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严氏破罐子破摔的话让在场的气氛瞬间凝滞下来。
闻光寒无奈,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先给你的东西,你不要,等人家做得好了又想要,也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儿。”
张莲一听,这不是在变着法儿说她不要脸吗,顿时就不干了,嚷嚷道:“你只是我们诺家的女婿,是个外人,你瞎参和什么掺和,你岳家的事儿干你什么事儿,你来这儿说什么说?”
“我告诉你们,你们分家可以,粉条摊子得给我,不然你们就净身出户!”
闻光寒无辜道:“是你们请我来的啊,而且我就说一句大道理而已。”
看他一副书呆子的模样,诺久书好笑地看着诺严氏,道:“爹、娘,族老们,这家里是听大嫂的,还是听你们的?”
诺严氏烦得不行,朝诺大郎挥挥手,道:“大朗,把你媳妇给拉回去,还嫌不够丢脸?”
诺大郎皱着眉走到张莲身边,觉得丢人得不行,一句话也懒得说,只道:“回去。”
“我不。”张莲十分硬气。
诺大郎威胁道:“你不回去我就休了你,就用那……那什么,嫉妒,用嫉妒休了你。”
“你。”张莲瞪大了眼睛,被刺激得想撒泼,被诺大郎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不赖烦地拖走了。
诺久书看了这场闹剧,拆弹目瞪口呆,随后又觉得无趣。
她看了诺严氏一眼,又看向诺二郎,道:“二哥,究竟怎么回事?”
诺二郎苦笑了一下,道:“我想送小山去私塾。”
诺三郎道:“我家小河也要去。”
……
只要不是那等丧尽天良的人,谁家当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好?
诺二郎自然也是想让自己的儿子以后成为人上人的,他每天看着大哥的儿子读书回来,眼睛在头顶上,看不起他的儿子,他这心里怎么能好受?
明明诺大树上学的钱有大半都是他们起早贪黑做粉条生意赚来的,但这人却偏偏瞧不起他的儿子,他不甘心,妻子也恨。
所以,诺二郎就和诺三郎说,他想送诺山去读书,问他送不送诺小河去。
诺三郎只是懒,但是不坏,也知道读书对自己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点了点头。
但这话一提出来,就受到了全家人的反对。
张莲冷嘲热讽,“你们的那两个小子,呆呆傻傻的,去上私塾不是浪费钱吗?”
诺严氏说:“读书不是只交束修就行的,还要很多打点,宴请同窗也需要钱,家里的银钱只够给大树用,小山、小河还小,再等等。”
这家里的银子一半是地里的产出,一般是他们卖粉条的钱,无论是种的粮食还是卖粉条,他们两家的人都是出了大力的,想用银子送自己儿子上学,还不行了?
诺三郎顿时就不干了,闹腾了一会儿,诺二郎才开口道:“爹、娘,我想分家。”
一句话,就将诺家的天翻了。
诺严氏把诺二郎给麻溜一顿狗血淋头,赵氏看不下去,辨了两句,道:“我们起早贪黑赚的银子,凭什么不能给我儿子上学用?”
诺严氏是一个很泼辣的婆母,诺二郎两口子说不过,也不能说,只能咬牙忍了。
但还有一个诺三郎呢。
诺三郎听了“分家”两个字,觉得是个定好的主意,顿时也要闹着分家。
诺严氏看着两个儿子,无奈,赌气请来了族老,这才有了雷中花请人请诺久回来的一幕。
诺久书仅凭诺二郎一句“想让小山读书”也猜不到这么多,但也瞬间就明了了这话中之意。
一个想送儿子读书,一个不愿意多花钱,自然就闹腾开,谁赚的钱也不想拿去养别人大孩子,而不培养自己的孩子。
诺久书表示理解,但诺严氏不干了,她道:“我又没说不让小山和小河读书,只是现在家里钱不够,他们又还小,缓两年怎么了?”
诺二郎顿时不说话了,闻家六岁的闻立嵩都送去了私塾,年龄什么的根本不是借口。而且诺大树也不比诺山大几岁。
诺三郎倒是恃宠而骄,直接反驳道:“等两年?真等两年,诺大树那小子就不是欺负我儿子那么简单了,他怕是会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去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是他叔。”诺严氏不满地瞪他。
诺三郎撇撇嘴,“他才不拿我当叔看,他拿我当长工看呢。”
诺久书和闻光寒就只听着他们吵,没说话,倒是那边的诺家族老,诺久书叫大老太爷的老头皱眉敲了敲桌子,道:“你们这家还分不分了,不分我们就回去了,没空看你们吵架。”
诺严氏被气狠了,道:“分,怎么不分,老娘要把这两个不孝子分出去。”
“娘。”诺久书打断她的话,道:“二哥、三哥这些日子,每天至少赚五六百文,都给你了吧,你怎么还说他们不孝?”
她这话一出,让周围的人倒吸了口冷气,一天至少五六百文,那一个月至少一二两银子,可比好些镇上的人赚得还多。
这么多钱全都给了诺严氏,竟然只够一个人读书吗?
这读书真这么费钱?
其他人纷纷侧目,诺严氏则是被自家闺女噎了一下,不赖烦道:“你闭嘴。”
说罢,她看向了诺老汉,道:“老头子,咱就把那两个家伙给分出去,粉条摊子咱们去做,我就不信,没了他们,我们还撑不下了。”
诺严氏放了狠话,说什么都要把诺二郎和诺三郎分出去,就算是她心爱的诺三郎她也不想留了,那个不孝子就会气她。
诺家分家的结果就这么在吵吵闹闹中得了出来。
银子大多是诺二郎和诺三郎两家赚回来的,所以平分了,但田地只一人给了两亩,房子没给,锅碗瓢盆什么的只给了一口陶锅,连碗都没有。
除了那银子,基本可以算是净身出户了,诺二郎默默摁了手印,诺三郎想闹,被雷中花给阻止了。
现在能分家就好了,真要一直待在这个家里,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张莲自诩读书人母亲,要面子不肯干活,也不让诺大郎干活。自己不干活就算了,还挑三拣四,也不打盆水看看自己,有什么脸使唤别人。
诺久书冷眼看着诺家一家子分家分割财产,再没说话,能给诺二郎和诺三郎说一句话,不落实他们不孝子的名声,已经够可以了。
等过两年,这事儿冷下来,想必也没什么人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