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学闻言，砸吧了下嘴，道：“可惜了这一年的租金。”
众人纷纷无语看他。
互通了消息，两人便各自离开了，这两人家里都有钱有权，诺久书和闻光寒倒是不担心他们。
送走了两人，一家人便连夜将还没收拾妥当，没处理清楚的都清理了一遍，明日一早就离开。
第二天，天还未亮，一家人就将行礼都收拾好，捆在马车上。
诺久书看着正奇、孟吴他们忙，边对书斋掌柜道：“如果情况不对，就直接关门歇业，也别硬撑，钱财总比不上命重要。”
掌柜的道：“老板放心，老头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不会硬碰硬，一定给你看好这店。”
“麻烦了。”
寒暄了几句后，眼看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城门已经开了，便同掌柜和伙计告辞，驾着马车朝城门而去。
行至外城门，诺久书掀开车帘子，朝后看了看，心底有些惆怅。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闻光寒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抚，“咱们一家人总归是在一起的。”
“嗯。”诺久书点点头。
突然想到，若当真一旱三年，不知道能不能从其他世界进口水，能进的话，也不知道价格如何。
思及此，她突然囧了下，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
不过，若正到了那个时候，可能这想法德成真。
正胡思乱想呢，车队后边突然想起一个喊声，“闻先生，马车稍停，闻先生，马车稍停……”
一连喊了几声，诺久书从闻光寒怀里撑起来，闻光寒也探头朝后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他不由失笑，连追感人都那么风流倜傥，喊话都是仆人喊的。
“马车先停下。”
“好嘞。”
马车靠边停下，后面的几辆马车也有样学样。
闻光寒跳下马车，伸手将诺久书扶下来，若儿和睡熟的海儿便留在车上。
夫妻两个长身玉立，站在马车边上，笑着看着两个飞奔而来的人。
易向学从马上下来，差点没维持住他风流公子的形象，喘了口气，道：“幸好赶上了。”
朱玉泽白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是谁赖床，导致差点赶不上。”
诺久书和闻光寒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这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斗嘴，他们心底的凝重不由得少了不少。
易向学懒得理会朱玉泽，抬手抱拳，“闻兄，嫂夫人，你们此番离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保重。”
朱玉泽也收起了玩笑，“天灾人祸，望闻兄和嫂夫人警醒，必要时切记保全自己，等日后再见。”
“承二位贤弟吉言。”闻光寒失笑，道：“二位也千万要保重自己，若是有难处，也可以去盛元县找我们，若我们能帮得上，定当竭尽全力。”
易向学一副风流姿态，道：“我家虽然式微，但底蕴还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朱玉泽也点头认同。
诺久书在旁边看得感叹，笑说：“无论如何，闻家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
这两个人对闻光寒是真心相交，爱屋及乌，诺久书自然也乐意照顾一二。
告别了这两个风流公子，马车又继续上路，闻光寒倚在车辕，同那二人挥手告别，若儿也有样学样，扒拉着窗户，挥挥小手。。
看着那小爪子，易向学和朱玉泽俱会心一笑。
诺久书则抱着一脸好奇的海儿，笑看着他们父女。
挺好。
从府城回到盛元县的这段路程并不顺利。
就像朱玉泽说的，虽然朝廷已经竭尽全力赈灾了，但南方五个府同时受灾，总有顾不过来的地方，那些地方的老百姓为了出路，都纷纷朝北方而去。
诺久书他们一路上就遇到不少流民，眼神怯怯的，遇到他们都躲躲闪闪，别说上前来找事了。
诺久书看不过去，一路上陆陆续续，悄悄散了不少红薯出去。
闻光寒发现了，什么都没问，还给她遮掩，让诺久书热了脸。
这个时候，诺久书突然想起了杨和吉当初劝她的话，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有些事一开始不说清楚，后面就真的不好说了。
诺久书这扭成麻花，又带点拖延症的性子，一度让她得过且过，装聋作哑。
她想，她需要找个机会，同闻光寒说说。
一路而来，沿途所见的土地都干涸了，农人为了不白费力气，也为了下一年不饿肚子，纷纷从河里挑水浇地。
只看那缩了不少的河面就知道这一番动作有多难。
诺久书沿途修整之间，看着赤脚挑水的老农，道：“老伯，不若搭一些架子，在中午最热的时候，盖些稻草，也省得这些水跑得太快。”
那老伯摇摇头，道：“地太多，水都挑不过来，盖草怎么盖得过来。”
“那便只盖一部分，试试效果。”
那老农摇摇头，没说话。
诺久书便也不再说话。
她想，这可能不是老农不愿意干，只是有点认命了，尽人事听天命，活不活得下去，看命。
说不悲凉是不可能的。
闻光寒拉住了她的手，感受着那炽热的温度，她的心底才好受了些，只是脖子梗得有些疼，说话都带着哭腔。
“阿寒，热。”
“没事，靠近我就不热了，我名中带寒。”闻光寒笑了笑道。
诺久书无语了一瞬，“这笑话好冷。”
“冷就对了。”
诺久书失笑。
“……”
闻张氏是经历过灾祸，是逃荒到这边来的，知道灾祸下的人性。
从正远回来那日起，她就不安地日日跑到粉条厂房后朝山下看去。
日日看着那座桥，不厌其烦地同人说那桥的来历。
其他人都如数家珍了，却都会耐心听着，只因为这会让闻张氏冷静一点。
这日，闻张氏摘了一张芋头叶顶头上，大太阳的又站在那儿看着那桥，闻立嵩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便到那儿一看。
小朋友人小鬼大，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奶奶，吃饭了。”
“哎，这就来。”闻张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正想转身回去，余光却看到了一个黑影。
她立即回头，仔细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匹熟悉的马——黑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