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顾洹生生压抑住了自己跳起来的下意识的动作。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你是何人,怎么经过了御花园?”是太妃的质问声。
再说话的声音确实顾洹无比熟悉的毕明煦:“见过太妃娘娘,微臣在翰林院入职,刚得陛下传唤,正准备过去。”
太妃一听陛下,脸上顿生嫌恶之意,道:“那便快些去,别让陛下等急了。”
说完她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快步离开了御花园。
刚刚还盘旋在顾洹小腿上的蛇已经缓缓游走了,她神思一松,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已是汗津津的一片,里衣黏在身上还有些不舒服。
传闻的确不可信,若说刚刚她说的话可能是假的,但阿煦刚刚提及戚衡时她下意识的表情做不得假。
她本想着等阿煦离开再出去,却见他站在原地没动,朝着她的方向说了句话:“出来吧。”
知晓他是发现了自己,顾洹没再躲藏,神态自若的走了出去。
“阿煦不是得了陛下传唤吗?怎么还不过去?”她问道。
“哪有什么传唤,不过是我编来骗太妃娘娘的。”毕明煦无奈道。
顾洹一滞,笑道:“阿煦学坏了。”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躲在那里呢。”
“这不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太妃娘娘,我又不认识,怕冲撞了贵人,情急之下躲了进去,倒是你,怎么发现我的?”顾洹自然不可能说出那个秘密,随口编了个借口。
“你呀,下次躲也躲好些,衣角都漏在外面了,若不是娘娘没有注意到,你怕是要被当成刺客抓了。”
顾洹倒是没有意识到,笑着道了声谢,两人并排朝着翰林院走去。
“还没恭喜你呢,已经在翰林院入职了。”顾洹浅笑道。
“应该是我恭喜子涟吧,已经升任吏部侍郎了,当初我便知道,子涟的未来不可限量。”毕明煦十分自豪,看不出一点嫉妒。
顾洹笑笑,没再说话,便听着阿煦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遇到的人和事,她倒也不觉得厌烦。
她升任修撰之后不再承担为陛下讲经的职责,但要做的事情也更多了一些,韩修撰虽面上仍不带笑,却在仔细的帮她做一些交接的工作。考虑到她还要去吏部当差,公务安排的也少了些。
转眼日头西斜,便是到了下职的时候。吏部与翰林院不同,没有给官员安排在休息的地方,所以顾洹仍在翰林院休息。
她猜的没错,住在她旁边的就是毕明煦。
“你走后没多久我就接到任命了,没想到正好跟你住在隔壁,听韩修撰说道的时候还挺开心的。”两人站在顾洹的房门口聊着。
顾洹将门打开,道:“进来喝杯茶吧。”
“茶就不用了,子涟晚上也要少喝些,别影响了休息。你明日还要去吏部,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毕明煦十分知进退,站在门口没进去。
顾洹也没有强求,她晚上也确实还有些事情。
她将还在自己衣袋里的两本册子拿了出来,就着烛火细细翻阅。
先看的是贡纸的那本。
正如她之前所说,朝中大员基本用的都是贡纸,随便的翻阅了几眼便没有再看,改而去看另一本。
另一本要薄上不少,一打开便看到戚衡都是几锭几锭得赏赐的,完全不足以支撑一个人形成习惯。
只奇怪的是,这名册里竟是完全没有出现户部尚书的名字,倒是吏部尚书出现了几次,却也是不多。难道这后面还有其他人?顾洹只觉眼前的迷雾越来越厚重,将她紧紧的缠绕在了里面。
眼见着月亮渐渐爬上了树梢,顾洹终是放下了名册,松了松有些发酸的脖子,这才发现桌边点燃的蜡烛已经快要见底了。
她想她得去户部尚书的府邸看看了。
宫中当值,进出都没有在外来的方便,看来得尽快在宫外置办一处宅子了,毕竟之后应当会以吏部那边的事情为主,住在这翰林院也多有不便。
次日一早,正是黎明前最深的夜,京城中需要上朝的诸位大臣家就已经点燃了灯火。顾洹早早的起身,她以后也是要早起去上朝的人了。
戚衡今日看起来心情确实不错,只是顾洹在听到了昨日的秘密之后看他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对,且被他注意到了,所以早朝结束之后她便又被留下来了。
“昨日发生了合适,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朕?”他问道。
“什么眼神?”顾洹装傻充愣,又开口道:“许是陛下看错了。说来微臣今日确实有事情想要找陛下。”
“何事?”
“不知陛下可在尚书府里搜到了什么?”
戚衡摇了摇头,道:“没有,无论什么都是很正常的状态。”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漏出马脚的时候,顾洹不相信整个尚书府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只可能是还没有搜出来。
“相信陛下已经看了昨日的名册,里面没有提及户部尚书。”
戚衡微微颔首,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微臣想要秘密去尚书府搜查。”顾洹点明了来意。
“朕之前便准了。”
顾洹一时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傻充楞,只能点明:“微臣宿于翰林院,进出宫闱不甚方便。”
“无事,待你休沐时再去便是了,算算时间也就在这几天了。”戚衡笑道,像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顾洹哪里看不出来他这就是在装傻充楞,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能明说,便只能暗暗的在心里骂他,面上还得笑嘻嘻道:“臣谨遵陛下教诲,今日微臣第一次去吏部当值,太迟了不好,便先行告退了。”
待戚衡点头后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吏部尚书,赶忙弯腰行礼,便听他冷淡的开口道:“顾大人第一天便来的这么晚?”
“陛下下朝时留属下说了些事情。”顾洹解释道。
“你是以为有陛下的撑腰便能在本官的面前作威作福了?!”尚书愤怒道。