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秋一声冷笑:“你又以何立场说出这种话的?七出之罪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恶毒了,难道还想忝居本侯嫡妻的位置?”
“你!”
苏张氏知道苦求已经无用,狂怒之下就要将休书撕了,进忠却先一步动手,强行将苏张氏的手按朱砂上,在休书留下了个鲜红的掌印。
看着白纸黑字上绽开一朵红莲,苏张氏绝望地“嗷”的一声大哭。她满肚子的怨恨,一时间甚至不知该怨谁!
苏吟秋看着苏张氏大张着嘴哭得涕泪横流的模样,神色越发的冰冷了。
苏柏至则要比苏张氏冷静一些,身子不自禁抖得筛糠一样。
苏张氏非但与人私通,生下奸生子,还意图害死镇远侯以及世子,让自己的奸生子承袭爵位。
这种行为,只怕只能一死了。
若是苏张氏要去死,那他呢?
侯府会留下他的性命吗?毕竟只要他活着一日,镇远侯被一个女子耍弄了十几年的证据就还在一日。
思及此,苏柏至面若死灰,股下一热,骚臭的液体流了满地。
苏吟秋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进忠。”
“侯爷有何吩咐?”
“将张氏送往城郊庄上幽禁,苏柏至因孝顺生母,愿意同往贴身侍奉,也将他一起送去吧。”
“是。”进忠行礼应下,来院中叫了手下去拿人。
苏张氏已是面若死灰,脚步虚浮犹如提线木偶一般踉踉跄跄被推搡着。
苏柏至却是不肯走:“我不去!我才要贴身侍奉这种人!我是父亲的儿子,我是侯府少爷,我不是奸生子……唔!唔!”
进忠不给苏柏至继续吵嚷的机会,拿了快巾帕塞进他嘴里,将人强行带了出去。
苏青遥带着流萤站在院门前,眼看着张氏和苏柏至一前一后被下人押了出来,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感。
路过苏青遥身旁时,张氏突然瞪着她,眼中红血丝满布:
“青遥,我是你娘!你怎么不知道救救我,就知道站干岸?难道我出了事你脸上有光吗?”
苏青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连个表情都懒得给。
苏吟秋听见动静出来,嗤了一声:“你素来出了错都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你做的事只会让你自己颜面无光,我女儿脸上有没有光,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话间,进忠索性又找了一块破布,把苏张氏的嘴也堵上了。
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走远,苏吟秋一直紧绷着的肩背一下就垮了,疲惫地靠着廊柱,半晌不语。
苏青遥走到苏吟秋身边,担忧道:“父亲,您没事吧?”
“为父不是不准你插手吗?”
“所以女儿并未插手张氏的事,女儿只是担心父亲的身体,所以跟来看看。”
苏吟秋这才想起苏青遥不但是个女官,还是个神医。
强行挤出一个笑来,苏吟秋摸下苏青遥的头:
“遥遥,你是不是觉得为父不该幽禁苏张氏?她那样谋害行为,实该处死才是。”
苏青遥暗中感慨苏吟秋猜得对,但却只是笑着:“她做错了事,受到多少惩罚都死不足惜,可不能因为苏张氏一个人,害得整个镇远侯府都跟着名声受损。”
“你能理解就好。”苏吟秋疲惫地叹了口气。
苏青遥却比苏吟秋适应得要好很多,毕竟张氏的种种恶心行为她前世见的多了。
休了苏张氏,夺走她这一生最为在乎的权力地位、荣华富贵,这大概比直接杀了苏张氏还让她难受。
何况幽禁在庄子上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还未可知,目的一样可以达到,却能将舆论上对镇远侯府的恶意评价降到最低。
这样全面考虑,才是最符合利益的。
张氏与苏柏至被送往庄子的事,很快全家人便都知道了。苏吟秋去了春晖园,将休弃张氏的事告诉了老太爷和老夫人。
苏青遥则回了自己的揽月阁。
同一时间,顺天府大牢中,王二胜浑身颤抖着倒在满地湿泞发霉的稻草上,脸皮和手臂上都被抓破了皮。
可他抱着一线生机,愣是不肯招出任何一句与案情相关的内容来,一直只重复着一句:“我要见张若兰,不见她,我什么都说,我要见张若兰……”
牢笼外,随从低声道:“大人,这家伙嘴也太硬了,用了您带来的药也不肯说出半句来,这可怎么办?”
李府尹沉着脸,负手与随从向外走去,到了外头开阔无人处,才道:
“镇远侯家的私事,本官倒也不希望他都撂在本官面前。”
“大人?”随从不解。
“很明显,此番案子,表面上是投毒谋杀,实际上却是涉及内宅阴私之事。
“镇远侯位高权重,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家里又有个神医闺女做了医研院的院使。
“你说这样的家族,若是蒙上丑闻,他们会不会迁怒本官?”
随从吸了一口凉气:“这……这么说,他能扛得住,什么都不肯招倒也好了,坐下谋害侯府全家的事,直接将人斩了便是了。”
李府尹点点头,“本官也这么想,投毒害人的事可以找到人证物证,他几时从哪何处,与谁买来的砒霜,这还是查得到的。也不算本官冤枉了他。”
二人低声交谈着走远。
不过片刻,牢门却被一个金鱼玉带清瘦公子敲响了。
狱卒迎面便被丢了两个大金元宝,看到来人,愣了一瞬,待那清瘦公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立即就点头哈腰的开了牢门。
“您请进,王二胜就在里面呢。”
那年轻公子负手走近了悠长的走廊,乌黑高马尾在身后微微甩动,从她的步伐便可看出,这其实是个身材高挑英气的女子。
“就是这儿,郡主,您慢慢聊,府尹大人刚走想来也不会再提审这厮了。”
“知道了,下去吧。”微哑的女声响起,正是永安郡主,“王二胜,还是我该称呼你周大全?”
“你,你是何人?”王二胜瞪圆了眼,看着永安郡主,声音沙哑。
“我?”永安郡主双眼微眯,嗤笑了一声,“你与我母亲相好多年,生下至哥儿,难道连我都不认得?”
“你就是若兰的长女,苏,苏院使?”王二胜声音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