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来什么,秦苑夕坚持着把芽芽送到都尉夫人手里,拉着绿芜出了院子,震惊问:“你再说一次,他不是和都尉大人在一起吗?”
绿芜哭丧着脸说:“本来是和都尉大人在一起的,但都尉大人有客人来,殿下让他去忙他的。突然有一个女人出现,不知道和殿下说了什么,殿下什么也没说就和她走了,我看了觉得不妙,便忙来找你哪了。”
“他们去哪了?”
秦苑夕不爽到了极点,不过是一会儿没看着,就跟别人跑了,若是她出门一趟,回来不得多了一院子人?
秦苑夕不觉得她是吃醋,她认为她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毕竟夜昭若是有其他人了,她日子也不会好过,她可不想每日和其他女人争宠。
怒气冲冲朝绿芜说的院子跑去,一脚踹开门。
屋里没有想象中的气人场面,两人对面对端坐在桌子面前,听到声音,齐齐看向她。
绿芜说的女子抬眼看着秦苑夕,一脸迷茫,见她十分生气,顿了一下便明白她是为什么而来,忍不住掩唇笑了一声,起身行礼说:“见过太子妃殿下。”
她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秦苑夕后知后觉她可能是误会了。
夜昭虚虚扶了女子一下,无奈介绍说:“苑夕,这是我义姐,贺溪。”
秦苑夕脑子一片空白,喃喃喊:“义姐好。”
贺溪轻笑说:“可还习惯这里?听昭儿说你皮肤痒,正问我有什么效果好的东西可以给你用。”
“义姐。”夜昭似乎对贺溪揭穿他有些不满。
秦苑夕羞红了脸,夜昭在为她着想,她却误会他在外面找女人。
“不用了……我、我没有不舒服,我很好。”秦苑夕此时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哪里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贺溪善解人意说:“有需要了,差人去找我,不用和我客气。”
贺溪没有过多停留,说完就走了。
秦苑夕倒是希望她能多停留一会儿,她比她更想离开。
贺溪走后,夜昭好笑问她:“我在你眼里,有那么饥不择食?”
秦苑夕低着头小声嘟囔说:“这谁知道、”
夜昭被她又怂又不肯认输的模样逗乐,正色和她说:“这段时间我应当是会比较忙的,你若是想找我,问芙蓉就好了。”
秦苑夕没多问,说了一声知道了转身就走。
没多久他们两人又见面了,怎么说也是夫妻,他们自然是一间屋里的。
这里不是太子府,都尉府也不大,若是真的想再要一间房间,都尉会找人腾出来一间,但这难免会落人口舌。
一个是夫妻不和,一个是仗势欺人。
无论是哪个传言,对初来这里的他们都不是好事。
秦苑夕往里面挪了挪,给夜昭空出一个位置。
好在夜昭很安分,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上了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苑夕在黑暗中看了他片刻,也阖眼睡了。
翌日,秦苑夕想出去走走,却被夜昭拒绝了,“这里不同其他地方,你不舒服就不要到处乱跑。”
比起风沙,秦苑夕更不想被关着,她想了想说:“让义姐陪我出去走走不就行了?”
夜昭放下手里的书卷,叮嘱说:“行,不过要听义姐的话。”
秦苑夕忙点头,只要能出去,做什么都行。
贺溪来都尉府带秦苑夕出去,路上果然没有什么好玩的,风沙实在是大,秦苑夕一张口就觉得吃了一嘴沙子。
她苦着脸知道错了,外面的世界不一定比里面的世界好。
贺溪看出她所想,带着她进了客栈。
客栈有人进的时候敲一下便有人开门,人进去后又将门关上。
客栈里大白天的就点上蜡烛了,不过点的不多,昏暗的环境里,秦苑夕有些郁闷。
贺溪轻声说:“吃点东西,我们就回去吧。”
秦苑夕点头,客栈里的东西也有些难以下咽,贺溪解释说:“这里缺乏水源,都是能省则省。”
秦苑夕表示理解,看着手里干巴巴的烤馍,又想起外面的风沙,疑惑问:“这里风沙那么大,没想过做点什么吗?”
贺溪无奈说:“自然是有人想的,但基本都是无济于事,还浪费人力物力,后来就没人想做出改变了。改变比适应要难。”
秦苑夕若有所思,这里的人比谁都想过上好日子,但好日子不是想过就能过的。
秦苑夕询问了以往做过的尝试,有人种树,但树木难活,很多都枯死了,而百姓不可能拿自己的救命水去浇一棵不知道能不能活的树。
也有人想过找新的水源,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垂头丧气回来了。
每一次失败都会让他们更加害怕去改变,他们害怕最后的改变会导致他们的生活更加困难。
秦苑夕大概能理解那种心情,每一次都有希望,可希望换来的却是失望,如此重复,是个人都会被击垮。
夜昭和都尉聊了一天军情——这边气候恶劣,到处都是风沙,边疆外面很少见到人,是以朝廷那边觉得不必花费太多兵力在这里,寥寥无几的兵更是直接由都尉管着。
那些兵大多也是这里的百姓自发而成的,皇上让夜昭来这里,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不过是想挫挫他锐气。
别人怎么想夜昭不知道,他既然来了这里,就得为这里的人做点什么,哪怕微乎其微。
夜昭首先要做的,是训练这里的士兵。
听完都尉说的情况,夜昭皱着眉,士兵的数量比他暗卫还少,若是真的有外敌来袭,怕是只能将这里拱手相让。
见夜昭脸色凝重,都尉跟着沉默,他作为这里的父母官,比谁都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他从没和别人提起过,就是担心会给百姓带来恐慌。
如今夜昭来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夜昭有心,都尉自然是高兴的,可只有心,是什么都成不了的,夜昭没有实权,就像是一个玩具,被放到这里,起不到半点威慑的作用。
两人正愁云惨淡,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秦苑夕看他们很严肃,打算偷偷离开,哪知他们还是看到了她。
“你们忙的话,我过会儿再来。”秦苑夕干笑说。
“不用,我们说完了,”夜昭起身和都尉说,“这两天先不要动,我想办法补充人。”
虽然疑惑夜昭去哪里找人来,都尉还是没有多问,将他们送到了门口才回屋里。
夜昭和秦苑夕走出一段距离,进了屋里,看秦苑夕没打算说,夜昭主动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秦苑夕迟疑说:“我今天和姐姐出去了,我想着,能不能把沙尘治一治。”
“你有办法?”
秦苑夕摇头说:“目前没有。”
夜昭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我们只在这里待一年。”
担心秦苑夕听不懂,夜昭又说:“若是我们离开时,你要做的只做了一半,到时该如何?你能撇下这里的一切不管?”
秦苑夕抿唇,一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也足够她和这里的人产生羁绊,到那时,她真的能无牵无挂离开吗?
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离开,香囊一事只涉及她自己,她可以没有顾虑丢下离开,在这里要做的不是香囊那么简单,她将要做的事,和这里的人息息相关。
秦苑夕抬头,屋外是漫天黄沙,即便是在屋里,也会有沙尘飞进屋里。
早上刚使用过的铜盆上覆了薄薄一层灰,就连洗净放在一旁晾干的白布也变得脏兮兮的。
这是秦苑夕第一次遇到,却是这里的日复一日,像是做了一个不会醒的梦。
“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秦苑夕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这些困难就摆在她面前,她怎么能无动于衷?难道因为她不愁吃喝,即便在这个地方也有优待,就能什么也不做吗?
她做不到。
秦苑夕认真说:“如果回去的时候,这里还需要我,那我就留在这里。”
比起当一个碌碌无为的人,秦苑夕更想去做点什么,哪怕要吃很多苦。
她是个人,如果和动物一样只会吃喝,没有喜欢的,没有想做的,那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
夜昭没想到秦苑夕会愿意做到这地步,即便一年后如何还不知,但她有这个决心,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他笑了一声说:“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
有了夜昭这句话,秦苑夕便可以放心大胆去尝试。
夜昭走后,秦苑夕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喊人准备些糕点过来。
门口打扫的仆人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食盒过来,秦苑夕打开一看,皱眉说:“这些不行,换些好的来。”
仆人为难,秦苑夕说:“快去。”
仆人拿着食盒出了院子,啐了一声说:“真是娇气,要求真多。”
秦苑夕不知仆人到处和别人说她难伺候,等到了满意的吃食,连忙拿着去找贺溪。
贺溪开门见到秦苑夕很是惊讶,见她拿着东西,轻笑说:“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吃的?”
“义姐,我有事要你帮忙。”秦苑夕该客气还是要客气,毕竟是有求于人。
贺溪把人迎进了屋里,两人在屋里待了半天,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秦苑夕没带上绿芜她们,这里缺人手,就让她们去帮忙了。
她告别了贺溪,一个人往回走。
刚进府里,她敏锐发现周围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见她看过去,又连忙低头。
秦苑夕疑惑,她换了衣裳,去见一天没见的芽芽。
都尉夫人不在,秦苑夕想进去看芽芽,哪知一个丫鬟拦住了她,小声说:“太子妃殿下,您不能进去。”
秦苑夕:“为什么?夫人不让我来?”
丫鬟迟疑,芽芽在屋里听到动静,奶声奶气说:“姐姐,他们说你是坏人,是来抢芽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