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此人,贪权好财,就是不怎么好女色。
他的后院虽然也有妻妾通房,但膝下却没有多少孩子,男丁更是只有一个。
那个与他相反,十分好色的少爷就是他的独子。
他独子这样一个人,在外人眼里是纨绔,是扶不起的阿斗,是祸害。
但在县令眼里,他的儿子确实顶顶聪明,才学出众的好孩子,是能寄予厚望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自家孩子好,自家孩子对!
是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只是冷静地问:“怎么回事?”
此时,卞云荣浑身不着寸缕,只盖了一床薄被,露出的脖颈间还有一圈被掐的红痕,脸颊上也有一个艳红的巴掌印。
县令独子倒是披了一件外套,但也只是勉强遮住身体。
跟着县令进屋的众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的外套里边什么都没有。
卞云荣哭哭戚戚,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只知道哭。
县令有点不耐烦,看向惊叫的丫鬟,“你说。”
丫鬟一抖,立刻倒豆子似的说了。
“这位女客衣裙沾了汤汁,借了客房处理,奴只是走开给客人端水的功夫,少爷就闯了进去,还关了门,将……将……”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继续说啊。”县令眯眯眼道。
卞老大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扯着薄被将女儿的身躯全部遮掩,闻言,立即打断了县令的话。
“大人还想听什么?”
诺久书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根本没有跟着人进去,只站在屋子外,听着里面的发展。
她也只是凭声音知道了里边那个出事的女客是卞云荣而已。
在听到丫鬟说的“少爷”两个字后,诺久书的心放下了大半。
卞夫人原本也没跟进去,只满脸忐忑不安地跟在诺久书身边,时不时警惕地看着诺久书。
但当听到是自己女儿出事了的时候,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等看到现场的情景后,立即放声大哭,“啊啊啊,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老娘和他拼命!”
听着妻子的话,卞老大人余光看向那边醉醺醺地倒在地上,嘴里还喊着“美人”的少爷,心底愤恨,但他也不能将人杀了。
此时必须尽力保全女儿的名声,或可将计就计,同县令联姻。
正当现场暗潮汹涌的时候,突然插进来一个状况外的声音,“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这儿了?”
是闻光寒,他这回由小厮带着,刚踏进这个院子。
闻光寒看向诺久书,“阿久,你没事吧?”
“没,与我没什么牵扯。”诺久书看到闻光寒从外面而来,心底提着的那口气是彻底放下了。
县令眯了眯眼,看向闻光寒,打断了他们夫妻叙事,“闻生,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闻光寒狐疑道:“回大人,是大人的小厮说带我来这个客房收拾。”
县令这才注意到闻光寒身上的汤水,疑惑道:“你不是早就出来的吗,怎么现在才到客房?”
“这……”闻光寒有些迟疑,吞吞吐吐的。
“怎么,不能说?”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怕说了污了大人耳朵。”闻光寒坦然道。
“无妨,你且说说便是。”
闻光寒道:“学生今日肠胃有些不舒服,刚才离开宴席后,就想如厕,便让小厮带学生去解决了此事,便耽搁了些时间,而后小厮便将学生带来了这里。”
现在这情况,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出事了,闻光寒自然是实话实说。
而给闻光寒带路的小厮则是冷汗直流,双股颤颤,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卞老大人那边也觉得不对,忙出声道:“大人,莫要转移话题,出了这种事,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县令冷笑,“就算要给你交代,也得先了解清楚了事实才能给你交代不是?”
说罢,他目光凌厉地看向给闻光寒带路的小厮,“说,你为什么要把客人带来这里?”
他儿子可是他的独子,是独一无二的,定能飞黄腾达,祖坟冒烟。
如果儿子和卞云荣的事儿是他儿子情愿的,那也就是儿子风流史上的一笔罢了,大不了给个妾室的名头。
但这事儿要是别人设计的,他绝对饶不了对方。
那小厮被县令一声吼,立即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贪了姑娘的银子,这才将客人带来这里的。
“小的也不知道姑娘要做什么,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哈哈哈。”县令大笑了两声,看向卞老大人。
“卞太傅……啊不,是前太傅大人,你听到了吗?这原本是你女儿想要陷害闻生,却不想坑了我儿子,你说你女儿该当何罪?”
卞老大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不是的,不可能。一定是你陷害我女儿。”卞夫人则是疯了似的冲向那小厮,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那小厮就又抓又挠。
“没有,我没有。”卞云荣这回也反应了过来,忙道:“是污蔑,一定是那些人看不惯我,想要毁了我的名声,呜呜呜。”
卞老大人也道:“县令大人,这小厮只说他带了客人来客房,都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盖棺定论,未免太过不辨是非。”
然,他眼前这个人虽然在乎名声,但比起名声,他更在乎钱财和儿子。
县令冷笑,“孤男寡女,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行那男女之事?”
说罢,不等卞老大人再说什么,一挥胖手,“来人,此女在本县府衙内欲行暗娼之事,拉下去关了。”
众人哗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卞云荣最多就是想勾引闻光寒,但这县令一开口就是暗娼,直接将卞家脸面踩在脚底。
卞夫人顿时就嚎了起来,“你这个狗官,我女儿被你儿子糟蹋了,你竟然还污蔑她是暗藏,你这良心怎么这么毒啊?!”
卞老大人也是一个气急攻心,差点没站稳,幸好被他身边的学子扶了一下。
看着卞夫人哭惨的样子,有人于心不忍,“大人……”
“闭嘴。”那人刚起了个头,县令就冷眼看过来,“谁要是再求情,我就把他一起下大牢,顺便将这事同学政说说。”
这事威胁,实打实的威胁,谁要是再说,就会撸了谁的功名,或许再也不能科举。
现场顿时一静,衙役们立即上前将哭嚎的卞云荣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