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苑夕给吓坏了,被放到床上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羞又怒瞪着人,眼底又红了几分,烛火摇曳,晃得她心慌。
夜昭定定看着她,在她眼里看到无法掩饰的恐惧,顿了一下,反倒有些迟疑。
他的太子妃怎么说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不应该没教过床笫之事,可看秦苑夕的反应,怎么看都像是一张白纸,只有对未知的恐惧。
趁着夜昭分神的片刻,秦苑夕忙把自己紧紧裹进被子里,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对着这样一双眼,夜昭顿生罪恶感,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叹气说:“林苑夕,你可还记得自己身份?”
秦苑夕当然记得,但是她就是害怕,她从不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服侍夜昭,平时的讨好也不过是想要活命而已。
可若是她真的因为这事惹得夜昭生气,秦苑夕不知道她日后会不会后悔。
秦苑夕纠结万分,最后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过是一个身体,哪里有自由来的重要。
她视死如归般撇开被褥,闭着眼躺在床上,开始装死。
夜昭看着秦苑夕这模样,当真是哭笑不得,好笑说:“起来吧。”
秦苑夕睁开一只眼,迷茫看着床边的夜昭。
“我看着很像恶霸?”夜昭无奈说,“你情我愿的事,不愿就算了。”
他说着已经起身了,眼看着人走到了门边,秦苑夕下意识问:“你是要去找人吗?”
秦苑夕看着夜昭的后背,多少有些别扭,她虽然害怕,但一想到夜昭真的要去找人,就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自然也知道她没有资格过问,何况夜昭会如此还是她间接导致中招的。
夜昭挑眉问:“吃味了?”
秦苑夕抿唇,不悦看着夜昭,不明白他这个时候怎么还有精力说笑。
夜昭见她不回答,也没多说什么,开门走了。
秦苑夕在床上坐了许久,绿芜才忐忑进来,担忧看着秦苑夕。
“这样看我做什么?”秦苑夕没好气问。
“小姐……”绿芜小声问,“真的就这样让太子走了?”
秦苑夕无言看着她,“那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
绿芜连连摇头,不管秦苑夕做什么,她都会站在秦苑夕这边,这么问也不过是无心的,见秦苑夕不愿意讨论此事,她也不再提起。
夜昭离开后,秦苑夕就失眠了,每次一躺在床上,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在咬她一样,浑身都痒痒的,根本静不下心。
绿芜看着秦苑夕翻来覆去睡不好,她也跟着睡不好,想了想提议说:“小姐,您要不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秦苑夕古怪看着小床上的人,反问,“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吗?我现在过去,不是故意和他对着干吗?”
人是她赶走的,她怎么好厚脸皮再去找人?
绿芜意外说:“怎么会呢,小姐您可是太子妃,如果您不乐意,太子多少也会顾忌点,小姐您的娘家可是丞相府。”
秦苑夕迟疑,绿芜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前提是她的命没有被捏在夜昭手上,绿芜不知道才有底气,秦苑夕只有心虚。
秦苑夕长长叹了一口气,绿芜不知秦苑夕所想,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鼓气说:“小姐您别怕,我陪您去。”
思来想去,左右也睡不着,秦苑夕坐起来,小声说:“那我们就去看看,只是去看看。”
绿芜可不管是不是去看看,她家小姐能凶一些,绿芜开心还来不及。
若是太子真的纳妾,她家小姐也不会因为性子太软被欺负。
绿芜显然对秦苑夕的性格有很大的误会,秦苑夕有时候是嫌麻烦,不喜欢和别人计较,这可不代表她好欺负。
在绿芜的怂恿下,秦苑夕雄赳赳气昂昂去了夜昭的院子,只是还没进去就被侍卫拦住了。
秦苑夕看着侍卫,奇怪问:“你不是负责守书房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那侍卫顿了一下说:“托了您的福,殿下给我升职了。”
秦苑夕可有可无点头,伸着脑袋看院子,边看边问:“夜昭在里面吗?”
“在,不过您不能进去。”
秦苑夕就知道,好不容易让夜昭去找她——虽然不是因为什么好事,但起码见着人了,结果现在又回到以前。
秦苑夕莫名觉得如果这样下去,以后要见到夜昭就难上加难了,她心一横,抬腿就往院子里闯。
侍卫为难拦在她前面,“太子妃,您别为难我了。”
秦苑夕蛮横道:“我不管你,要么让他出来见我,要么我亲自进去找人。”
绿芜在一旁应和说:“听到没,快点进去和殿下说。”
侍卫不动如山,老实说:“殿下说了今晚谁来找他都不行。”
“谁都不行?”秦苑夕盯着侍卫看。
侍卫点头,“谁都不行。”
“那行吧。”
秦苑夕带着绿芜走了,转过拐角,绿芜问:“小姐,我们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秦苑夕抬头看着墙,“你没听说谁都不能进去?”
绿芜不解,这不就代表不能进去吗?难道还有什么更深的含义?
“现在里面应该没人守着,我进去了,找夜昭反而方便。”秦苑夕解释说。
她四处找了找,没找到可以踮脚的石头,墙边也没有树,她扭头和绿芜说:“你托我一下,我翻墙进去。”
绿芜呆呆看着秦苑夕,不放心问:“小姐您真的要翻墙?万一摔了怎么办?”
秦苑夕瞥了她一眼,幽幽说:“摔就摔,又不是没摔过。”
绿芜:“……”
即便会摔,秦苑夕也一定要进去看看夜昭在做什么。
如果夜昭屋里有人,她也不会傻兮兮到凑上去找不痛快。
有了以前的经验,这次秦苑夕进去没有受伤,她贴着墙,一点一点挪。
屋里还亮着,夜昭没有睡,耳朵贴着窗户,没有听到屋内有声音。
一点都没有,好像屋里不仅没有多余的人,连屋里的主人都不在,才会没有一点声响。
秦苑夕咬着手指,窗户突然打开,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看着靠着窗的人。
夜昭似乎是刚洗了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发梢带着水珠,将坠不坠,垂眸看着屋外狼狈的人。
秦苑夕尴尬笑着问:“你还没睡啊?”
夜昭双手交叠放窗沿上,声音没什么起伏问秦苑夕,“你又想搞什么鬼?”
“我、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夜昭:“你看了有什么用?”
“我可以帮你啊。”秦苑夕说。
夜昭嘲笑说:“看到我就跑,你打算怎么帮?”
“那是个意外,”秦苑夕一开始被吓坏了,回过神来才想起她最近看的医术里有提到过关于被下药之后要怎么解,“虽然我没杨大夫厉害,但简单帮你缓解一下还是可以的。”
“林苑夕,若是你真的有心,不如直接好人做到底。”
秦苑夕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自在偏了偏头,小声说:“这样不好,若是以后你有喜欢的人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夜昭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我需要怎么解释?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有孩子了。”
秦苑夕:“……那是假的。”
孩子这事,夜昭不提起,秦苑夕都忘了。
林府的人是误会了,可分明他们两人知道他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
“莫非你有心上人,想为他守身如玉?”
夜昭随口一问,却见秦苑夕脸色微变,仿佛被他说中了一般。
秦苑夕多少是有些心虚的,虽然是林苑夕有相好,不是她有,但她和别人说,没人会相信,她也不敢和别人说。
一个霸占别人身体的陌生人,可能比太子妃有老相好这件事还要惊天骇俗。
夜昭不知道秦苑夕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秦苑夕心里有鬼。
“你别多想,”秦苑夕憋得脸都红了,她只是觉得害怕而已,总觉得做了那档子事会死人,这可能和她以前一直关在院子里有关,“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
夜昭看了她半晌,而后说:“进来。”
秦苑夕惊喜,起身就爬上窗,一只脚在屋外面,一只脚在窗外面,她低头正准备把屋外那只脚收进来,余光瞥到夜昭一言难尽看着她。
她动作一顿,和夜昭对视上。
夜昭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微妙,迟疑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林苑夕。”
秦苑夕一惊,攥紧了手下的衣摆,面上笑着说:“都是外界传言太夸张了,我不是林苑夕,我还能是谁?”
夜昭可有可无点头,伸手将人抱了下来。
秦苑夕惊呼一声,不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屋里了,拍着胸口说:“你吓到我了。”
夜昭笑她,“又是翻墙,又是爬窗,这点小事也能吓到你?”
秦苑夕动了动嘴唇,最后泄气,转移话题说:“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夜昭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秦苑夕淡定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学了个皮毛,当然要问清楚,要是弄错了多不好。”
夜昭其实也没什么好和秦苑夕说的,让她进来不过是觉得她在外面躺着很不像话。
此时人进来了,他索性和她说:“不麻烦太子妃,你还是回去休息。”
顿了一下,补充道:“从门口出去。”
秦苑夕却不愿意走,“不行,虽然不是我故意让你中招,但我也有责任。”
她一定要让夜昭不生她气才走。
夜昭蹙眉,拉着秦苑夕回头,低头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待眼前的人挣扎了,他才微微退开,沉声问她:“太子妃,你真以为我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