋新梅面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有些失落,也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无力。
“姨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方才在祖母那里,他老人家说什么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宋新梅俨然已经将韩溪蕊视为主心骨了,就算她不问,宋新梅也准备将方才在老夫人院内发生的事情,说与她听听。
可是,宋新梅双唇动了动刚要开口,便看到厅堂内的圆桌上,已经放了一小把南瓜子皮。
“咱们先用膳,再要紧的事情,也不能饿着肚子说。春红,吩咐备膳吧。”
用过了午膳,母子三人围着桌几,让丫鬟守在院子里不许打扰绕,这才细细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今日几位姨娘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他老人家忽然就问起,再有一个月,便是老郡王的生祭,府里准备如任何操办。
自从老夫人回府后,原本一团乌糟的郡王府后院也渐渐有了规矩。老夫人让丘如月和宋新梅一同掌管府内的事务,人若是二人有意见不同的话,便让人传话,由老夫人做决定。
如此一来,丘如月和宋新梅两个人互相牵制,又都碍于老夫人的监督压制,反而将这郡王府的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
所以,当了老夫人问起她们二人的时候,丘如月和宋新梅一致表示,她们已经商量过了,一切就按照往年的规章和流程准备就好。如若今年老夫人有什么特别要求的话,她们会尽量去办。
其实,如郡王府这样的勋爵人家,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各种年节,都有相当细致的流程和旧例可寻。
所以,当家之人只要一切依着规矩来办,便不会出现什么大的疏漏。
原本丘如月和宋新梅的回答,也没有什么错处,可谁知,老夫人一听,瞬间冷下了面容,开口便将她们二人好一通的责备。
“今岁,乃是老郡王的本命之年,又恰逢郡王爷遇水逆,犯太岁,两相冲突,实乃大不吉!想要化解,就必得在老郡王的生死二祭上有所讲究,只有祖宗庇佑,才能祛恶避险,此等小事,都需要我来提醒的话,那还要你们做什么?身为妾室,我不要求你们能够相夫教子,可至少也要将这些后庭琐事打理妥当吧!”
老夫人的这番责备,听上去好似也没有十分严厉,可细想之下,却是句句扎心。
丘如月与宋新梅二人都是动了心思想要被抬为夫人的,那她们就必得拿出个当家主母的样子来。
老夫人说,不要求她们相夫教子,便是在说,她们二人,既没有帮扶夫君的本事,也没有教导子女的能耐,整日里勾心斗角,分明就是痴心妄想。
现下,老夫人念在她们也算是尽职尽责的伺候了韩震这么多年,愿意给她们一个机会,谁知道,她们却还是连一点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此言一出,就相当于断了丘如月和宋新梅的念头!
“祖母真的这么说?”韩溪蕊当即便听出来老夫人说的这番话有多严重,紧着便追问了宋新梅一句。
宋新梅愁容满面的点了点头,“是呀,老夫人今日看着,是真的恼了。”
韩幕轩听得一头雾水,满脸困惑的看了一眼韩溪蕊,又看向宋新梅,“姨娘,孩儿不太明白,若是您真的有所疏漏,那祖母好生指教便是,训斥两句也罢了。还是说,祖父的生祭和父亲的那些命格是十分重要之事?祖母才会这般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