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德音慌乱的从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离开,翠玉的耳饰拍打白暂的脖颈,给上面染出一层淡淡的绯色,好似有人格外疼爱了一番。
崔德音的脚步有些慌乱,杏眸中的水雾还未完全消失,夕阳的余晖倾洒在她身上,将少女身上那股有些倾颓的气质很好的遮掩住。
小荷快步走到崔德音身边,话语中关切明显。
“小姐,可是皇后又说了什么?”
小荷这般询问,崔德音又止不住的想起了刚刚在皇宫里发生的慌乱事。
那可是在皇宫里,赵景湛,他怎么敢?
“我今日并未见到皇后娘娘,但是,我更加清楚了皇后的意图。”崔德音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挺翘的鼻梁上洒下一片阴影。
“她借着赏花一事将我召进宫来,实则是让我借机多与陛下相处,好为日后的后宫选秀夺得先机。”
“小姐....”小荷满是心疼。
“不过,此次进宫也有一个好消息。”
崔德音敛着眉眼,表情缓和了几分。
我主动开口询问陛下我父亲立碑的事宜,陛下同意了。”少女的面上荡开一层醉人的笑意,仿若盛开在风中的月季花,“陛下说,只需要我替父亲将前朝的那些遗留下来的古书整理好便是。”
“可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古书那般多,小姐一个人得整理到什么时候?”
“这个不用担心,父亲之前已经整理了有十之八九,我只需要将剩下的整理好,而后再将它们分好类,之后递交到礼部就可以了。”崔德音话语中满是雀跃。
两人走到尽头,崔家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小荷抬起崔德音的裙裾,防止海棠红色的华美衣裙粘上灰尘。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响动的声音渐渐消失,隐藏在暗处的赵景湛迎风而立,他捻了捻之间,那柔软甜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挥之不去。
不过是看到了自己本来的狠厉模样,这就吓得要离开自己。
自己豢养的金丝雀竟然如此不听话。
明明只要开口,自己便会把那梅花脑片差人送她。
还有她父亲立碑一事,赵修一直在给他下套,摆明了想让她做事,她竟傻愣愣的看不出来,反倒是对赵修感恩戴德。
赵景湛回想着刚刚的触感,面上却仍然显得平静淡漠,一副冰冷的样子,让人惧怕。
*
“小姐,我让小厨房熬了粥,趁着热,你喝点吧。”已经是深夜,崔德音的院子里还是华灯璀璨,自从她从宫中回来,便一直忙着前朝书籍的整理工作,每天太阳还没有升起她便坐在书桌前,除了每天必须的饮食和休憩,她几乎每天要忙到长安的万家灯火尽数熄灭。
崔德音有些疲惫的支着额头,她点点头,示意小荷将煮好的粥放下,而后开口询问,“什么时辰了?”
崔德音缓缓睁开眸子,往窗外看去。
屋外繁星点点,已是寂寥无声。
唯有清风吹动珠帘,将屋内少女的娇丽面容勾勒的更加清晰。
即使是小荷不回答,崔德音也知晓现在已是深夜,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久坐而有些酸胀的身体,感到身体舒服了些,她才开口。
“还有半月我便要入宫待选了,趁着在宫外的时间,我得将父亲立碑的诸项事宜安排好。”
“这件事情有关父亲的名誉,父亲是个读书人,最注重清高廉洁,我作为他唯一的孩子,定是不能让他失望。”
“所以,”崔德音走到梳妆台边,小荷会意的将少女发髻上的珠钗拿下,摆放在匣子中。
没有任何首饰装扮的少女倒显得十分素雅,多了几分清纯妖娆姿态。
“备下马车,明日一早我便乘马车前往城西的开元寺,找崔善商议一下此事。”
崔善是崔德音的父亲崔济林从山野之中救的一个孩子,那时崔善鲜血淋漓,满是虚弱的躺在草堆里,崔济林心善,于是就捡了回来,给他起名单一个善字,希望他为人良善,对世间万物都有一颗善心。
虽说崔善名义上是崔济林的弟子,可崔府的人都知道,崔济林和其夫人都把崔善当做自己的孩子养着。
崔善来到崔府的时候是八岁,大崔德音五岁,所以崔德音从小就是跟在崔善身后一口一个哥哥长大的。
但自从多年前崔济林失踪后,平日里温和的崔善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即使崔德音如何抱着他哭闹,他都铁了心要去开元寺。
说是厌恶了世俗。
自那之后,赵修就将崔德音唤进宫中与皇子公主一起受学。
说是皇子公主,但赵修后妃数量少,皇子公主也没几个,除了太子赵景湛,二皇子早逝,三皇子早逝。
甚至是公主也在襁褓中就死去。
崔德音接触的只有赵景湛。
那段时间,都是赵景湛陪着她过来的。
小荷梳着崔德音青丝的手顿了顿,还是决定开口,“小姐与善公子已经许多时日不曾联系,若是贸然拜见……”
“无论他在哪,都是我崔德音的哥哥,”崔德音垂下浓长的眼睫,“况且我只是与他商议公事,绝不会有其它的事情。”
小荷何尝不知晓自家小姐?
幼时活在父母的爱中,虽然哥哥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可对她也是疼爱有加,什么事情都是百依百顺。
可是一夜之间,父亲失踪,连平时疼爱自己的哥哥也要离自己远去。
自家小姐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
幸好还有世子陪着小姐。
“可小姐这段时间实在太过劳累,眼下的乌青都出来了,”小荷一脸担忧,“距离后宫待选还有些日子,不若隔一日再去开元寺见善公子?”
“这样也好,最近我实在是感到有些心神俱疲,那就隔一日吧。”
“明天你也不必来我房内,好好休憩一天,从崔府到开元寺的路颠簸,我怕你身子受不了。”
“谢谢小姐。”小荷一脸感激。
“那这件事情,还要告诉夫人吗?”
“不必,”崔德音面色柔和安静,露出随和的笑意,“母亲最近因为外祖母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这等小事,就不用告诉她了。”
“对了,还有,”崔德音想起了什么,微微攥起拳头,嗓音有些别扭,“在我橱子里有个白色的包袱,明天记得替我带上吧。”
“还有,明日一早吩咐阿力早些去买城东的那家猪肉馅的包子,哥哥最喜欢了。”
见崔德音还仍旧记得崔善的喜好,并且不厌其烦的准备,小荷道了一声好,而后慢慢的退了出去,并将向两边打开的房门轻轻为崔德音带上。
崔德音熟悉的点上香料,顷刻间,烟气便袅袅的从红金色的香炉中升起,香气瞬间盈满了整个屋内。
轻薄的淡粉色纱衣和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臂相映衬,一头青丝柔顺的铺展在少女光洁薄如蝉翼的美背上,像是上好的绸缎般柔滑。
圆润的指尖继续往上,当崔德音视线移到某处地时,脸瞬间羞红。
不知为何,最近的自己,身材好像更加丰腴了些?
但是腰身还是纤细的,盈盈可握。
以至于之前专门绣的肚兜都小了些,快要盛不住了,一不小心那团软香就会溢出来,让自己很不舒服。
少女纠结的神色全都写在了脸上,思及半刻,崔德音还是伸手将那件藕色的肚兜解了下来。
平日里她在众人面前端庄稳重,自是感到心累。
刚好明日她没有其他的事情,小荷也不会来屋内,自己就算不穿肚兜也是无碍的。
带着一股甜腻香气的小衣被少女随意挂在一旁。
崔德音早就将门窗关了个紧实,心里想到前几日身上泛起的莫名热意,觉得今晚应该是凉爽才对。
崔德音十分怕黑,因此每日安睡之前都要点着两盏或者三盏明亮的蜡烛,这样才能将自己内心存在已久的对黑暗的恐惧减弱一些。
若是没有烛火,她便一整夜睡不着觉。
连日的劳累让崔德音无法抵挡住困意,迷迷糊糊之间,崔德音最后看到的是金色绣着海棠花的窗幔。
又是一夜清风过。
赵景湛熟练地翻窗进屋,面上带着无法消散的冷意。
因为他知道了崔德音后日就要去开元寺见崔善。
两人不但相见,崔德音甚至还吩咐身边的小厮给崔善买他喜欢的吃食,甚至是……
赵景湛想起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包袱,眼里的阴郁之色如同浓稠的夜色一样化不开。
其实崔德音也不是没有给他带过一些小玩意。
只不过赵景湛觉得这是崔德音应该做的,毕竟自己不厌其烦的陪她这些年,未曾中途抛弃她难道她不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吗?
赵景湛回想起这段时间崔德音的行为,几乎每一件都精准无比的在自己的底线上跳跃。
赵景湛自小便知道,只要自己能够坐稳太子的位子,其他都不是大事,可是现在,崔德音的事情却变得棘手了起来。
自己的猎物马上就要奔向其他猎人精心制造的网了,作为饲养者,他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他冷笑一声。
还记得上次背叛自己的人,坟头的草都已经那么高了。
那些东西,他的小青梅能受得了吗?
金色的窗幔将少女曼妙的身姿勾勒的十分清晰,轻薄的被子下,被子撑起,仿若两处秘境。
赵景湛英挺的俊眉皱起,华服之下手臂上的青筋微微跳动。
赵景湛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滚了滚。
当金色的窗幔被男人宽阔有力的手掌掀开,甜腻的气息划入赵景湛的鼻尖,白皙将赵景湛的双眸占据。
白皙的软玉。
赵景湛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属于男人的最原始的欲望在脑海中跳跃。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直至鲜红的血液将原本白皙的有些病态的嘴唇染色。
赵景湛不知缘何,感到耳朵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他狠狠的闭上眼睛。
缓了好久,终于是将那股□□扑灭了些,赵景湛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一只手紧紧抓着窗幔,缓慢的睁开一只眼睛。
而后伸手。
将崔德音的被子拉至脖子处。
原本凉爽的感觉不再,崔德音不舒服的哼唧了几声,玉手抬起,这就要再掀开被子。
“崔德音。”赵景湛眼疾手快抓住崔德音的手,只觉得好笑,“你的端庄哪里去了?”
“累。”崔德音无意识的轻哼。
赵景湛的身子一僵。
他知道崔德音这些日子都在忙,每日都很劳累。
但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本就是利用她,闲来无事逗逗她。
少女的哼唧声音像是小鸟细语一般,惹得平时情绪不外露的赵景湛眉心的烦躁挥之不去。
男人眸底一片冰冷,满脸都写满了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