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过去,所有的势力越发错综复杂,沈月华原就对朝中局势不甚了解,如今更加懵了。
但既然似影赶在他们进城的时候递了这密函过来,多少也跟这程家脱不了干系的吧!
沈月华垂眸迅速看了一眼那信函,除了萧玉宸刚刚说的,并没有旁的内容。
只这一句话,也不能推测出更多的线索来。
她抬眸看向萧玉宸,但见萧玉宸垂眸沉默了一瞬之后,当机立断开口道:“先不去程家了,继续赶路。”
马车这时候正在城门口,调头当然来得及。
似影应了一声,便回身去安排了,车夫也调转了方向。
沈月华看向萧玉宸,面上带着一层担忧道:“那程然真有问题?”
萧玉宸却摇了摇头,神色从容道:“未必,不过,蒋旭之死确实蹊跷,我怕后面这一路再生什么事端耽搁了时间,所以暂且放下程家这边。”
言外之意,先解决了通州之危,至于程家以及顺庆帝的残党,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收拾。
“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
萧玉宸抬眸深深的看了沈月华一眼。
那一瞬,沈月华从他眼底里看出了忧色。
不像对朝政的担忧,似乎是……担心她?
再想到萧玉宸说的时间紧迫,沈月华联系自己……时间当真不多了。
当初,苏大夫说的三月之期,如今剩下还不到半月。
就是她身上带着的那些护心丹,也只有十余粒。
按照苏大夫的叮嘱,她本该一日吃一粒的。
就是想着时间紧迫,再去通州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她怕最后无药可吃只能等死,所以最近这几日她都是省着吃的。
两日,三日才吃一粒。
虽然目前看起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但这毒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让人无知无觉中毒入肺腑,一旦动用内力,后果不堪设想。
还在最近几日一直都在赶路,也没有遇到要动用内力的情况。
萧玉宸应是用蒋旭还做了其他的安排,如今计划有变,不得不让他提防起来。
对此沈月华自然没有异议。
从城门口调头没多久,萧玉宸让人另外准备了一辆铺着几床厚厚的被褥和软垫的马车给沈月华。
接下来的这一路,除了吃饭,补给,他们都在赶路,就连晚上也没有打尖住店,趁着月色在官道上飞驰。
自从跟萧玉宸分开马车之后,沈月华自在多了。
她困了,也不必顾忌着身边有萧玉宸在,倒头就睡。
醒了可以看看杂书,累了就打起帘子来看看话本子,无聊的时候,就抓起自己的头发练习挽发。
像他们这般日夜兼程的赶路,萧长萍怕是越发落在后头了,没有那么快赶上来,沈月华也想自己学着梳头。
两天下来,即使马车里铺得松软,她浑身上下的骨头也要散架了,不过好在她终于能挽出简单又像样的双平髻了。
两日后,他们到达了汉州。
乍一听到这地方的时候,沈月华心里自然是带着说不出的失落的。
因为,从汉州过汉江便是通州。
这就说明,他们舍弃了过云城入通州那条路。
她也就没机会见到老爹了。
但沈月华也知道,情势所迫大局为重,既然萧玉宸得了消息赵构在汉江一带,为了去见老爹还要绕一趟云城,也耽搁太多的时间了。
会影响到萧玉宸的大计不说,她的时间也所剩不多。
所以,虽然失落,但她也是能理解的。
在傍晚时分,他们入了汉州城。
这一次,萧玉宸却没有急着连夜渡江,而是带着沈月华在汉州城的一处宅子落脚。
沈月华想着,通州近在咫尺,萧玉宸应该还有许多部署,便也没多问。
她下马车的时候,萧玉宸已经在先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在门口等她了。
这处宅子位于城西较为偏僻的一处巷子里,是宁王一党的一处秘密联络点,如今宅子内外已经全部换成了萧玉宸的人。
萧玉宸将这些简单的跟她提了两句。
沈月华应了一声,想着不能见老爹,她有些怅然,所以兴致不高,只想洗去这一身的疲惫之后,好好的睡一觉。
这两日,虽然除了马车颠簸带来的酸痛之外,体内没有其他的疼痛感,但沈月华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越来越虚弱了。
疲惫感越来越重,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沈月华随了萧玉宸的步子进了宅子,她知道萧玉宸刚到这里一定有要事要处理,正打算先退下去休息,就见走在前面的萧玉宸突然顿住了步子。
他回头看向她,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迟迟没开口。
沈月华不明所以,她抬眸迎向萧玉宸的眸子,不解道:“殿下?”
萧玉宸很少有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沈月华心里没底,就怕是有什么事,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然而,她等了半天,却听萧玉宸叹了口气,语气从容道:“没什么,似影让人备了热水,舟车劳顿,你先去洗漱,回头来找我。”
见他这么说了,神色也没有什么异常,沈月华也就没多想。
萧玉宸起身去了书房,她也去了提前为她准备好的房间,热水和干净的换洗衣物果然已经备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等沈月华一番洗漱完毕,也到了晚饭时间。
她以为萧玉宸这时候让她过去,是为了晚膳,或者是为了帮她取面上的面具。
她压根儿就没有往别处想。
所以,当她一路轻快的来到萧玉宸的书房,还未走到门口,听到里间的谈话声的一瞬间,沈月华彻底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听错了!
然而,那熟悉入骨的声音此时就在书房!她仔细听了又听不可能听错!
“殿下,此行太过凶险,还望您三思!”
“纵然永安王狼子野心,但也无需殿下亲自涉险。”
……
那人平时跟旁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这般冷而脆,带着铿锵的质地。
哪怕面对是当朝太子,也公事公办,不卑不亢。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是威严肃杀的镇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