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日头开始朝西方行去的时候,闻光寒磕磕碰碰地架着骡车,诺久书则紧张牵着小马驹跟在他后边,朝家而去。
临近村子,两人面对骡子和马都有点得心应手了,不过,诺久书的神情却严肃起来。
“怎么了?”闻光寒注意到他阿久的神态,遂有此问。
诺久的头微微偏向他,“咱们买这么多东西回去,别人问起,咱们怎么说?”
“照实说。”闻光寒笑道。
照实说?
诺久书蹙眉不解,难道要说她捡到死老虎的理由?
两句话的功夫,两人进了村子,果然立即就引来了村人的围观,以及你一句我一句的问题。
“哎哟,阿寒这那儿弄来的骡车?”
“呀,那是马吧?”
“真是马唉,阿寒这别是哪家老爷的马,你给人牵回来了吧?”
……
面对村人的问题,闻光寒这微微笑道:“这是我家新买的马和骡子,都过了官府文书的。”
“你家还欠债呢,哪来的银子买马?”
“就是,阿寒别拿婶子说笑了。”
“银子?”闻光寒故作自豪,道:“婶子们都不知道吧,我家阿久捡到了虎皮,卖了好多银子呢。”
“诓人的吧?”
“应该是真的,今天有砖窑的人和我打听阿寒家在哪儿呢,我还以为人家记错了,多问了几句。”
“砖窑?阿寒要起新房了?”
闻光寒好脾气地接口:“不是新房,是厂房,我家阿久会做粉条,我们家太小,要做那生意得建个厂房呢!”
……
一群人叽叽喳喳问这问那,还有人小声嘀咕,“哎哟,别叫诺严氏说对了,这两人还真克好了……”
后面的话诺久书没听清,她猛地抬头看向闻光寒,却看到对方一脸憨笑地应付着村人,而村里人看他们两人的目光都带上了怪异。
照实说,是为了洗白她们的名声吗?
诺久书没问,安安静静跟着人回到家,付了已经送到的砖瓦钱、木材钱和石碾子的钱。然后让闻光寒去还了林、熊两家的债。
直到晚上,诺久书纠结了半天才问出了口,“你今天是故意这么说的?”
“什么?”闻光寒看书正入神呢,突然被提问,反问了一句。
“就是你今天照实说的那些话啊。”诺久书破罐子破摔,道。
“哦,那个啊。”闻光寒放下手里的书,想了想,细细给她说:“人嘛,瞧不起商人逐利,却会下意识羡慕和美化富人。你给我们家带来了这么多钱,外人会嫉妒,会因此说你闲话,但他们更会羡慕,甚至会下意识把你放在高一分的位置。”
这就是俗人啊!
诺久书觉得自己理解了,就像现代人叫嚣了那么多年的心灵美,却依旧俗气地追求外貌一样。嗯,颜狗就是这么来的……
诺久书点头,又道:“这样我有点怕我娘家人上门来闹。”
诺久书对此是真的有点心虚,却不想,闻光寒笃定道:“不会的,岳母虽然……嗯……但是她是拎得清的,就说为了大树的名声,她也不来女婿家闹的。”
说,那消音的地方是什么?
诺久书死鱼眼看了他一瞬,然后也认同了他的话,诺严氏这个人真的是个一言难尽的人。
“你说得也是。”诺久书翻身躺下,道:“我睡了,你早点休息。”
“嗯。”闻光寒应了声,拿起树枝开始在诺久书给他做的沙盘上写写画画。
一会蹙眉深思,一会儿恍然大悟,烛光落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跳动的是他要出人头地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